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着眼前如同一只求斗的公鸡般跃跃欲试的祢衡，陶应失笑摇头。
“这祢衡还真奸诈，出口便给自己先拿下一张保命符，怪不得能在曹操、刘表手里活命！”
这一刻，陶应终于明白了，以曹操的性格，能屠戮徐州数县百姓，能杀华佗、孔融，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祢衡却不好下手，原来根源在这。
“华佗、孔融没有当众向曹操喊出‘欲杀我灭口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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祢衡击鼓骂曹，曹操能忍，陶应自然要向曹操学习。
“若遇不决事，当效仿曹阿瞒，未来之路定能走长远！”
祢衡得罪刘表，刘表能忍，陶应就更不应该比刘表耐性差。
“胸无大志、苟且偷安的刘荆州能忍，哥这个‘先知’没道理不能忍！”
收转心思，陶应瞥了一眼祢衡，也不动怒，暂将他无视，而是将目光投向王烈。
“王司长，你在平原的教化，让陶应有些失望啊，竟然还有祢衡这样只会污言秽语、缺少教化之辈存在！”
“看来，兴旺平原教育之路，道阻且长啊！”
王烈知道陶应不是真在批评他，而是借机讥讽祢衡而已。
但祢衡毕竟是平原人，祢衡的表现，让王烈这个平原人脸上多少也有些挂不住。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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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应的话，让王烈一时嗫嚅难言。
“衡所言非虚，乃天地清明之语，何谓污言秽语？”
陶应话音刚落，祢衡便上前一步，挡在王烈等人前头，瞪着陶应高声喝问。
“陶应，你颠倒黑白，是心虚、胆怯吗？”
颜良大怒，替陶应回怼了一句。
“济南侯乃天下英雄，你开口即辱没于他，也敢自夸天清地明？”
祢衡目光扫视一眼颜良，故意露出一抹讶异之色。
“果然欺世盗名，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粗鄙之犬！”
铿铿……
祢衡话音刚落，身边拔刀之声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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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孙观就在侧边，一听这话，目射杀人之光，单是那眼神，就能将人射得千疮百孔。
陶丘洪等平原人吓得满背冷汗，暗暗替祢衡担心不已。
“再能说，也要有个度啊！”
祢衡什么话都敢说，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不打紧，陶丘洪等人可不想因祢衡而被陶应迁怒。
陶应眸子一扫，以眼神制止众人。
祢衡都开口了，若因为几句话把他给杀了，对陶应今后的影响会很坏。
见动武是不行了，颜良将剑归鞘，改用斗嘴。
“怪不得你嘴臭，原来满嘴喷粪！”
“就是不知，你除了这张臭嘴，还有多少能耐？”
“两军阵前，跨马持刀，我颜良不需用手，能挑杀你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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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良解下腰间的宝剑，递到祢衡面前，语带讥讽地挑衅祢衡。
“你且拿着，我空手试试你的本事。”
祢衡眉角一挑，很是不屑地侧身躲开颜良递来的宝剑，心中暗暗鄙夷颜良智商堪忧。
“头脑简单的粗鄙匹夫，想杀我祢衡，就用点心，想个好点的法子，莫用这等低劣的激将法！”
祢衡瞥了一眼颜良，目光又投向陶应，继续嘲讽。
“衡乃清白之人，岂能效匹夫，只知争勇斗狠！”
陶应眉头微皱，目光不善地望向祢衡，回怼祢衡一句。
“圣人言：‘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灾，此皆有功烈于民者也。’”
“祢衡，你贬低武人，原来是不通圣人之道啊，我陶应高看你了！”
陶应摇摇头，转身就走，不想再与杠精祢衡瞎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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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祢衡一拍胸膛，忽而大笑。
“陶恭祖粗鄙不堪，教子亦无方，怪不得你陶应孤陋寡闻！”
“为人之道，怎可拘束于古人之言？所谓不虚不伪，实用最是紧要！”
祢衡忽然辱及陶谦，陶应猛然停步回头，瞅向祢衡的眸子瞬间阴沉了下来。
“祢衡啊祢衡，你这是在赌命啊！”
祢衡当着陶应的面毁辱陶谦，这是在绝陶应的退路。
当然，也可能是在绝他祢衡自己的路。
若陶应今日不替陶谦维护声誉，或者在祢衡跟前辩论败退，祢衡就彻底赢了。
赢了的好处，自然就是名声大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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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陶应来说，就两个结果，一个是不孝，一个是无能。
但无论是不孝，还是无能，陶应都将成为天下笑柄，好不容易打下的一点江山，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毕竟，这是汉末，无论是天子公卿，还是黎庶百姓，皆以“孝”为评判人品、德行与才干的最优标准。
陶应猛地趋近祢衡，目光忽然变得阴冷、嗜血，语调也阴冷噬血。
“很好，祢衡，既然你要找死，我陶应就让你求仁得仁，求义得义！”
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莫说当事人祢衡心中一突，即便是刚强如颜良，也莫名打个冷颤，心中对陶应又多了一份认知。
“莫看主公平日随和，似乎是个毫无个性可言的翩然文士；实则，主公的骨子里与俺颜良一般，血性十足，杀伐果断！”
陶应浑身流露出的杀意，惊得陶丘洪、王烈、刘敦等平原人也是心中一突。
“完了，完了，祢衡这回彻底作死了！”
陶丘洪等人之前从未接触过陶应，对陶应的性格不太了解，此时陶应的表现，在他们心中，觉得很是正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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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哪个不气盛。
面对陶应咄咄逼人的目光，祢衡眉头跳了跳，哗的一下扯开衣服，露出干瘦的胸膛。
“祢衡不惧死！”
陶应嗤笑一声，摇摇头，他算看出了祢衡的路子。
“碰着流氓讲大道理，碰着讲大道理的耍流氓，一手一个标准，加之不怕死，堪称最难缠的杠精！”
陶应若真杀了祢衡，祢衡就带着两个标准其中之一，溅陶应一身血，让陶应发臭。
“黄祖啊，哥同情你，哥相信你不是一个大老粗土鳖！”
黄祖就因为杀了祢衡，“粗鄙、无谋、妒才、不能容人”的一堆标签就永世贴在他身上了。
“不怕死就好！”
“现在，你给本将军说说，什么叫‘少信寡忠无义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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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陶应之言，祢衡眼前一亮，瞬间精神振奋，神采飞扬，谨防陶应变卦似的，便迫不及待地控诉起陶应的罪状来。
“你寸功未立，就担任泰山郡太守，何德何能？”
“你兴兵青州，名为剿灭黄巾，实则谋取私利，却假以大义，是否于国‘寡忠’？”
“你让孔文举冒名赋诗，又替你四处宣扬，博取名声，愚弄天下，是否‘少信’？”
“你看似‘委功’孙观、陶丘洪，实则乃既收买人心，又转嫁屠戮、掠夺世家之过，是否‘无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