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生辰宴,本质上不是顶着生辰宴外壳的大型宫斗现场。
不主力军只有慧妃和锦嫔。
其他人,位份不高,也不得宠,自然不敢在慧妃和锦嫔面前放肆。
当然,不敢招惹慧妃和锦嫔,不代表不能刺她这个小才人几句。
温窈就装傻,概夹枪带棒,都装作听不懂,众人看她怂得跟个鹌鹑似的,蠢得不行,只在那里吃吃吃,挤兑了几句,便觉得没甚意思,加上到底是慧妃生辰,台上在表演,便没继续。
如此这般,正和温窈意。
今天出来这趟,也算是让众人打消了些对她敌意,至少也清楚了慧妃并没有对她恨之入骨,她就装装傻,等结束安安分分回松翠宫好了。
正坐在角落里吃着桂圆,边听百鸟朝凤,边听锦嫔和慧妃你来我往,边等着宴席结束赶紧走人,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喊:
“皇上驾到!”
所有声音霎时间戛然而止。
温窈剥桂圆手都顿在了半空。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往宫门口看了眼,容翦来了?
他这都多久不进后宫了?朝政不是很忙么?怎么今儿就来慧妃生辰宴了?
打从搬进松翠宫,她就没出来过,怎么就这么倒霉,第一次出来就和皇上碰上了!
众人的震惊程度不比温窈小。
这震惊之中自然还包含着其他情绪,或艳羡或欣喜……
慧妃无疑是最开心得意的,今儿可是她生辰,皇上特意来华阳宫,此举代表了什么自然不需多说。
匆匆起身迎接圣驾时候,她还脸笑意地瞧了锦嫔眼。
锦嫔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尤其慧妃这带着挑衅和蔑视眼,更是让她气不顺。
可这儿皇上马上就要进来了,就是再不满再怨愤,也只能暂且压下。
温窈回后,就忙放下桂圆,手都来不及擦,就忙跟着众人一起跪下接驾。
她真是满心后悔,早知道容翦来,今儿无论如何她都不出松翠宫的门!
容翦下了轿撵,踏进华阳宫时,便已敛去眼底笑,把扬着嘴角也捋平了。
刚踏进院子,眼就瞧见了跪在最后面的温窈。
头低得跟什么似的,脖颈在太阳下白得晃眼,容翦眉心微微动了动。
众人请安之后,他盯着温窈,道:“都起来罢。”
“谢皇上!”
在众人起身的瞬间,容翦收回了黏在温窈身上视线。
温窈向来感知敏锐,打从容翦进了华阳宫,她就有种如芒在背强烈感觉。
但她不敢抬头。
哪怕现在请完了安,她也不敢抬头,生怕对上皇上视线,不小心引火稍烧身。
左右今儿是慧妃生辰,皇上既来了,便是打算给慧妃几分面子,她就努力降低存在感,皇上也不刻意找她不是。
这般想着,温窈又缩了缩脖子。
容翦边在心里嘀咕着,朕什么时候找过你不是了?边面色不变地在上首坐了。
慧妃宫里宫女已经很有眼色地备了桌新席面。
容翦随意看了眼,抬头时就见温窈正悄悄往后躲,他抿了抿唇,又无奈又好笑。
你躲什么?
朕能吃了你不成?
想到之前安顺说那些话,只得假装没发现,不去看她,等她自己适应:“都坐罢。”
“谢皇上!”
众人依次落座,温窈也忙趁着人多躲在人群里入了座。
她这儿唯一庆幸的就是慧妃看她不顺眼,把她安排在了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样她就可以少些和皇上接触了。
慧妃倒是没入座,而是亲自给皇上斟了盏茶,笑得贤惠温婉:“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知皇上驾临,实在是臣妾不是。”
慧妃心容翦哪里不明白,今儿要给小傻子留下个他其实待人也没那么苛刻的印象,难得笑了声:“今儿是你生辰,朕来瞧瞧。”
慧妃心头大喜。
这句话,就奠定了她同锦嫔那个贱婢是不同!看以后那个贱婢怎么挑衅自己!
容翦眉心微微拧了下,只一瞬,他便又把情绪收了。
慧妃装作惊讶了下,忙就下跪行礼:“臣妾不区区生辰,惊动皇上百忙中抽身来,臣妾实在惭愧。”
容翦抿了口茶,淡淡抬眼:“起来罢,你管理六宫劳苦功高,朕也没备什么,安顺……”
安顺忙捧着个盒子上前,笑吟吟道:“慧妃娘娘,这夜明珠是皇上送您的生辰礼。”
温窈耳朵动了动,满心惊叹,夜明珠啊……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夜明珠呢!肯定很值钱!
容翦:“……”
他嘴角很轻地扬了下,眼底都带上了浅浅笑意。
慧妃大喜望,是真震惊了。
皇上今儿会来,就已经让她很吃惊很欣喜了,竟然还有给她准备生辰礼?
又见皇上龙颜大悦,更是喜不自胜。
虽然只是一颗夜明珠,但这可是皇上赏的,是生辰当天赏贺礼,意义自是非凡。
慧妃刚站起来,忙又跪下行礼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
容翦心情很好地嗯了声,想着回去让安顺去库房里好好找找,把夜明珠都找出来。
没想到让安顺临时准备个贺礼,就刚刚好备到了小傻子喜好上,也算是意外收获,是以他看慧妃和这满宫后妃,都顺眼了不少。
知道小傻子胆小,他视线便不往她的方向放,只略略看了看众人,指着台上问道:“这是在表演什么?”
“回皇上,”慧妃今儿得足了脸面,整个人都烟光四射,她笑着回道:“是口技百鸟争鸣,臣妾想着宫里众姐妹难得聚聚,也热闹热闹,皇上可有想听的,臣妾吩咐宫人表演给皇上听。”
“不用,”容翦心道这小傻子缩在角落里,干什么呢?他视线往那边扫了眼,却被景昭仪和江婕妤挡了个严严实实,他连个头发丝都没看到,收回视线后,他道:“就这个罢。”
那么喜欢小鸡小鸭猫猫狗狗,这出戏,她应该爱听。
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今儿心情不错,慧妃又哪里看不出来,她忙就吩咐人开始。
表演开始,殿内让人窒息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些,温窈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来皇上已经把她忘了,这样是最好不了。
正凝听那边动静容翦:“……”
他忍了又忍,才忍住把她喊来坐在他身边念头。
无妨,他喝了半盏茶,在心里道,反正他有是时间。
曲毕,慧妃吩咐人上菜,开宴。
慧妃端了酒杯,走到皇上面前:“皇上今日来为臣妾生辰,臣妾深感帝恩,臣妾敬皇上杯。”
话落,慧妃便一手掩着酒杯,饮而尽。
容翦心情好,嗯了声,便端起酒杯喝了。
这实在是给了慧妃天大面子,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慧妃脸上飞红一片,笑着回了座。
锦嫔憋了肚子火,见慧妃这般得意,她哪里肯落于人后,见皇上心情委实不错,她犹豫片刻,也端起酒杯,走到皇上跟前:“皇上朝政辛苦,臣妾也敬皇上杯。”
容翦看了锦嫔眼,虽没说什么,但也端起酒杯喝了。
锦嫔喝完了酒,笑着看了慧妃眼,这眼意味非常明确:你也没那么特殊,看皇上不也喝了我敬的酒。
对上锦嫔视线,慧妃眼神冷了几分。
锦嫔得意地收回视线,冲皇上福了福身子,便转身回座。
难得见皇上心情这般好,这么好说话,其他妃嫔也有些蠢蠢欲动。
江清泉看了景昭仪眼,见景昭仪并没有起身打算,她咬了咬嘴巴,机会难得,她决定不等景昭仪表示了,若她不打算敬酒,难不成她们这些昭仪位份后的妃嫔都不敬酒了?
她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到皇上面前:“臣妾也敬皇上杯。”
容翦冲江清泉点了下头,把酒喝了。
这下其他妃嫔也没了顾虑,江清泉刚回了座,另一边的宁婕妤便也来敬酒。
眼看着苏贵人和常贵人也要越自己去敬酒了,景昭仪有些气恼地看了江清泉眼,江清泉笑着看着她,小声提醒:“姐姐不去敬酒么?”
已至此,景昭仪也坐不住了,在苏、常两位贵人敬酒前,端了酒杯去敬酒。
容翦正纳闷今儿怎么回,都来敬他酒。
这儿却是全明白了。
就这点子,也要争上争,是有多闲?
不景昭仪这杯,他也喝了。
所有人都来的话,小傻子不就也得来么?
这么想,他就有点莫名兴奋。
苏贵人和常贵人,互相对视眼,以眼神示意对方去看对面的温窈,悄悄用眼神交流。
大致意思就是,咱们是现在去,是等温才人去了去?
温才人现在都失了宠,我看她也不好意思去皇上跟前讨嫌,她要不去,咱们也要错这个机会么?
那就现在去?不管她了?
你先去我先去?
我先罢!
两人短暂交流之后,苏贵人就袅袅婷婷上前来敬皇上酒了。
容翦眉头稍抬了下。
小傻子位份不是比苏贵人高么?怎么小傻子没来,她先来了?
“臣妾也敬皇上杯。”苏贵人声音带着苏州带的软绵,听着甚是柔婉。
看到常贵人已经准备好了也来敬酒,容翦转念想,许是她没准备,等等也没什么。
儿常贵人都来了,就剩她个,她那么谨慎,总不能不来罢?
这般想着,他脸上笑意更浓了些,把苏贵人敬酒喝了。
苏贵人整张脸都红了,转身回座的时候,那神态,仿佛得了盛宠般。
角落里温窈,全身经都绷紧了,刚刚江清泉去敬酒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危险。
女人攀比心她最是清楚,尤其是好不容易见皇上回,千载难逢的机会,后宫众妃嫔哪有不表现不露脸的?
果不其然,情果真发展到了最让她抓狂地步。
她们竟然全都去敬酒了!
而且,都一个个,离座,专程走到皇上面前去敬这个酒,这点她就非常不明白了,敬酒就敬酒罢,为什么非要走过去?就在自己座位上站起来敬一下不行么?
温窈很慌。
尤其是苏贵人敬完酒回来,温窈觉得,那把悬在脖子上刀又出现了,且随着苏贵人落座,常贵人的起身,那把刀又往下移了寸,温窈都能感觉到刀刃上冰冷的杀气。
她慌极了。
怎么办?
就这样装傻,能躲去吗?
为什么要敬酒啊!!!
正等着温窈敬酒容翦:“?”
不想来?
朕今天这么宽厚,她到底哪里感觉到的杀气?
虽忍住了不去看她,但她心里嘀咕可是一字不差,全落在了容翦耳朵里。
……如果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出松翠宫宫门!好后悔啊!
容翦:“………………”他也后悔了,刚刚应该直接把她喊来!
他看了眼满宫的莺莺燕燕,兴致稍减。
这种机会是算了,以后就直接点,要么直接去松翠宫,要么就召她去御前。
不常贵人的酒他也喝了,喝完后,多少残存着点儿期待。
所有人都来敬酒,她总不能真不来罢?
安顺站在容翦身旁伺候着,视线刚刚好能看到温窈这边的情形,以他对温才人的了解,温才人这儿绝对是快要急哭了。
可皇上这边正期待着呢!
常贵人落座后,气氛突然有那么瞬间的凝滞。
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温窈明显感觉到所有人都往她这里看了眼。
也是,大家都敬了酒,偏偏她不敬,这不是故意搞特殊,故意引起皇上注意么?
温窈明白,她今儿把路走窄了。
早知道这样,她刚刚就不该愣神,就该若无其事在苏贵人之前去敬酒,或者在常贵人之前也行,反正也不是严格按照位份顺序。
气氛越来越奇怪,温窈知道,拖下去,她就真把路走死了。
她的这些小心,全被容翦听得清清楚楚,算了,反正已经见到了人,敬不敬酒也没什么,刚要同慧妃说话,把敬酒这就此揭过去,眼风里就瞥到小傻子站起来了。
容翦眼睛亮,转头就看向了角落里温窈。
以为皇上要同自己说体己话,已经稍稍倾了身子凑来的慧妃:“……”
他嘴角翘了翘,连坐姿都不自觉调整了下,全身上下都带着鲜明的喜色。
安顺看着这幕在心里不住嘀咕,哎呀,温才人可算是开窍了,真是急死了他了,皇上也是傲娇,温才人不来,你可以喊她的嘛!
容翦嘴角笑顿了下,也是,他怎么就没想起来?
左右是躲不掉,到了这个时候,温窈紧张心情也平复了不少,她端着酒杯上前,面色还算平静,不却没敢抬头看,只把视线落在手里酒杯上,规规矩矩走到跟前,停下:“臣妾也敬皇上杯。”
有日子没见,容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温窈,眉心微微动了动,是不是胖了些?看着气色也不错,脚……
他视线又落到她脚上——因着裙摆长,什么都没看到。
原本常贵人敬完了酒,众人就有点看温窈笑话意思了,她又耽搁了儿,众人看笑话眼神就更明显了,刚刚她起身,众人已经不是看笑话眼神了,而是看戏。
现在她人到了跟前,话也说了,可皇上却没有端酒杯。
要知道,刚刚这么多人敬酒,皇上都没有迟疑片刻的,全都爽快地喝了,现在不动杯,什么意思,明白不。
皇上这是厌弃她,连她敬的酒都不愿意喝!
戏看得足,众人心情可都是大好。
听到众人幸灾乐祸的心声,正仔细打量温窈容翦,眸色不禁沉了沉。
众人一看皇上脸色都变了,顿时看戏的兴头就更足了,心里笑声几乎快顶上了天。
容翦脸色更难看了。
他抬眼,刚要警告番——
不喝么?直举着,好累啊,是还在生她的气?
温窈在心里叹了口气,算了,被看笑话就被看罢,反正她也不在乎。
要不是来之前决定好了,要让着她,他都要忍不住冲她吼,朕在乎!
他压着对众人的不满,端起酒杯,嗯了声,冲温窈示意了下:“朕喝了。”
温窈松了口气,她刚要把酒喝了,就听到容翦沉沉嗓音:“等等!”
温窈不明所以,下意识抬头。
这抬头,便和容翦视线对上了,等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容翦就起身朝她走了来:“你脚刚好,是别吃酒了,朕替你喝。”
温窈正懵着呢,手里酒杯就被人拿走,然后她就看到容翦直接把她那杯酒喝了。
温窈:“……”
慧妃:“…………”
所有人:“………………”
幸灾乐祸的嘲讽戛然而止,容翦脸色终于好看了些,他嘴角勾了勾,看着在愣神温窈,心情更好了——确实胖了些,脸上有点肉了,看着也更可爱了,捏起来手感定很好。
温窈回,见皇上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马上行礼谢恩:“臣妾谢皇上体恤。”这是……不生她气了?
容翦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刚想嘱咐她等儿别吃太多寒物,小傻子就福了福身,赶紧行了礼转身归座了。
看着逃也似的温窈,容翦:“……”
跑这么快!朕才问了句!
人都走了,他也不好再把她喊回来,只好由得她去,尤其是听到她落座后,心里声长长的松了口的叹息,容翦是又好气又好笑,那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落下。
众妃嫔完全没想到事情竟急转至此,刚刚嘲笑温才人失了宠,让皇上生了厌,转眼就被现实打了脸。
个个看温窈眼神也变了。
从刚刚幸灾乐祸,鄙夷嘲讽,变成了震惊不解,慢慢又变成了怨愤。
她到底哪里好了?
不真什么狐媚妖术罢?
温窈是没管这些人怎么看她,面色维持着淡定,心里却不住砰砰跳,皇上刚刚又是要搞什么?不是厌烦了她吗?怎么突然又对她这么好?
容翦心情很好地又吃了杯酒,厌烦?你哪里眼睛看到朕厌烦了?哼,现在知道朕好了?
那么多人,偏偏替她喝,温窈在心里苦恼,她又要被人记恨了!
容翦朝她的方向看了眼。
因为震惊,落座后,温窈没来得及朝后躲,容翦正好看到了她的侧脸。
微微低着头,面上很是平静,点儿都看不出心里正在哀嚎不止。
被人记恨针对了,不来找朕么?
他在心里嘀咕了句,抬手示意安顺:“把这盘桂圆给温才人送去。”
刚刚就见她一直躲在后面偷偷吃桂圆,面前盘子都快空了。
安顺马上应了声,亲自捧着桂圆送了去。
慧妃面色有些白,勉力维持住得体笑,道:“瞧臣妾只顾着伺候皇上,都没注意到,温才人既爱吃,臣妾这盘也给温才人罢……”
兰兮最机敏,马上捧了慧妃面前桂圆送去。
慧妃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脸上继续挂着笑道:“桂圆性温,温才人身子刚好,多吃有益,臣妾等下便吩咐内务府,多给松翠宫送些去。”
慧妃做面子工程,容翦无可无不可点了下头,算她识相。
其他人神色各异,心更是百转,哪怕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皇上就是稀罕温才人!
温窈看着面前两盘桂圆,有些头大。
怎么突然都往她这里送东西了?
她起身,先朝皇上谢了恩,又朝慧妃谢了恩,这才盯着众人刀子似的目光落座。
宴席继续,众人虽然没了刚刚兴奋,但皇上毕竟在呢,虽然是宠温才人了些,可也不代表她们就没有机会得宠。
短短片刻,众人便收拾好了情绪,开始争奇斗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她们心都一样,既然温才人能得宠,她们也就有机会!
温窈愣了儿,见众人注意力又都转到了容翦身上,紧绷经便放松了些。
她看着面前桂圆,心道,你们争罢,她就吃桂圆好了。
吃完了大半盘,温窈有点撑了。
刚刚已经吃了盘,可这两盘,盘是皇上赏的,盘是慧妃赏的,不吃完不太好,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吃,边吃边念叨,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可以走啊……
容翦被众妃嫔各种算计、争斗惹得有点心烦,结果抬眼就看到小傻子面前两盘桂圆已经少了盘半。
怎么在吃?
喜欢吃也不能一气吃这么多罢?
……吃不下了,好撑。
听着她的嘀咕,容翦眼角抽了抽,说你傻,你真就没聪明过!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啊!
这趟,他本就是来看小傻子,现在看她主动过来亲近他几乎没可能,后妃们又个个心怀鬼胎,坐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与其这样耗着,不如他直接点名得了。尤其小傻子,在那儿硬着头皮吃!
锦嫔和慧妃争斗让他最后一丝耐心也没了,他直接起身:“你们继续罢,朕回御书房批折子。”
皇上突然要回去,众妃嫔都愣了下,但下刻就忙起身送驾。
听到容翦说要走,温窈也是一愣,然后就是狂喜。
太好了,可算是走了!这样她也可以寻个借口赶紧撤了!
从温窈面前走过容翦嘴角勾了勾。
太好了?
哼。
你高兴的太早了!
温窈忙着起身恭送,并没有注意到容翦的表情——她也不敢看,怕被他逮个正着惹祸上身。
从案子后绕出来,刚要跪下行礼,道沉沉嗓音便在半空中回荡——
“温才人,送朕回宫!”
温窈:“!!!”
在场所有人也都惊了,皇上让温才人送他回宫是什么意思?伴驾?
温窈比她们震惊,她难以置信地抬头,正正对上容翦满含深意的深邃双眸。
温窈:“………………”
“皇上要臣妾送您回宫?”她不确定地追问了句。
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回宫就回去啊,什么时候需要别人送了?那么多宫人伺候着呢,用得着她?
容翦抬了抬眉头,语气淡淡道:“嗯,现在已是深秋,松翠宫也没什么种田的项要忙,温才人?”
最后一条路也给她堵死了,温窈没法子,只得恭敬道:“臣妾遵旨。”
容翦这才满意转身。
往外走的时候,他嘴角轻扬,早知道拖到最后还是要用这个法子,不如刚刚来的时候,就直接把人给提溜走,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喝了肚子酒水!
温窈提着颗心,小心翼翼跟在容翦身后。
她实在不懂,他说的送他回宫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让她一路随行,把他从华阳宫,送到御书房?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变相惩罚她?
估计是了,温窈心道,怪不得刚刚关心她脚好没好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容翦:“……”朕不跟傻子计较!
出了华阳宫宫门,御撵已经在候着了,容翦上了御撵,温窈虽没抬头,但对眼前情形还都是摸得清二楚,她正要跟在一旁,做个安分守己的随行小跟班,只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温窈不明所以,抬头,有些茫然地朝容翦看去。
今儿天气好,万里无云,深秋天空格外蓝,映着帝宫高耸的红墙琉璃瓦,别有番威严,而此时容翦正逆着光,微微倾着身子冲她伸手,飘逸的墨发因为这个动作从肩头滑落,风一吹,衬的这张出尘脸更如谪仙般。
“上来。”那双薄薄柔软的唇,轻声说道。
温窈看着他头顶光晕,有些怔愣,上、来?什么意思?
好在她直提着颗心,没有被眼前美色迷失了智,她不解地眨了眨眼。
看着不住忽闪的眼睫,容翦眸色轻扬,以眼神示意她:“上来!”跟他起坐。
温窈:“!!!”
“臣妾不敢!”她忙跪下请罪。
跟皇上同撵?!
她可不敢坐!
本来就够碍人眼的了,不知分寸坐御撵,那她可真就成眼中钉了。
容翦蹙眉:“朕让你坐,有什么不敢?你脚不是刚好,上来,别让朕说第四次!”
温窈:“……”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容翦眯眼,折磨你什么了?心疼你不行?怎么点儿好歹都不知?
容翦都这么说了,温窈能怎么办?
她又不能抗旨,只能应了身,起身,刚要自己坐去,那只手就往自己面前又伸了伸。
温窈:“……”
她咬了咬牙,伸手。
原本她只是想虚虚搭一下,免得惹皇上不悦,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温窈:“——!”
她大脑片空白,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堪堪坐在御撵的边边上。
“起!”
宫人声喊,温窈就觉得整个人在腾空,她刚要去抓边上扶手免得自己个坐不稳摔下去惊了圣驾,结果手没伸出去,腰就被一只手扣住,紧接着她就被容翦直接搂进了怀里。
温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