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此时反倒将手中朱笔置于笔架,狭长细美的凤眸一眯,笑道:“此事不过是谢某周旋的一点心计,倒也无甚可言,说出来只恐污了您的耳朵。”
兰清砚深深望他一眼,便别开眼,轻嗤一声道:“堂堂九千岁竟是卖起关子来了。”他拍拍椅壁,站起身道:“既然如此,兰清砚不再叨扰,这便告辞。”
谢必安闻言,便站起身走下来,将他亲自迎望门外,兰清砚一路上,终究是深深叹口气,没忍住道:“你是对兰章公主尽心尽力,可你还是不放过她。”
谢必安面上微不可见的一沉,当即道:“公主也没放过谢某。”
兰清砚只是哂笑两声,拍拍他的肩膀,那笑意终是含了不豫:“她年岁尚小,只是被你骗得团团转罢了,可你九千岁不是。”他背着手直往前走,可那身形怎么看都是躲着谢必安一双扶着他的手:“你明知自己并非平常之人,可还是要招惹公主,她此生成于你,更是毁于你。恕老朽说句自私到极点的话,谢九千岁把控朝政,要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偏生祸害兰章公主。”
谢必安冷笑连连,面上还是不变的温和和一个小辈对长辈的恭敬谦卑:“此事您怕是想错了,并非谢某祸害兰章公主,而是公主先来招惹谢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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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清砚瞪着他:“她对你岂是那种女儿家心思?谢大人未免过于从善如了些,怪道那丫头千方百计留在戈兰也不愿意与你一起回秦国!”
谢必安维持着不阴不阳的笑意,眸色放出阵阵寒光,那双手依旧扶着兰清砚,一刻都不曾放下:“长鸮攻进理都,求取公主和亲之事,您不会不知,那时和亲公主人选是兰章公主您不会不知,可为何听政殿一晚,那人选便换成了三公主?”
此话说的再直白不过,几乎是荤话了。
兰清砚登时气绿了一张脸,直将他的手甩开,擎了滔天大火道:“你!你并非…,偏生还是要毁了她的一生。”
谢必安不顾他的谩骂,只是依旧噙着温凉笑意道:“此话并非是对公主和老先生无礼,只是谢某所言想说,生者如斯。”
“公主为着活命不惜委身阉党,正如您所说,此生是毁于谢某,可谢某不救,她只会沦为延平王身下玩物,不比此刻好多少。”
“委身谢某是苟延残喘,勉强生存,可亦是上上之策。”
兰清砚在原地愣了许久,这才重新搭上他瘦劲的双手,继续扶着他往前走道:“造化弄人,我兰家女儿竟是个个所遇非良人,不知上辈子遭了什么孽。”
谢必安依旧道:“昭仁皇后泉下若知是这番局面,还不知该待如何?”
兰清砚苦笑一声:“她离开那年也不过是个孩子,她能如何?”
谢必安望着悠长复悠长的森森宫道,轻轻叹息一声,慨然喟叹一声:“生者活在世上,不比死者轻省,此事只怕老先生亦感受到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