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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女帝说要御驾亲征,朝上却没多少大臣坚决反对。
偶尔有两个提出不同意见的,最后都莫名其妙闭嘴了。
系统:【……你家巫大人能量啥时候这么大了?】
从巫减处理完自己家事、把老父亲摁老实了之后,他仍是那一袭浅浅淡淡的青衣,仍是见人便温和打招呼的柔软性子,却隐隐约约成了朝中的主心骨。
大半文臣都等着他的意见,连武将也给他两分薄面。
鸾姜眨眨眼:【近朱者赤~】
系统:【……】别的不知道,宿主一如既往不要脸它倒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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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亲征成功击败敌军的皇帝不少,而刚愎自用断送大半国力的庸君两个手也数不完。
眼瞧着太祖皇帝一寸一寸打下来的疆土落入敌人手中,眼瞧着养了几十年的精锐之师一夜之间横尸荒野——先例太惨烈,想让大臣毫无顾忌支持皇帝亲征是件太难的事。
巫减始终轻描淡写,似乎为陛下说服那些老臣只用了两句轻飘飘的话而已。
那晚之后,他没事就喜欢跟在陛下身边,完全不觉得旁人看自己的目光是在看奸佞,看男宠,也不觉得屈辱、丢人了。
他恨不得当着那永昼小太监的面对陛下搂搂抱抱,碰她的头发梳她的头发算什么,陛下只允许他一个异性夜宿寝宫呢。
明日就要启程了,陛下却如往常那般看书写字,桌案上摆满了翻开的纸书,容貌绝绝的人端坐在桌后,细长的手指没有一刻停顿。
安静的夜里只听得烛火细微燃烧的声音,还有她浅浅的呼吸声。
“……”
巫减在一旁看了会,忍不住也拿了几张空白的纸,陪着她一起写。
系统:【宿主有几成把握?】
鸾姜笑眯眯:【五成~】
系统:【啊?】这不符合宿主的性格吧。
鸾姜继续笑眯眯:【别人家十成最多,我这里五成最多~】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系统:【呵呵。】
它发现宿主这个位面怎么就变得这么——
活、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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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御驾亲征,监国的不是三公主,不是丞相,是丞相之子巫减巫大人。
“为何是臣?臣以为陛下对臣的信任,没有那么多。”
青年半垂着眼,话说完就把唇抿住了,小脸上表情寡淡。
女帝笑:“若是不信任你,那晚朕就真把你的手砍了,才不会任由你胡乱摸呢~”
青年被风吹到有些苍白的脸顿时增添了几分颜色,眸中带着点点水光,是被羞的,也许还有点别的情绪。
“不要辜负朕的信任,回吧~”
“……”
青年没有回复,他站在树下许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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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死士都是经过重重死亡训练磨出来的,他们不怕死,死反而是他们的归宿。
眼前的山壁陡峭,山路崎岖,走一步要看十步,随时提防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陆诚曾发愁,若是平地还好,他背着陛下健步如飞走个十天半月都没关系。
但陛下直接下了马,与其他死士一样绑紧了衣服,沿着敢死队踩出来的一条路往前走。
陆诚不可否认地担心了一下——陛下这条命跟他们可不同,死在这就成了能传上千百年的大笑话了。
他刚跟上,听陛下头也不回地说:“你的眼睛要是只盯着朕而不看路,死了朕也懒得给你立碑。”
陆诚:“……”
他气笑了:“行啊陛下,您随意。”
等到身边的死士过去了,走在后面的陆诚才摸了下心脏部位。
他撇了下嘴,强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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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的路程,他们只花了四日不到。
前一秒从危机四伏的山里出来,后一秒就撞上准备往回撤的西临国小队。
楚秋云穿着一身红色,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上,十分扎眼。
似乎是察觉到某道不大寻常的目光,她看了过来,遥遥与女帝对视着。
——女帝的五官与鸾意多少有些相像,楚秋云脑子灵活,立马反应过来此人的身份。
她红唇微抬,眼中光亮大盛,像是看见一块肥肉的食肉动物。
系统:【她把你当猎物了。】
鸾姜:【呜呜呜qaq】
这里的风比城内大得多,女帝一袭红袍战甲,墨发悉数束到发顶扎成高马尾,过于白皙的脸蛋在黄土蓝天里格外刺眼。
她接过陆诚递来的弓,才拉了一点距离,就感觉到手臂有些支撑不住,弱得发颤。
她眸色微冷,仍不放松,提着气渐渐往外扩。
系统:【身体崩坏5%……17%……】
它莫得感情念着数值,毕竟痛得不是它,气虚还要硬撑的也不是它。
它很想看看——这具脆弱的凡人之躯,到底能被宿主利用到什么地步。
楚秋云竟就这么坐在马上不躲不避,手中还将长矛翻了个花样,一点也没畏惧这位殿下即将射出来的、软绵绵的一箭。
‘嗖——’
‘叮!’
楚秋云手中的茅轻轻一碰,便将那支箭打飞到远处的地里,深深嵌入了。
看着箭尾的白羽颤颤巍巍立在风中,她嘴角弧度越深,刚要回头对着那人说点什么——
‘嗤!’
“唔啊!”
众人只见红衣女将军捂住腹部突然从马上跌落下来,红色披风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晕染得更深了。
瞬间,西陵小队这边乱得不成样子——上前扶楚秋云的,被惊了马拼命拉紧缰绳的。
“杀。”
弓箭从女帝手中松落,她右手暂时抬不起,唇瓣微微开合,轻轻吐出这一个字。
陆诚举起手中长剑,双腿一夹马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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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云被两个军士扶起,她大喊着让全队镇定。
——情形刚刚好转,她又听见自己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回眸一看。
为首的鸾意手执长枪一马当先,冷冷的眸光比枪尖上的杀意还叫人胆寒。
几十万大军如黑云压顶般带着极大压迫感迅速朝这边靠近,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