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妒派对final00：59：54
柠檬曾经看过一部漫画，漫画的名字她想不大起来，但其中的剧情让她印象深刻。邪恶的男主角为了完成计画，让自己失去记
忆、用无辜的模样取得伙伴们的信任，等伙伴们不再怀疑男主角时，男主角的记忆恢复、变回原本的大坏蛋，然后他利用之前
取得的信任，将伙伴们全部杀死。
柠檬不太喜欢那个男主角，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欺骗了自己。柠檬非常擅长撒谎，神与畜的每个人都是如此，但他们再会
骗，也不会去欺骗自己。柠檬向来都诚实面对自己的情感，所以她不太喜欢男主角那样卑鄙的风格。
因此，不像面对杰森，也不像面对李晴炀，既然利维坦就是自己，她就不会去欺骗，而是选择诚实面对，她愿意告诉利维坦所
有一切的真相。
「我早就，不想离开神与畜了。」
她诚恳地看着利维坦，琉璃色的眼睛没有半分神秘。柠檬就是柠檬，在利维坦面前，她没有必要去伪装成任何人。
「没错，就像你说的，我之前非常想离开，甚至选择用自杀去逃避现实……直到遇到杰森，他点燃了我一丝希望。只要他信守
约定，我一定可以离开神与畜。我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
柠檬看着利维坦的脸，眼睁睁看见男孩原本弯曲的嘴角，渐渐变成下仰的弧度。
「可是，我后来明白了。早在杰森答应前，我就已经和他撒了谎……我没有告诉他赫菲斯就是罗俊。杰森迟早都会离开我，加
上谢颐被赖梓绫害死，李晴炀一定很快就会来玩家休息区，而且……他一定会利用赫菲斯的事，来破坏我和杰森的关系。我们
的关系迟早会破裂，我早就都预料到了。」
柠檬轻轻闭上眼睛，好像在和自己说话，而她确实正在和自己说话。
「就像杰森刚才问我的……我明明早就预料到了，为什么却没有阻止李晴炀？大家都很疑惑，我明明这么想离开神与畜，杰森
又是我唯一能离开的希望，但我却消极地放弃了。」
她睁开眼睛，看向利维坦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双眼。
「这点，你应该猜到了吧？否则，你早就用『安奇罗』的身分把『柠檬』带走了。」她说。
「……。」
利维坦没有回话，他的视线变成了令人备感压迫的瞪视。
「因为，第一阶段的我还没恢复记忆，我还没想起自己是『安琪』，更不知道自己就是利维坦的原型。你对什么都想不起来的
柠檬没兴趣，所以第一阶段的你，只用『安奇罗』的身分接近我，却没有对我做出其它行动。」
柠檬毫不畏惧利维坦越来越不友善的眼神，径自帮他回答。
「恢复记忆，这是很大的转变，因为我想起了『安琪』、想起了你，也明白了我被宇维少爷指派参加忌妒派对的原因──我是
宇维少爷送给利维坦的礼物，我必须永远在这里跟你作伴。我和杰森的约定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我没有阻止李晴炀，我故意
让杰森讨厌我，让他径自离开我的身边……可惜失败了，都怪克里斯多嘴。」
柠檬将被海风吹起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另一只手垂在旁边。她的视线终于和利维坦平行，之前都是垂着头、由下而上地盯着
利维坦看。
「目前都是你已经知道的部分。」她说：「想听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吗？」
「……。」
利维坦没有回话，只是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
「我想，你心里应该有两个疑问。」柠檬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她是怎么想起来的？』第二，『为什么反而不想离开神与
畜了？』你想先听哪一个？」
「……。」
「嗯，听起来是第一个。」
柠檬毫无根据地说，反正她对顺序没什么意见，利维坦应该也是如此。
「利维坦，你知道爸爸的『天赋』是什么吗？」柠檬突然问他。
以因果为前提的「命令」。利维坦在心里回答柠檬的问题。
「你不可能不知道，因为你有我小时候的一部份记忆。」柠檬再问：「那，你知道爸爸的『天赋』，是可以解开的吗？」
「……！」
利维坦微微睁大眼睛。因为惊讶，他的表情没有之前吓人，但依旧称不上好看。
「爸爸的命令需要『因果』，换句话说，只要打破那个『因』，就可以解开他的命令。以我的状况来说，『因为我是坏孩子，
所以我没有资格知道自己是谁』，因此，只要我不是『坏孩子』，我的记忆就可以恢复。」
柠檬眨了眨她的琉璃色眼睛。
「问题来了，对爸爸而言，『坏孩子』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她问。
「不就是想离开神与畜的孩子吗？」
许久未说话的利维坦终于开口。他虽然保有柠檬一部分的记忆，但他可不像柠檬这么尊敬里奥，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与高宇维
地位相当的人。
「嗯，我刚开始也这么想。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萌生了离开神与畜的念头，爸爸才会这么生气。」柠檬的双眼渐渐半开，
「后来，我发现这是错的，爸爸根本不是在气这个。」
「……？」
听到柠檬的答案，利维坦觉得非常奇怪，这跟他所理解的非常不同。如果不是因为神与畜，里奥又是在气什么？
「利维坦，你有记忆吗？很小、很小的时候，和江云格他们逛超市时，遇到的那次恐怖攻击。」柠檬突然开口。
「嗯。表面上恐攻，其实是十大家族想派人抓妳。」
「我以前总被十大家族的人称作怪物。」
「妳很可怕，却也很重要，因为妳是里奥的女儿。」
「所以，宇维少爷让我成为神与畜，最初的目的是保护我的安全，一直到现在，他和爸爸都一直在保护我。在爸爸眼里，神与
畜是最安全的地方，一旦我离开，最后都将是死路一条。」
柠檬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好像准备说出什么重要的话。
「所谓的『坏孩子』，并不是指『想离开神与畜』的孩子，而是『不爱惜自己生命』的孩子。」
柠檬放慢步调，一个字一个字、细心地告诉站在她面前的利维坦。
「什么掉下去的小孩、麦田里的小孩……那些一点都不重要。真正的乖孩子懂得认清现实，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
自以为是地去追求不切实际的目标，并且懂得为他人着想。」
「……。」
海风吹过利维坦笔直的背。他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似乎对柠檬的话感到不以为然。
「利维坦，因为你不在玩家休息区，所以你并不知道──打从第一阶段结束，我就没有再自杀了，连『自杀』两个字都没有说
过喔。」
柠檬回忆着第一阶段结束后的一切。独自一人前往顶楼、独自一人待在房间、独自一人离开607号房、独自一人等待第二阶段
开始……
相较于一开始，第一阶段结束后，杰森很多时候都不在她旁边，柠檬独处的时间非常长。既然早就知道和杰森的约定会破局，
按照柠檬以往的行事风格，她应该会随便找个阳台、随便找条绳子、随便找把小刀，趁杰森不注意时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但
事实并非如此，相反地，她连「自杀」两个字都不太说，甚至是与杰森吵架、心情最糟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做。这些迹象十
分不明显，背后象征的，却是柠檬整个心态的大转变。
她不想自杀了。
她想好好活着。
为了好好活着，她选择留在神与畜──那个最安全、最熟悉的地方。
「为什么……？」
这和利维坦期望的不同，他想要的柠檬是那个悲观的、消极的、恨不得一死了之的「坏孩子」，这样他才有机可趁、才能说服
柠檬留在这座他精心打造的「派对」里，但事实却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
利维坦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压低嗓音问：「是什么契机让妳决定要珍惜生命的？」
「……。」
柠檬抬起手臂，纤细的食指突然指向利维坦，一口咬定地说：
「就是你啊，利维坦。」
「……！」
看到柠檬的食指指向自己，利维坦吓了一跳，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吓了一跳，「我？」
「正确来说，是安奇罗喔。」
柠檬一边眨眼，一边把手放下来。
「『angel，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面对什么，妳都必须努力活下去，不要轻易让自己的生命结束。我们活下来了，而我
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唯一的任务，就是继续好好地活下去。』」
柠檬说了一段熟悉的话。利维坦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太震惊了，第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反应。
「『妳的生命是在许多人的期待下诞生的，珍惜它，而不是在面对困境之前就被打败，因为这是妳生而为人的使命。』」
柠檬的双眼闪过一丝悲伤。她想起「安奇罗」在甲板上牺牲自己、全身泛起红光的那个当下，然后，柠檬甚至记得，「安奇
罗」朝她露出十分灿烂的微笑，看起来很傻，却也很甜蜜。
「是你告诉我的，利维坦。」
柠檬把手放在胸前，好像在把一份重要的宝物从抽屉里拿出来，口气十分平静。
「是你跟我说，活着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也是你让我知道失去一个人有多么痛苦……你难道忘记了吗？」
「……。」
利维坦没有回话，柠檬继续说：
「利维坦，多亏你，真的是多亏了你。多亏『安奇罗』的牺牲，我终于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多么可贵，也终于明白爸爸在气什
么……所以打从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就已经恢复，因为我不再是不爱惜生命的『坏孩子』。我必须回神与畜，我必须回到爸爸
身边……因为那个地方对我而言，才是最安全的。」
看到利维坦的表情，柠檬大概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什么，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对利维坦说谎。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唯
独不希望对自己不诚实。
「利维坦，」
利维坦抬眼、看向了她这里。
「我今天，主要是来跟你道谢，也跟你道歉的。」柠檬的眼睛垂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因为我……必须回去。」
「……。」
利维坦看的出来，柠檬没有在隐瞒，女孩早已卸下所有的伪装，她是真心诚意地在和利维坦道歉。利维坦当然高兴，然而，这
份高兴没有意义，因为他心底的愤怒已经超过了这一切。
「……哈。」
利维坦转身面向大海，似是不想给柠檬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原本只是想帮妳恢复记忆，竟然成了反效果……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用『安奇罗』的身分把妳掳走的，安琪。」
说完，利维坦又把身子转了回来，但这一次，他张开双手，一步一步往后退，两脚踩在浅滩上，最后甚至踩入了海里。
「妳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安琪。」
下一秒，柠檬发现利维坦的身体开始泛起奇怪的紫色纹路。那是从来不曾见过的颜色，直觉告诉柠檬事情不太对劲，但已经来
不及了。根本是毫无预兆地，柠檬人竟已经被绑在一根将近两公尺高的木桩上。没有人来架木桩、也没有人来抓她，只是一眨
眼，她人就已经被绑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我是利维坦，我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
利维坦身上的紫色纹路越来越密集，与此同时，被绑在木桩上的柠檬发现，原本明朗的天空瞬间变得乌云密布，还有闪电在云
层中蠢蠢欲动。能让天气在短时间内产生这么大的改变，估计也只有这个世界的创造者。
「妳以为拒绝后就没事了吗？包含妳在内，谁都别想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说完，在乌云的验证下，利维坦的身体化散为一团紫色的数据，但这些数据没有被系统回收，相反地，它们全部汇集到海上，
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十公尺宽、数百公尺高，那并不是正常生物该有的大小。加上周遭的风速越来越强，海浪摆
动的幅度越来越猛烈，被绑在岸边的柠檬总算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紫色数据闪烁出剧烈的强光，一只深蓝色，头部像鳄鱼、身体像蛇、四肢像鲸鱼的巨大生物从海中窜了出来。它发出
的吼叫犹如翼手龙，轮胎大小的红色眼睛闪烁着层层火焰，鼻孔还吐出了两条黑色的烟。它的身体看似流线型，近看却十分粗
糙，也十分坚硬，估计普通的枪炮伤不了它。它露出满嘴两公尺长的尖牙，尖端全部瞄准被绑在木桩上的柠檬。
利维坦。
神话中的海怪，利维坦。
这里是游戏，出现什么都不该感到奇怪，然而，眼看一只史诗级的巨兽凭空出现，和自己的距离又这么近，哪怕是柠檬这样冷
静的人，额头也忍不住流下滴滴冷汗。
「妳是我的沙利叶，妳是我的月之天使。安琪（angel），噢，我的安琪！」
巨兽没有开口说话，但柠檬能听见利维坦的声音在周围环绕。海浪被风搅动得乱七八糟，哄水三不五时就袭击到柠檬身上，可
怜的她除了被绑在木桩上、任凭自己被弄湿外，根本别无选择，她必须独自面对这只怪物。
「和我一起坠入地狱吧，安琪！！」
柠檬的身体才刚被另一波水花溅湿，下一秒，她便看见巨兽张开嘴、锋利的牙齿朝自己扑了过来，准备将自己的肉体，甚至是
灵魂，全部吞蚀殆尽。
忌妒派对final01：43：22
木桩当场被巨兽咬碎，残余的木渣零星地散落在牙根与牙根之间。如果它真的咬中柠檬，那嘴里应该要有红色的血，以及一些
肉沫残渣，但奇怪的是，此刻除了木屑外，巨兽的嘴里什么也没有，原本木桩伫立的地方也空无一人。
「呼呼吓死人了吓死人了要是被那种东西咬到恐怕会先被臭死吧。」
一个年轻的声音突然从沙滩的另一侧传来，巨兽微微偏头，火烧的红色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柠檬娇小的身影轻松地站在那
边，时不时用手把湿透的浏海拨上去，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从眼神就看的出来，现在的柠檬并不是柠檬，她不可能露出这么慵懒的眼神。利维坦知道她在模仿，对于模仿的对象也或多或
少有一些底。
「妳逃不掉的，安琪。」
利维坦的声音从周遭的各个角落传出，阵阵打在柠檬的心上，隐约荡漾出了一波波回音。
「这里是我的忌妒派对，就算是赫密士也逃不了。」
「所以？」
说完，柠檬倏地转身，朝巨兽做了个鬼脸。
「我说你要变也不能变一只好看一点的海怪吗这样子真的很丑耶。」
她用赫密士那犹如机关枪的超快语速说。利维坦当场暴怒，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啸，海水也因此被激起三公尺高的海啸。
「好危险好危险喔喔喔喔快逃啊。」
一边发出奇怪的惨叫，柠檬娇小的身躯开始以赫密士的速度穿过沙滩、直冲城镇。赫密士能达到一般人无法想像的速度，认真
起来可以比一般的汽车还快，然而，巨兽蛇一般的身体每移动一下，海啸便被一波又一波地激起。
「……！」
眼看海啸的阴影已经完全垄罩住自己的身子，柠檬脑中的笔记本立刻翻到另外一页。海啸扑来的刹那，她双脚及时一蹬、直接
从街道跳上建筑物屋顶，殊不知那建筑其实有三层楼的高度。
「我的天，为什么海怪可以爬到陆地上啊！」
她用谢绿的声音说。从这个方向看去，巨兽在她右手边的方向，庞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阳光，整个城镇被一片黑压压的空气垄
罩。刚才扑空的海啸将街道整个淹没，一楼的商店街被冲毁，时不时能看见漂流在水面上的货物残骸，以及因为来不及躲藏、
而漂浮在水面上的npc尸体。
「喝！」
透过模仿谢绿，就算建筑物之间的距离有三公尺远，她还是能直接跳过去。正当柠檬跳过了十几栋建筑，正准备再从第十栋跳
到第十一栋时，巨兽的庞大身躯突然从旁边窜出，只见它脖子往后一缩、张开嘴，利牙直接扑向了柠檬所在的建物──
「磅！」
建物当场被咬碎，柠檬虽然躲过一劫，脚下的地板却因为刚才的攻击而崩塌，她当场从三层楼高的空中坠落。就在娇小的身子
准备落水时，她脑中的笔记本又翻到另一页，随即便在空中重整态势、双脚在水面一瞪，靠着空中的碎石往上跳，然后降落在
另一栋建物的上方，四肢安稳着地。
「呼，好危险。」
她用江云格的声音说，然后继续逃跑。趁着巨兽还把注意力放在被破坏的建物上时，她靠着模仿江云格、不发出一点声音地跳
到另一栋建筑物上，然后沿着一座钟楼的墙壁往上爬，爬到一个巨兽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右手抓着钟楼的墙缘，左手和双脚都
悬挂在空中，趁这短暂的空档思考接下来的策略。
怎么办。她心想。再这样下去，她和这只巨兽会没完没了，她必须想办法让利维坦变回原本的模样，可是该怎么做？柠檬的心
里没有一个底。
「……！」
就在此时，柠檬发现洪水和自己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水位有渐渐升高的迹象。她心想不妙，再这样下去，整个城市都会被淹
没，她将没有任何立足之地。在水里和巨兽交战，那和等死没有区别，而且再这样下去，利维坦会激出越来越大的海啸。无论
如何，她都必须让水位降下去。
柠檬松开右手。四肢安稳着地的瞬间，她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好让巨兽发现她人就在这里。
「怎么了呀，安琪？」
不出所料，一听到她落地的声响，巨兽十公尺宽的头便缓缓转了过来，火烧的红色双眼看向这边，柠檬的耳边也响起了利维坦
的笑声。
「放弃挣扎、决定跟我走了吗？现在回心转意还来得及喔。」利维坦愉快地说，同时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想太多。」
看着与自己距离不到五公尺的怪物，柠檬直接用三个字就打破利维坦的幻想。她的双眼毫无畏惧之色，默默从游戏背包拿出绵
羊造型的布娃娃。利维坦立刻知道她想干什么。
「呵，妳又要模仿mio了吗？」利维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妳只有一个布偶，是能玩出什么把戏？」
利维坦是用柠檬的记忆做成的人工智慧，对神与畜的了解自然不在话下。柠檬摸着绵羊娃娃柔软的毛，并冲着利维坦点头，表
示认同他的话。
「确实，mio之所以在九神的排名有第二，正是因为她有很多娃娃、能操控很多东西。」柠檬用江云格的声音说。
「可是现在的妳只有一只。」利维坦用轻蔑的语气帮她补充：「一只娃娃或许能帮妳应付忌妒派对的玩家，可是安琪，妳现在
的敌人是我！我可是忌妒派对的创造者，妳绝对赢不了我的！」
「同样的话不要一直重复。」
柠檬终于忍不住皱眉，不耐烦的表情看得利维坦十分愉悦。
「为什么一直重复？因为那就是事实啊，安琪！」
利维坦大声呼唤她的名字，同时甩了甩那巨大的身躯。被甩出的水珠竟全在空中变成了尖锐的细针。细针在空中停格0.5秒，
随即转向、全部朝柠檬的方向袭来，巨兽也在此时张嘴，尖锐的利牙再一次瞄准了柠檬娇小的身躯──
「……。」
柠檬脑中的笔记本又翻了另一页。睁开眼睛的刹那，她做出了出乎意料的举动──她把怀中的绵羊布偶撕成两半。棉花从布偶
残骸飞出的当下，她丝毫不闪避即将置自己于死地的细针与利牙，只是默默抬起右手、伸出食指，下一秒──
「锵！！」
细针全部断裂，巨兽的头停格在柠檬的食指前，怎样都动弹不得。
「……！」
利维坦十分惊恐，正当他在思索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完全不受控制、动弹不得时，眼前的女孩突然用轻亮的声音朝他大喊：
「男生女生──配！」
「配！」字一出，柠檬的食指顿时往右边一划，巨兽庞大的身躯竟也莫名地栽到右边、撞到旁边的建筑物上──
「磅！」
利维坦完全说不出话来。柠檬明明没碰到它，它却觉得很痛，好像脸被人重重揍了一拳，害它整个身躯不听使唤地摔到另一
边，痛得巨兽发出了犹如翼手龙的吼叫。
「很可惜，你所知道的那个mio，是很久以前、连九神第二都排不上的mio喔。」
柠檬人依然站在建筑物上，露出了mio那独特的、令人发寒的微笑。
「对现在的mio来说，布偶不是她力量的来源，而是『限制』力量的存在，所以只要把娃娃破坏掉，mio就会自由了，是不是
很棒啊？」
柠檬脚踩在绵羊娃娃的残骸上，下一秒，她的食指往左一划，巨兽庞大的身躯再次不听控制地往左边移动。
「……！」
利维坦在心里尖叫，但已经来不及了，柠檬将巨兽移到自己面前的瞬间，她双拳紧握，整个人跳了起来，对空使出一记非常孩
子气的下勾拳──
「嘿呀！」
明明什么也没有，一猛烈的力道顿时从下面打了上来、重创巨兽的下巴。它的身躯被打成一个直直的i型。还来不及摔到地上，
利维坦便看见柠檬的身影出现在巨兽的正前方。她举起右手，奋力地往左边一打──
「嘿呀！」
果不其然，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巨兽庞大的身躯当场被打到飞起来、重重摔到一旁、压毁了上百栋建筑。
空气。利维坦终于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了。那个女孩的动作看起来稚气，然而，周遭的空气正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在流
动。空气的流动速度一旦达到一定程度，便可造成非常猛烈的伤害，怪不得女孩可以凭空攻击自己，她随便一个动作，利维坦
都完全躲不掉──何况他现在还是这么庞大的巨兽型态。
然而，就算知道背后的原理是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他根本来不及站起来，柠檬人竟已经出现在巨兽的正上方。她在空中翻
了一圈，右腿直直往下劈。利维坦防不胜防，巨兽坚硬的头部当场被扑天而来的气流劈成两半──
「卡！」
那估计是头盖骨碎裂的声音，但柠檬知道，这只巨兽没有死，只是暂时晕过去而已。
她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把它杀死，只是要阻止水位继续上升。幸好，巨兽一昏迷，底下的哄水也渐渐消退，没多久，城镇的青石
街道再次露了出来。柠檬从建筑物上跳下，脑中的笔记本也翻到了另外一页。
「真是的，费了本大爷好大的劲。」
她用李晴炀的声音说，同时扭了扭脖子，试着让自己的筋骨舒服一点。她瞥了一眼横倒在建筑物残骸里的巨兽，发出和李晴炀八壹中文網
本尊一样讨人厌的笑声，然后将视线移了开来，回到刚才的思绪。
「必须让他变回原本的样子才行。」她用李晴炀的声音自言自语，「虽然可以把他痛殴一顿，但那样很浪费时间，也很浪费力
气……嗯？」
发现西北方某栋建筑的尖屋顶，琉璃色的眼睛缓缓抬起一边的眉毛，然后咧嘴一笑，得意地拨了拨自己的头发。
「哈！真不愧是本大爷，稍微想想就有答案了。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总之还是试试看吧。」
说完，柠檬迈开步伐、正准备朝目标地的方向跑去时，她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股低沉的呻吟声。她急忙回头，赫然发现倒在残
骸里的巨兽正在慢慢苏醒。
「……dammit。」
能用这么短的时间清醒过来，柠檬很佩服利维坦，却还是用李晴炀的声音骂了一声。她不会傻傻等利维坦完全清醒，趁着洪水
还没再次涌上，柠檬拔腿就跑。正当她好不容易跑开一段距离，柠檬赫然发现，大概在前方二十公尺远的地方，一大群低级
npc正迎面朝这里冲来。
「罂粟花……罂粟花！」
「是玩家！第九届的最后一个玩家！」
「罂粟花！给我你的罂粟花！！罂粟花啊啊啊啊啊！」
她立刻皱眉。洪水消退后，回到街道上的人果然不只自己。柠檬原本想继续用李晴炀的模样大开杀戒，然而，地面此时传来剧
烈的震动，巨兽想必已经完全清醒。她心想大事不妙，那只巨兽不用十秒就可以追上自己，她必须赶快跑，没时间再和眼前的
npc们消耗了。
她轻轻闭上眼睛，脑中的笔记本同时翻到了另外一页──这是柠檬进入玩家休息区以来，第一次把笔记本翻到写着阿拉伯数字
「10」的这一页。「医生」、「脏话」、「怪物」、「洁癖」……笔记本的关键字全部流入了柠檬脑中。双眼睁开的刹那，琉
璃色的眼睛竟变得锐利无比。她把其中一边的头发梳了上去，好像她的脖子上有个刺青似的。
「罂粟花！罂粟花！」
「抢走她的罂粟花！」
「杀了她！杀了她！」
柠檬的脚步没有停下，她继续朝人群的方向狂奔。在听见npc吵吵闹闹的声音后，她的额头顿时爆出一条青筋，犹如猛兽般的
凶恶视线刹那扫过众人，然后用那略带沙哑的低沉吼音，大骂：
「妈的！吵死人了！一群连废物都称不上的渣仔！你娘是用屁眼把你生出来的是不是！给老子他妈安静点！」
语毕，所有npc竟全部如柠檬所期望地安静下来、停下脚步。柠檬奔跑的步伐没有停止，就连来到面前，那些npc也仿佛没看
到她般，个个双眼呆滞地站在原地，任凭柠檬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
下一秒，所有npc都举起手中的武器，有的是刀，有的是棍，还有的是耕田用的锄头。他们的武器都没有使用在柠檬身上，待
柠檬跑过去时，这些npc全部一致地、开始将各式各样的武器朝自己的身体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十分怪异的景象，所有人都在自残，有的拿刀割自己的脖子，有的拿棍殴打自己的头，有的拿锄头捣烂自己的脸。他们一
边伤害自己，一边发出凄惨的吼叫，但仔细听会发现，这并不是因为痛苦而发的惨叫，而是十分悲伤的那一种，因为每个npc
都在流泪。
「啊啊……啊啊！！」
「呜呜，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啊！」
文字已经无法形容此刻的场景有多诡异。除非死亡，否则每个npc都无法停止伤害自己。直到最后一个人割断自己的脖子，所
有人才都算正式断气，尸横遍野的景象转眼便被系统回收，似是不想再让人看到如此骇人的场景。
「……。」
柠檬连头都没回，因为她知道这样的场景注定会发生。这是神与畜里最方便的杀人手段──尼可拉斯．克里斯托多洛普洛斯。
神与畜第十干部、九神第五、会剥夺他人求生意志的医生。那个人是柠檬的亲表哥，但她现在不想多谈尼可拉斯的事。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柠檬已经能听见巨兽那犹如翼手龙的吼叫。幸好在哄水再次袭来之前，柠檬终于到达了她的目的地
──
教堂。
被称作「和平地带」，一旦动武便会死亡的绝对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