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袁术旁边的长史杨弘,尽量将酸疼的腰肢紧贴在火炕上,借此来减轻身体的不适与疲乏。
“还真别说,这泰山郡发明的火炕,冬天睡觉真舒服,一点都不冷,屋子也不用火盘就可越冬,简直温暖如春!”
袁术也暗暗称奇,他已决定,待回到洛阳,也叫人在府里盘上炕,下雪天,坐在炕头,就无须裹着被子、抱着火盘取暖了。
“主公,这陶应躲着不见主公,他是何意?”
才来矿场两天,身板单薄的杨弘就待不下去了,他期望陶应快点来,这样就可以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陶应不是躲着不见本将军,应该真不在泰山郡,恐怕真的去青州剿灭黄巾流寇去了。”
袁术开始后悔了,早知是眼下的结局,即便是给他青州刺史的位子,他也不会离开洛阳半步。
如今身陷囹圄,说什么都晚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穷鬼待的地方,回到繁华、瑰丽的洛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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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漱芳园里新来的几个歌姬,多半恐又便宜本初与曹阿瞒了!”
一想到温柔乡的美妙,袁术就更加恨陶应。
至于济南相,谁喜欢谁就去做。
至于青州黄巾,不是陶应喜欢多事吗,就让他去拼死拼活,最好死在青州黄巾手中,省得他袁公路再动手。
“主公,您说陶应小儿主动前往青州清剿黄巾流寇,这般出力不讨好之事,他如此积极,不会有所图谋吧?”
俞涉有点倒霉,在岱山村反抗拒捕,被孙观狠狠收拾了一顿,本来浑身是伤,现在又不得不挖煤,身体有些吃不消,比起文弱的杨弘还不堪。
俞涉的疑问,袁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袁术绝不相信,陶应是为了泰山郡不被青州黄巾流寇抄掠才主动出兵的。
但除了这个原因,袁术也想不明白,陶应贴钱、贴粮、贴人,图什么?
“主公,这陶应恐谋的不是青州刺史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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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弘也想过这个问题,以陶谦的聪明,自然知道陶氏已占据一个徐州刺史之位,朝廷诸公就不会再允许他家多一个青州刺史。
“难不成还想徐州牧或青州牧?”
袁术猛然转过身,目光惊讶地盯向长史杨弘。
“你不会是说,他陶应在谋一个中郎将职位吧?”
杨弘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袁术,苦笑摇摇头。
“泰山郡守已是品秩二千石,一个中郎将,不值得陶氏这般卖力气。”
袁术缓缓躺了回去,仰望着屋顶,沉默不语,但内心已翻滚沸腾。
“大将军之位不可能,中郎将又太低,那就只能是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中的一个,这都与皇甫嵩、卢植一般,比三公了!”
一番脑补的袁术,目光慢慢紧缩。
“若真被陶应小儿得逞,以后收拾起来就有点棘手了,得想办法,尽快回到洛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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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应小儿,胃口倒不小,是本将军小觑了你!”
————
兖州。泰山郡。南武阳。
臧霸与昌豨出了南武阳城,就近到附近村子里转悠,想看看能否遇到熟悉的面孔。
说来也凑巧,他们一到村口,就遇到了几位昔日的泰山“战友”,正扛着农具,有说有笑,往村外走。
应该是去修整田地的,像这样的事,他们一路已遇到了许多。
昌豨一脸火热,急切上前拦住,一番寒暄后,说明来意。
“宣高大哥已被徐州刺史拜为骑都尉,大哥有了出路,不忘昔日旧友,故而特来寻尔等前往徐州共事。”
神采飞扬的昌豨,眉目间满是傲娇,犹如被陶谦拜为骑都尉的不是臧霸而是他,环视眼前的几个昔日泰山贼匪,一副“羡慕吧”的神情。
不过,昌豨失望了,他并未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一缕的羡慕与热切,似乎昌豨口中的那个“骑都尉”,还不如他们的村长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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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有些尴尬了,昌豨盯着眼前几人来回扫视两圈,讪讪一笑,干脆直奔主题。
“怎么样,大冷天的,别去地里挨冻了,收拾收拾,跟我们走吧,到了徐州,有吃有喝。”
几个被拦住的昔日泰山贼匪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人要放下手中农具的意思。
其中一人笑笑,看了看站在一边装深沉、扮冷酷的臧霸,又瞅了瞅脸上一副“为你好”的昌豨,问出了他们所关心的问题。
“去徐州当兵,有军饷吗?”
军饷?
昌豨一愣,除了豪强、大户人家的私兵,大汉朝廷的汉军几时发薪俸了?服兵役不是应该的吗?
昌豨将目光瞄向臧霸,看他何说法。
臧霸也莫名其妙,但还是摇摇头。
陶谦并没有说当兵发薪,能提供武器、粮草、护甲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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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二人的表情,几个昔日泰山贼匪便明白了,没钱。
“去徐州当兵,给分田吗?”
这回昌豨不再问臧霸,他直接摇头。
分田?想得美,走遍大汉,就没有当兵给分田的地方;给地主、大户当私兵都不会给你半分田。
“那肯定更不会分房子了对不对?”
臧霸点点头,已有些不耐,他不想打哑谜,只想知道这些昔日贼寇是怎么想的。
“你们这般问,到底是何意?”
另一昔日泰山贼匪站出来,指了指村外不远处的田地,又回头指了指身后修葺一新的房舍,给臧霸、昌豨指点“迷津”。
“在泰山陶郡守手下当兵,每月可领三百钱,外加半石粮食;若在军中担任职务,职位越高,薪俸越多。”
“若战死,家人一次能得五十贯抚恤金,多分十亩免税良田,若有子女,同样每月给予其一贯,直至其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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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伤残的,家人一次能得三十贯,多分五亩免税良田,每月再发放一贯钱粮。”
第三人又站了出来,给了臧霸、昌豨最后一击。
“若你们能给出这些好处,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应该会有人跟你们去徐州的。”
臧霸、昌豨一脸震惊,对视一眼。
“不可能,这是骗人的吧,这得每月花多少钱粮才能养得起兵?”
尤其是对战死与伤残的抚恤,即便是大汉朝廷,也办不到。
至少徐州养不起,不然,陶谦手中早就兵甲数万了,不至于此番只招区区三千人。
昌豨回过神,又打量了一番昔日的几个贼匪,似笑非笑地瞅着他们。
“有这般好事,怎没见你们去给陶应当兵呢?”
起先说话的村民,脸上泛起一抹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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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或因为年龄,或因为体力,或不想当兵,所以没能成为陶府君手下的玄甲军。”
昌豨瞬间无语了,面上现出一抹鄙视与讥讽。
“说了半天,这般好事,原来没你们的份啊!”
几个百姓互视一笑,皆摇摇头,转身就走,不想再跟昌豨、臧霸这两个瓜子瞎扯,简直是浪费时间,这都耽搁修整一大块田地的时间了。
再过一阵子,就是小雪了,大地就要彻底封冻,再干活就没有机会了。
“我们虽然没有军饷,可每人有十亩田,每家都有免费房舍!”
“俺家人多,五口,有田五十亩!”
“俺听村长说,来年修好学堂,俺家娃可免费上学,还免费午餐,还免费书本!”
……
几个昔日的泰山贼匪越走越远,他们的嬉笑谈论远远传来,飘入臧霸、昌豨的耳中,让二人犹听天书,彻底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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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臧霸与昌豨没再找孙康道别,也没在泰山郡带走一人,连夜匆匆离开了曾经的故土,回了东海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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