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人不动神色轻退几步,秦章仪当知她是留后路,也不戳破,只轻谑一声,对太子道:“生恩和养恩,这两者,太子殿下原是分的十分清楚。”
太子死死瞪着他,厉声嘶吼道:“快放了母亲!”
秦章仪淡淡瞧了一眼樊川公主,她立即会意,便无奈轻叹一声,默默提高了几丝音量:“太子,此刻你又待如何?若要生母唐昭仪,自己性命堪忧,若保全自己,母亲自然无法活命。”
太子眼眶登时一红,他讥笑道:“敌强我弱,待敌秦军队一到,我们母子无一人可活命,此番可笑的选择,不过是我身为儿子能为生母尽的唯一一点孝道罢了。”
秦章仪娇俏一笑,旋即对他道:“乖,是个聪慧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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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人嘴角一抽,默默道:“到这番地步了,娘娘还有闲心玩笑。”说着对门楼下一黑袍将军肃声道:“父亲,时机已到。”
李将军重一颔首,身边一众侍卫兵的兵刃顿时尽数架在了太子的脖颈上,将他狠狠踢翻跪地。太子面色一变,当即狠狠一咬牙:“李冠!”
李冠面色沉沉,冷冰冰道:“戈兰王昏聩无能,太子少不更事,软弱可欺,而我等只效忠虎狼之君。”
李冠与霍徜官职相同,京兆尹护卫京畿安全,城破之时便随太子带兵进宫缉拿秦国二妃。太子自然存了一层私心,打算投降并对百姓武力镇压,并且抢夺先机先发登基,不想李冠反水,竟对他刀剑相向。这般想着,他发出困兽犹斗的嘶吼声,吼道:“你们要本宫做什么?”
秦章仪嫌弃的别过眼:“你在大秦做质子那几年,勉强有点出息。怎的回了戈兰,越来越回去了。”
樊川公主没想过作为和亲公主,今日会站上城墙面对下首成千上万的染血兵刃,这些对从小养在深宫,又在后宫与妇人们勾心斗角中度过大半生的她来说决计是不曾有的,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血腥味,入眼之处尽是宫人后妃的尸体,她强忍着胸口泛上的恶心呕吐感,温声对太子道:“你是对生母愧疚万分,府中太子妃何如呢?”
瞧着太子心念一动,秦章仪扯扯嘴角,这才对李美人笑道:“妇好将军本是一介羸弱女子,可沙场狼烟,带兵打仗,其功不比天下男儿差,本宫自认比不上她,但若能立我一番事,今日冒这等风险,倒也值得。”
李美人当即了然,眼里顿时漾上钦佩之意:“你要戈兰,要王座,为正体统,你要太子做傀儡皇帝?”
秦章仪面上含了一抹黠色,她亦对她眨眨眼:“凌云之志加上些许小人之心,成事者,舍我其谁?”
樊川公主闻言,一颗心直直坠下去,她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会是这般?你一个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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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认为李美人和她二人口中的“早做打算”是活命,任谁想两个小女子口中的打算,破了天也便是活命了。如今看来她的打算是戈兰!樊川公主直到此刻才惊觉,传闻中的兰章公主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是多么可怕,这一刻她才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白头关那个小小丫头是长大了。
太子听着他们对话,早已心凉冰窖。她亦对眼前局势无可奈何,只得对他道:“你若是不从,母亲,你和你的太子妃,都无命可活。若从了,你母亲的命便是威胁你登上宝座后不得造次的筹码,倒是能捡回来三人三条命。”
太子留下泪水,一滴滴重重砸于自己国家的国土上。默了许久,他麻木的点点头:“我答应,我答应你们。”
他抬起发丝凌乱的头颅,讥讽道:“你们妄想趁火打劫分一杯羹,可谢必安这人堪比阎罗,他可不是吃素的。只有本太子这一傀儡如何,没有军队什么都不是!”
听到谢必安这三字,秦章仪便莫名烦躁,只凉凉道:“太子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一壁说着,却闻马蹄踏踏,只见兰颂一身玄黑铠甲,手提染血长剑,一鼓作气攻破西门,纵马前来,威风凛凛亦是杀气腾腾。
眼前这一幕吊诡异常,太子刀剑加身跪于内廷,自家外甥女却并着樊川公主一行人站在高耸门楼之上,气定神闲,恍若闲庭信步。
他微微愣怔,便问道:“怎的,狗咬狗?”
秦章仪亲切叫了一声“舅舅”,这才摆出小辈谦卑而又俏皮的一面,皱皱鼻子笑道:“您说我是狗,您算什么?”
兰颂一壁上下打量她,见没伤痕,这才朗声道:“公主这又是闹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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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哪一出?”秦章仪眸色危险至极,说话依旧俏皮:“您这句话仿佛本公主只是在御花园秋千前耍赖胡闹,您合该说,您公主是想要这个国家吗?”
兰颂的眉头旋即狠狠蹙起,手上不由得握紧了马缰绳,半晌他薄唇轻启:“你想造反?”
“造反?”秦章仪嗤笑一声,当即反唇道:“本宫是大秦唯一的嫡出公主,造反这二字永远落不到本宫头上,而今,不过是兰章公主愿意为自己的国家多夺取些领土罢了。”
而后打马前来的魏长青瞧着浮尸遍野的场面,又见兰章公主站于城楼上神色飞扬,衣袂翩跹,当即也凝眉道:“公主这是要造谢将军的反,自立为王?”
秦章仪坦然道:“自立为王不假,可只靠本宫成不了事,还得仰仗舅舅和魏大人的帮助。”
魏长青当即会意:“你是指我们的军队?”
“当然。”秦章仪居高临下睨着下首百万雄兵,语气漠然悠远:“现如今只有李冠京畿几万精兵,和你们对抗无异于螳臂当车,而当你们转过去对抗大秦,定然是一股强大而无法对抗的力量。”
兰颂掩了眸色中的几丝震惊,不由得嗤笑道:“本将而今是新晋升的三品大将,前途自是无量,公主凭何认为,本将会为你一人转过来对抗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