视线被挡,温窈下意识抬头。
从下往上,看着容翦紧绷下颌和微垂双眸,哪怕是这样死亡角度,依然俊非凡。
对上他视线,温窈眉眼顿时荡开抹醉人笑:“回来啦?”
看着这样子阿峦,容翦心头那点不高兴,登时没踪影,他嗯声,在她身旁坐下。
温窈朝他身后看看,奇怪道:“状元郎呢?”
容翦又不怎么高兴。
他就坐在跟前,怎么总提旁人?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语气如常道:“这会儿都在衍枫亭,等会儿过来。”
都?
这是鼎甲都过来?
温窈顿时很开心,连眼睛都笑眯起来。
容翦:“……”算,阿峦开心就。
无论是甲状元榜眼探花,还是二甲甲进士,都还只是考出功名,并没有封官任职,是以刚刚百官朝拜时,并没有出现,温窈也就还没看到真人。
被这事这么打岔,温窈倒是忘秦绾,还是听到容翦:“刚刚看什么呢?”
她这才想起来秦绾,不过再抬头去看时,樱花树下那群少女已经转移去地。
朝那边看眼,没人,温窈眉心,视线往处看看也没看到人,御花园这么大,想来是去处,虽有点小小遗憾,不过倒也正常。
“没什么,”温窈笑笑,回道:“就是刚刚看到几女孩子,发髻挺看。”
话落,她在心里补句,人尤其看!是特漂亮特有气质女孩子!
容翦:“?”女孩子?阿峦还喜欢看漂亮女孩子么?
不是盯着什么才俊出神就。
他视线往那边看看,刚刚那边人不少,是有群少女来着,只不过他并没怎么注意,自然也没瞧出漂亮不漂亮。
收回视线后,他嘴角轻轻抿起来,阿峦不是说,他是看么?他在阿峦心里魅力值减啦?
因着皇上不喜歌舞之类表演,所以每次宫里有什么宴席,气氛都算不上多热闹。
近来还,由温嫔娘娘陪着,皇上心,席上便多些笑语,气氛也算不错。
尤其今儿安公公还特意叮嘱过,为让温嫔娘娘尽兴,特意加书画环节。
不搞莺歌燕舞,写写诗词,作作画助兴,还是可以。
没多会儿,众新科及第才俊们便过来拜见帝妃二人。
还没看到状元郎和探花郎,温窈倒是先瞧见打从来御花园就不见人影竹星。
她从边溜进来,抿着嘴笑得跟傻子样往她这边来。
温窈看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看南巧眼,南巧就把竹星拦下,不让她靠近主子。
竹星揣满肚子新鲜事要跟主子分享,结果半道被拦下,她当然急。
南巧直白地道:“今儿人多,主子嫌你话多,不让你过去,你就在旁待着。”
竹星颗热烘烘分享八卦和新鲜事心,登时被浇盆冰水,凉飕飕。
她被嫌弃。
主子嫌她聒噪!
竹星委屈地看主子眼,就见主子指指旁,又指指昭阳宫方向,示意她回去再说,她这才开心。
虽说并不是所有上榜进士都进宫,不过人也不少,打眼看去,乌压压跪片,高呼万岁。
即便不是第次接受跪拜,温窈心头还是有些触。
刚刚秋文提醒过她,前面人便是鼎甲。
所以众人进来时候,温窈就兴致勃勃盯着人看——说,竹星虽然总是冒冒失失,小道消息倒是打听准,真还挺看。
听着她不住嘀咕,这看,那帅,那气质,那书卷气浓,那眼睛看……容翦,很努力才没有把脸拉下来。
众人行礼起身后,容翦刚要让他们都落座,就听到阿峦在心里开心地唏嘘——多漂亮小帅哥呀!
容翦:“……”
他顿时觉得今年进士们,有点不讨喜。
温窈自然不知道容翦心里想法,她这会儿忙着感受所谓状元郎、榜眼探花,还有什么传胪……正兴奋着,压根就没注意到容翦脸色。
怪不得竹星说,多官员亲眷还有勋贵人家命妇想着法想来参加今儿琼林宴呢,这么多英俊又有才青年,自然要来替自家女孩挑挑啦。
换做是她,她也得想尽办法进来呢!
容翦:“……”哼!
有什么看?
他不够看吗?
容翦眉心微微蹙起,强忍着没再像年前宫宴那样,直接扣住她腰。
……就是离得有点远呀,还都低着头,看得不太清楚。
听她又嘀咕声,容翦眉头这次便直接皱起。
片刻后,他道:“状元、榜眼、探花,上前来。”
温窈:“!!!”
感觉到她惊喜,容翦又生气,又有点开心,整人像扭大/麻花。
甲人,虽然心思直在读书科考上,对宫里事也是有耳闻,都说皇上不定,不接触,他们也都没进过宫,并没有特深刻感触,从今儿接触来看,传言其实并不怎么可信。
尤其是瞧着帝妃二人如此和睦,自然是对传言更加怀疑,是以人虽谨慎,却也并没有多惶恐。
人上前后,又行礼。
这下温窈可算是把人都看清楚,心里也更激。
看!
都看!
状元郎五官精致,芝兰玉树般人物,瞧着就不般。
探花郎长张喜见娃娃脸,像邻家小弟弟样。
榜眼……榜眼皮肤没另外人白,年岁也比状元和探花大些,更稳重些,第眼看着不显眼,细看话,就会发现,这人很耐看!和尚且算作少年状元和探花比着,他属于成熟男人那挂,越看越有魅力。
视线在人身上扫来扫去,温窈面色平静如水,心里却已经笑开花。
这小状元多大啊,长得也太看罢!
听着这声惊叹,容翦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跳跳。
他强忍着没转头,只扫规规矩矩站在那儿状元郎,心里酸得紧。
阿峦都没有这样夸过他!
察觉到皇上和温嫔娘娘视线,陆埕面色不,只是心里有些疑惑,并不太清楚皇上把他们喊到跟前来是要做什么,虽疑惑,依然礼仪周全,瞧不出半分异样来。
容翦顿片刻,而后道:“温嫔素来怜惜有才之士,尔等文采斐然,不若各人赋诗首,算是助兴罢。”
温窈在心里滋滋地点头,对,还是容翦懂她!
容翦:“……”
他嘴角轻轻勾下。
既然甲中第,首诗自然不在话下,人沉吟片刻,便作出诗。
温窈其实并没有听懂,这不妨碍她夸。
听着她心里叽叽咕咕,念得太快,都来不及反应什么意思呢,容翦被逗笑,示意下安顺,安顺便让人把诗抄录下来,等会儿拿回去温主子。
原本这会儿流程也该到诗词书画,人开头,皇上和温嫔娘娘都很喜欢,还封赏,气氛便热络起来。
人转身去自己位置时,温窈瞥见小状元眉心痛苦地拧下,脸色看着也比刚刚白不少。
生病?
瞧着他显比旁人瘦削身形,怎么有点像是常年病痛缠身呢?
竹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小状元叫陆埕,今年才十七,特有才,就是身体不大,刚刚听人说,像是什么不足之症,看着心疼人啊……”
温窈瞧她眼,示意她乱说话。
竹星撇撇嘴,瞥见旁皇上,忙规矩地站。
不过她话,温窈倒是听进去。
陆埕?
陆、埕!
原是就是他啊!
她就说之前怎么直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呢。
书里有写,他特有才华,就是身体不,英年早逝,留存诗词文章后世追捧,秦绾就特喜欢他诗。
容翦刚刚小声吩咐安顺去取抄录诗,并没有听到温窈刚刚心里叽叽咕咕,等他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时,就听到她叽叽咕咕什么天妒英才,还听到她小声吩咐秋文去太医院请太医。
太医?
容翦挑眉。
“……请杨太医,”温窈小小声对秋文道:“不要太声张,等会儿过来,就低调着请状元郎去偏殿看诊,再从咱们宫里取些补品等散席时候,并交状元郎,去罢。”
容翦:“……”
阿峦这是做什么呢?
端端,怎么突然陆埕请太医?
他视线往陆埕方向扫眼。
刚刚在御前时候,陆埕直都在忍着,这会儿入座,便侧过身,虽听不到静,看样子,像是在咳,还是忍着咳那很厉害咳。
温窈吩咐完秋文,自然也看到陆埕这会儿况。
她自认不是圣母,不过瞧着这样才子被疾病折磨,温窈心里还是挺惋惜。
看着直在咳陆埕,温窈在心里叹口气,这可怜见,瞧着怪让人心疼。
容翦脸色登时就变。
心疼?
当初,她也是说他瘦,说他可怜,心疼!
原来这心疼,并不单单是对他!
容翦突然就气,板着脸,身低气压缓缓往外扩散。
温窈蹙着眉,并没太注意到容翦这会儿又发什么疯,见小状元终于不咳,她松口气,这样人才,留住,还是要帮容翦留住。
容翦:“?”
希望杨太医医术高,把小状元治罢,这样日后朝堂上,容翦也多得用人。
容翦:“………………”
往外扩散低气压停,容翦看眼正在跟邻桌寒暄陆埕,又看看抿着唇,面上带着淡淡惋惜温窈。
阿峦这是在帮他,做他贤内助么?
见容翦看着自己,温不解地眨眨眼,以眼神询他——怎么?
容翦喉头滚滚,不怎么,就是突然想亲你。
他笑笑,轻声道:“饿不饿?”
话落,便她夹筷子,她喜欢吃樱桃肉,还把她面前已经凉汤端到自己面前,又她换热汤。
温窈眼睛又眨眨,她怎么觉得容翦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她又说不出来,只得把心思压下,就在她要喝面前开胃汤时,放在案子下被握住,温窈:“……”
她看眼抓着她那只,又抬头看看那只主人,小小声道:“那么多人看着呢。”快松开!
容翦嘴角微翘,眉眼都带着笑,听到这话,干脆五指分开,从她指缝里穿过去,十指紧扣,以实际行告诉她,他不松。
温窈:“……”
她可太清楚容翦尿,干脆也没挣,幸握是左,她也不用,就让他握着,不然挣起来,让人看到,多尴尬?
正只被抓着,只拿着汤匙喝汤,听到宫人喊声:“国子监秦司业之女,秦绾。”八壹中文網
温窈喝汤顿,马上抬起头。
秦绾?
干什么呢?
哦,作画。
欸?秦绾衣服怎么脏?
瞧着秦绾泛着白和窘迫神色,温窈马上就懂。
被捉弄。
她视线扫过去,果然看到几贵女脸看戏表。
温窈在心里叹口气,有人,大人生,滔天富贵,为什么非要作死呢?
秦绾尚未出阁,年岁不大,她瞧着小姑娘窘迫表,睫毛在阳光下轻轻颤,怪可怜。
末,她看南巧眼,南巧附耳过来,温窈小声吩咐声,南巧马上点头去办。
秦绾纵使有气,纵使知道她们是在针对自己,故意要她在大庭广众前出丑,可这是在御前,容不得她说不,她只硬着头皮走过去,强装淡定地作画。
她面上不敢显露出分毫绪,只在心里暗暗咬牙,她定要画,定要凭实力扬眉吐气,绝对不让她们得逞。
因为离得远,温窈看不到秦绾在画什么,就觉得她执笔作画样子看极。
小姑娘面色沉着,画笔在中犹如活般,行云流水,只瞧着这过程,就赏心悦目。
温窈汤也不喝,就认真盯着秦绾看。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画出什么,温窈先入为主地觉得,画作肯定很出色。
单凭这份心和自信,就已经赢。
容翦看看低头认真作画秦绾,满心不解,阿峦什么时候认识秦思女儿秦绾?
……刚刚觉得她站在樱花树下绝,现在才发现,她作画时候才是!
容翦:“???”
哪里?
很普通啊!
他看眼正看得出神嘴角都勾着笑阿峦,以为自己看错,便又瞧眼作画秦绾,就是很普通啊!
刚刚阿峦说看到几漂亮女孩子,不会就是这秦绾罢?
他又盯着秦绾看看,还是觉得普通。
反正没有阿峦看。
温窈挺羡慕这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贵女,她就什么都不会,跟容翦下棋都只下跳棋和五子棋。
这会儿瞧着秦绾作画样子,就更羡慕,她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机会,真遗憾。
容翦抠抠她心,温窈偏头看他。
容翦凑过来些,小小声道:“想画画?回头,我教你。”
温窈:“……”她只想掌握技,并不想体验学过程。
可容翦这么说,她只得点头。
秦绾画作还没画完,秋文已经请杨太医过来,她从后面过去小声请小状元出去。
看着跟在秋文身后去偏殿小状元,温窈总算放心。
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努力,希望结果是罢。
容翦还在想着到时候教阿峦作画,先画什么,没太注意陆埕那边况。
很快秦绾就画完,宫人上前把她画作嵌在画板上展示众人看。
秦绾画便是今日琼林宴盛况。
打眼看去,画面上星星点点全是人,亭台楼宇错落分布,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片群臣同欢,繁华盛景。
立意就赢。
秦绾画工确实,她又素有才女名儿,这画出,刚刚那些等着看戏贵女,脸色显就不大自然。
虽然跟自己没有关系,温窈瞧着也觉得挺有意思。
容翦见她挺喜欢,便示意下。
画作展示圈后,就呈到温窈面前。
送到跟前,温窈才知道,怪不得今儿这么多人,秦绾只这么会儿就画呢,她画都是没有五官简笔画小人。
虽然没有五官,寥寥几笔,就把整人物形象呈现出来。
这其实更考验画工。
温窈眼就看到自己,坐在上首穿着紫色衣服那小人,旁边蓝色衣服小人是容翦。
看着画里自己,温窈突然觉得很有趣。
容翦其实兴趣不大,看着纸上他和阿峦那般亲昵自然,虽然没有五官,却依然从形态中瞧出人亲密,他脸上也露出几分赞许。
“很,”温窈笑着道:“秦姑娘聪慧非常,这画本宫很喜欢,赏!”
她话音刚落,容翦便道:“难得温嫔喜欢,朕便赏你文房四宝罢。”
这话出,底下坐着众人显有些惊讶。
同时得帝妃二人赏识,秦司业家小姐,日后可不得啊!
秦绾原本只是不想出丑,却没想到会同时得到皇上和温嫔娘娘赏识,还都赏东西。
她忙上前来谢恩。
等秦绾走到跟前,温窈才发现,秦绾年岁比她估摸还要小,瞧着只有十四岁样子,之所以刚刚没瞧出来,是因为她身上衣服不大合身。
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却已出落倾国倾城。
小小巴掌脸,五官无处不惊艳,虽然漂亮,并没有攻击,是那很温和,让人不自觉温柔下来。
尤其是眼睛,朝你看过来时,心都跟着澄净。
温窈在心里感慨声,主角光环就是无敌,看着事物,心也跟着不少。
容翦听着她心里句接句,对秦绾貌气质才华夸赞,不禁有点自我怀疑,他怎么就没看出来?
秦绾到底也不过是四品司业女儿,得赏已属难得,温窈也没有多说什么,免得引起什么蝴蝶效应,只夸几句,便让她坐回去。
秦绾领赏,谢恩,刚回到位子上坐下,就见温嫔娘娘身旁宫女过来同她说话。
她有些慌,以为自己是哪里出错,惹得娘娘不高兴,听到宫女阐来意,她稍稍愣下。
“姑娘这边请。”南巧小声道。
秦绾主角光环再强大,她现在也不过是未出阁不谙世事十四岁小姑娘,还没有成长到后期那般。今儿又是她头次进宫,刚刚那遭已经让她惊出身汗,这会儿又被皇上宠到心尖温嫔娘娘这般对待,她焉不激。
跟着南巧出去时,她朝上首看眼,温嫔娘娘正笑着跟皇上说什么,并没有朝她这边看。
皇上脸宠溺地听着,还温嫔娘娘添筷子菜,恩爱极。
进宫前听那些贵女们,总说羡慕温嫔娘娘,独宠六宫,她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哪怕是刚刚,她也觉得并没有什么羡慕。
可这会儿,她是真羡慕。
不是羡慕她独宠六宫,是羡慕她遇到把自己放在心尖上人。
跟着南巧到处宫殿,换上新衣服后,秦绾觉得,像温嫔娘娘这般善良温柔人,值得这世间男子。
都说皇上是暴君,今儿她远远瞧着,像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希望皇上不要辜负温嫔娘娘这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