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吗?”
不知道为何,看着秦朝久决然转身的背影,永昌侯众人的心口像是突然空了一下。
秦观锐感觉更甚,他忍不住往前一步,目光久久不曾收回来。
清泉条理清晰,将千山雪莲被盗之事从头到尾叙述了出来,秦静汐当即大喊一声:“你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明知朝久妹妹需要千山雪莲还故意去偷盗,你污蔑人!”
清泉只冷冷地扫了秦静汐一眼,继续冷冷地开口:“把人带上来。”
很快,那个听了秦静汐命令的黑衣人就被带了上来,他的胳膊已经被砍掉了一只,整个人也已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此人一出现,秦观铭就一眼认了出来。
“他是那日在锦王府外,与我们兄弟打斗之人?”
秦观锐瞪大了眼睛:“是他?”
二哥的记性一向很好,秦观锐并不怀疑秦观铭认错人,只是觉得震惊。
一切诡异的地方,好像突然都能想明白了。
为什么抢劫了波斯使者的人,会突然出现在锦王府外,原来,他们的静汐妹妹就是幕后黑手!
人证亲口指认了秦静汐,在他交代的地方,更是挖出了刻有“锦王府”字样的银子。
人证物证都在,秦静汐此刻已百口莫辩。
可她依旧摇头否认:“不是的,父亲母亲,你们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是栽赃,一定是秦朝久故意栽赃我!”
“她怕你们把千山雪莲给我用了,她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故意栽赃陷害我,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母亲,母亲您相信我,北沐王手眼通天,他想要找一个人来栽赃陷害,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可女儿是冤枉的,女儿真的是冤枉的啊!母亲……”
秦静汐悲痛哭泣,哭着哭着,突然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哭或许是假的,可她中毒这件事儿是真的。
一时间,永昌侯府又乱了。
但秦静汐尚未认罪,千山雪莲便被秦江扣在了手中。
如果……
如果秦静汐真的意图加害他们的亲生女儿,那和她那个为了一己之私就调换他们孩子的温氏,又有什么区别?
若真如此,千山雪莲就不能给她用,她不配。
可……
若这一切真的是北沐王安排的呢?毕竟,秦静汐有几斤几两他们很清楚,她如何就能敢对波斯使者动手了?
秦静汐昏迷了,御医来看过。
说她确实中了奇毒,千山雪莲也的确可以保住她的性命。
“若是没有天山雪莲呢?”秦江皱起眉头,缓缓问道。
御医垂着头,拱手道:“她的生机最多还能维持十数日。”
“去把花漪关起来,叫老三亲自去审问,务必要她交代实情。”秦江揉了揉眉心,对秦观锦吩咐道。
他可以纵容秦静汐的骄纵,毕竟,他还指望着有朝一日锦王成了九五之尊,他们永昌侯府也能水涨船高。
可……
她千不该万不该,一次次地加害他们的亲生女儿。
下人尚未出门,秦观锐已经回来了。
他一身的血腥之气,一脚踹开了秦静汐的房门。
秦静汐才刚刚苏醒,突然被吓了一跳,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了。
“三哥你……”
“秦静汐!”
秦静汐还未来得及多说两个字,就被秦观锐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秦观锐几步冲到床头,手中一把染血的长剑“唰”地拔了出来,直指向秦静汐的脖子。
“啊!救命!救命啊!”
秦静汐吓得大叫。
“你闭嘴!秦静汐你好恶毒啊!你明知天山雪莲是朝久妹妹救命用的,可你为了报复她,不惜冒着满门抄斩的大罪,也要去盗劫波斯贡品,你可知,一旦事情败露,不只是你、锦王,还有我们,整个永昌侯府都要被你牵连!”
秦静汐瑟缩着身子,眼眶红红的:“三哥你不要听信小人的话,他们是污蔑我的,我没有,一定是秦朝久她怕父亲母亲偏心我,把千山雪莲给我,所以才找了北沐王府的人冤枉我!”
秦观锐手里的剑又往前了一分,贴着秦静汐的脆弱细嫩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你还要说谎!”
秦观锐怒吼一声,眼眶猩红:“你为什么一直在说谎?!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却还要攀咬朝久,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老三,你在干什么?!”
突然,秦观铭和秦观锦一前一后冲了进来,秦观铭上前一把抱住了秦观锐,从他的手里把剑抢了下去。
秦观锦侧快步冲到了床头,将秦静汐挡在了身后。
兄弟二人全都怒视着秦观锐:“老三你疯了?”
“是你们疯了!”
秦观锐伸手指着秦静汐:“你们就是疯了才会护着这么一个恶毒奸诈的女人,你们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刚刚审问过花漪,花漪全都招了,就是她,北沐王府的人说得都是真的,这一切都是她做的!”
“是她想要朝久妹妹死!”
“秦静汐,你这毒中得也蹊跷,你是不是就算宁愿给自己下毒,用苦肉计,也要朝久不好过?!”
秦观锐的话,让秦观锦和秦观铭都怔住了。
“你说,花漪招了?”
花漪可是他们永昌侯府的家生子,是一路跟着秦静汐嫁到锦王府的。
她绝对不会被人收买,她的家人都在永昌侯府,她自己的卖身契也在秦静汐的手里。
所以……
真的是,秦静汐偷走了千山雪莲?
“静汐……真的是这样吗?”秦观锦死死皱着眉头,他虽然在问秦静汐,可眼底的失望已经显而易见了。
秦观铭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速来是三个兄弟中想的最多的。
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秦静汐会突然中毒了。
因为她叫人偷出来的千山雪莲还没有来得及送到她的手上,就被他们父子三人半路截获,她为了不让秦朝久得到,所以在第二日就中毒了。
多么巧合呀。
秦朝久要用千山雪莲,她也要用千山雪莲。
可为何,在得知她中毒的那一瞬,他却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秦朝久绝情转身的那个画面。
秦观铭的心忽而又狠狠地揪了起来。
“把花漪带过来!”
秦观锐突然转过头冲着门外开口。
秦静汐却突然大叫一声:“不要叫她过来,不要!”
秦静汐太过紧张,她从床上滚落下来,爬起来便朝着秦观锐的方向挣扎过去:“三哥你不要叫花漪过来,你一定要毁了我你才甘心吗?明明你从前是最疼我的!”
秦观锐眼底都是冷意:“你还好意思说以前?!你以前会像现在这样吗?你以前从未害过人,可你现在变得我都已经不认识你了!是我要毁了你,还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秦观锐没有念及旧情,他是三个兄弟当中性子最冲动的那一个,他命人把花漪带了上来。
花漪被秦观锐砍了一剑,却并非伤到要害,却可鲜红的血液却还是令所有人都吓住了。
秦静汐却好似疯了一样,她上前一把掐住了花漪的脖子,满眼凶狠:“你为什么要胡说,是我对你不好吗?我把你带到锦王府,还试图扶持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花漪翻手推开了秦静汐:“你对我好?侧妃娘娘,您的眼里何曾有过我们这种伺候人的低贱下人了?”
“梅枝和奴婢都是从小伺候在你身边的人,可梅枝却被你卖到了青楼,她死得凄惨,她死之前我去见了她,她说她最恨的人就是你,明明她做的却都是你吩咐的,为什么她要被折磨致死?”
“奴婢知道,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您说想要让我去爬锦王的床,您是真的为了我好吗?您不过是想让我帮您笼络住锦王爷的心!”
“可奴婢依旧尽心尽力地伺候您,依旧凡事都替您遮掩,可若不是有人告诉奴婢,奴婢的娘已经被您下了毒,奴婢这一辈子怕是都还要为您当牛做马!”
花漪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她生来就是永昌侯府的奴才,她的父母皆是侯府的奴才,所以她从未想过离开侯府,对她来说,永昌侯府就是她的家。
自从她来到秦静汐身边伺候,便一直都牢记自己一个身为一个奴才的本分,她爹娘告诉过她,做奴才的要永远牢记一句话,主子永远都是对的。
所以,她从未动摇过对秦静汐的忠心。
可偏偏,等来的,却是秦静汐为了彻底拿捏她,竟然在暗中给她娘下了毒,让她不得不顺从与她!
她无法原谅!
她宁愿死,也要将这一切都说出来!
一件件事突然就浮出了水面,毫无征兆,让整个永昌侯府的几位主子全都蒙了。
秦观锐突然明白了,为何自己对花漪的审问如此顺利,因为她从压根就没有打算隐瞒。
看着花漪身上的伤势,秦观锐微微皱起眉头。
是他冲动了。
他怕花漪拒不招供,所以见到她就给了她一剑,他还以为她是怕死才会招供了一切。
原来,并非如此。
花漪跪在地上,不顾秦静汐的阻拦,便将秦静汐重金买通锦王身边的暗卫,又通过和礼部尚书表亲的来往,打探到了柔然使者的进程,防守等事情一并详细地说给了众人听。
“从知道北沐王妃需要千山雪莲之日起,她就没有打算放过这个可以报复北沐王妃的机会!”
“北沐王妃活着一日,她便一日不得安宁,侧妃娘娘,这可是您自己亲口所说,您还记得吗?”
花漪疯了,花漪说完最后这句话,扭头看向了门口正被人拉着,试图扑向她的爹娘,大叫一声:“娘,都是女儿害了您!”
在众人意识到不对时,花漪已拿起来地上秦观锐的剑,狠狠一剑刺向了自己。
她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她不想被卖去花楼,不想和梅枝一样惨死与那肮脏之地。
她宁愿,自己了断自己,至少,也能留得一丝清白。
有人答应过她的,她母亲的毒可以解,只要她说出真相,她娘就能活下去。
看见她娘过来了,她就知道,母亲身上的毒,应该是已经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