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窈。”
时窈抬头,面露不解。
陆臻手掌摁在桌子上，食指在上面点了两下，“我渴了。跟我去买水。”
陈述语句,命令的语气。
？？？
关她屁事啊！
自己没腿,不能去买水啊！
不管她的意见，陆臻将她拉起来。
去商店的路上,两侧树木茂盛,阳光透过树叶罅隙,落在地板上形成点点光斑。
旁边还有除草机“嗡嗡”的轰鸣声,空气中飘荡着新鲜的青草的味道。
时窈和陆臻并排，中间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
一路上,陆臻都没开口,时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嘿，臻哥！往哪儿去啊！”
忽的,有人和陆臻打招呼。
一群男生勾肩搭背,手里拎着瓶冰水。
“诶我靠！这谁啊？女朋友？”
突然一个注意到时窈，先是震惊了一下,而后朝他俩挤眉弄眼,调侃道。
陆臻眉梢微皱,侧头看了时窈一眼。
不知怎的，他觉得那三个字还挺好听的,一点都不想反驳……
在那群人调侃的目光下,陆臻往前走了半步，将时窈遮在身后。
瞪了他们一眼，“快上课了，晃悠什么呢，知不知道好好学习！”
时窈：“……”
那怎么不觉得耽误她学习了呢！
“噢~~”
听他避重就轻,那群男生非常有默契的同时“噢”了一声，语调拉长，上下波浪起伏。
望着他俩的目光更不单纯。
时窈：“……”
临近上课，商店里的人并不算很多。
放饮料的冰柜陈列在门口，陆臻拿了两排冷藏养乐多。
等他结好账，时窈从货架拿了两瓶草莓牛奶出来。
下一瞬，手里的牛奶突然被抽走。
时窈：？？？
她眼睁睁看着牛奶被陆臻放在货架最高处。
时窈：“那是我的。”
陆臻眉眼低垂：“知道。”
随后她怀里被硬塞进一排养乐多。
陆臻抬了抬下巴，“在我这，只有养乐多。”
“……”
之后，时窈就被陆臻扯出商店。
陆臻试探道，“你和那个谁？很熟？”因着是第一次问这种事情，他说得含糊，业务不太熟练。
手里的养乐多凉冰冰的，一直提醒时窈它的存在。
“嗯嗯？”时窈懵了一下，“谁啊？”
陆臻揭开养乐多上面的锡纸层，“没我帅的那个，叫胡什么来着。”
时窈：“……”
时窈：“还可以吧，不算——”
“什么叫还可以。”陆臻敛眸，语气也严肃起来，“是可以谈恋爱了？还想不想继续当年级第一了。”
被打断的时窈一脸懵逼。
陆臻一本正经的教训道：“早恋影响学习，所以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
仿佛一个为子女操碎心的老父亲。
时窈被这句上了年纪的台词唬了一下，沉默了两三秒，呐呐开口：“啊？哦。不早恋。”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臻将养乐多喝掉。微微仰头，喉结上下轻滚。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抬手投掷，空瓶在空中划过，准确入桶。
-
一直以来，他们这一届的年级第一都是胡博学，很少有意外的情况发生。
这才刚入学，就被时窈这匹黑马顶了下去，班里同学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新奇。
渐渐地，越来越多同学下课来找时窈问题。
平时不怎么学习的向意知被困在人群当中，被学习包围，颇感不适。
后来，一下课便离开座位，不是找何源玩，就是找林静怡玩。
班里除了时窈他们四个参加数学竞赛外，还有将近十个同学报名。
晚上的读报课本来就是让学生写作业，自由复习的，徐华干脆组织这十几人去高一年级办旁边的小房间里做竞赛题。
晚上第一节读报课，上一半的时候，陆臻和何源从教室后门进来。
向意知趴在桌子上睡觉，被他俩惊醒，回头看了眼，便又趴回去了。
望着旁边的空位，陆臻皱眉，疑问道哦，“人呢？”
何源拎着刚送来的外卖，“这儿呢！不就在您身后！”
陆臻睇他一眼，“我是问你了？时窈呢？”
说话声并不大，但是教室安安静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所以就显得有些嘈杂。
向意知睡得迷迷糊糊，回答道，“跟、嗯…学委出去学习了，就旁边那个小黑屋。”
年级办旁边的小房间不是上课用的，平时放点杂物，空间小，光线也不好。
向意知参观过一次以后，就将它称为小黑屋，还感慨时窈他们太用功了，为了学习，竟然能在这个破地方呆这么久！
？
小黑屋？
学习呢还是干啥呢？
何源收拾桌子，把外卖拿出来。
拍醒向意知，“好遗憾，班长吃不到今天的外卖了！”
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食物的香气绽放出来，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前排认真做题的同学都被吸引了，扭着头往这边看。
“诶，陆臻，你去哪儿？”
“喊时窈过来吃饭。”说完，陆臻瞥着何源，下巴微抬，“想吃独食？没门。”
何源：“……”
他忿忿不平：“我像是吃独食的人？”
向意知戳了两个章鱼小丸子，往嘴里塞，敷衍道，“不像不像，如果你看着我吃更不像了！”
“……”
夜空像泼墨一般，天边明月高悬，疏星几点。
校园内阒寂无声，偶尔还能听到夏末初秋的虫鸣乐队。
到了小黑屋门口，还未进去，陆臻便听到里面热火朝天的讨论声。
房门老旧，推它的时候会发出尖锐的“吱呀”声。
里面的人都望了过来。
作为学渣校霸，陆臻在学校还是很有名的。
但是，参加竞赛的都是好学生，和他八杆子沾不上边，就算是在一个教室，平时也没有任何交集，甚至对他还有些犯怵。
一时间，全都安静下来。
时窈和他对视，“你过来干什么？”
语气平常，只是一句简单的疑问。
但是其他人对他明显不欢迎，陆臻便以为时窈也是如此。
他面色稍沉，“学习。”
旁边一个女生小声嘀咕：“我们这边是参加数学竞赛的。”
陆臻看过去。
女生被吓的往旁边躲了躲。
“我也报名了。”
陆臻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吃饭了吗”这种小事。
“……”
空气都有些凝滞。
大概两三秒，时窈打破尴尬，把自己用过的资料翻了出来，“那你要一起做题吗？没带资料的话，可以先用我的。”
陆臻从善如流接过，“没带。”
他一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时窈旁边位置，翻开资料，随意指了一道题，“班长，我这道不会。”
幸好当初收拾房间的时候，多搬了几张桌子。
原本和时窈同桌的女生不敢让大佬让位置，拿过自己东西，去了别的位置。
陆臻大剌剌的坐着，无处安放的长腿踩着时窈椅子，手臂随意搭在桌子边缘，黑眸盯着时窈。
有一种身在王座，等臣子进言的感觉。
讲你妈。
数学考23分的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时窈好脾气：“你哪点不会？”
陆臻诚实的说：“都不会。”
时窈：“……”
从头到尾，每一个公式，时窈都给他列出来，完完整整讲了一遍。
然后，陆臻打了个哈欠，“饿了。走去吃饭。”
起身的同时，拉着时窈手腕。
时窈：“……”
“他真报名了？”
两人走后，气氛轻松下来。
“不知道啊，没听老徐提过。”
“噢。”
“那啥，陆臻是不是喜欢时窈啊？我见他经常找班长，还和班长单独在校园里走。”
“……”
“不可能吧，我之前还听陆臻喊班长小弟呢，估计是之前认识，一块玩的吧。”
“班长成绩这么好，陆臻都是倒数的，这咋玩一块。”
“……”
-
之后几周，陆臻出奇的没有翘课，每到晚自习，很自觉的去了小黑屋。
他什么都没带，用时窈的资料，用时窈的笔。
刚开始其他人还有些不自在，后来见他和时窈说笑，时窈还是不是给他噎得接不上话，觉得大佬其实也没传闻中那么脾气暴躁，便和往常一样，做题讨论。
“画条辅助线会不会！这这这，画这！笨死你吧，这题小学生都会了。”
“……”
数学课上，徐华讲完知识点后，留了一道习题。
陆臻见何源好半天做不出来，恨铁不成钢的教训他。
何源委屈。
不就是班长帮着补了几天数学嘛。
有什么！好骄傲的！
何源：“不是。哥。你以前好像也不会吧？没记错的话你连圆周率等于3.1415923都不知道。”
陆臻冷淡：“哦。那对不起了。臻哥现在什么都会！思想都上升了一个层次。”
何源索性把资料推开，凑过去，“诶我说陆臻，你是喜欢班长吧？”
陆臻一把推开，坚决否认：“喜欢个屁！我长得像会喜欢别人的人吗！从来都是别人喜欢我！”
何源：“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见过你学习？”
贱兮兮的笑了：“是学习诱惑不了你呢，还是这人不对呢？”
陆臻有些不耐烦，刚想推开，突然想到之前的晚自习。
晚风从窗缝钻进去，燥热和凉爽交织在一起。
隐约还能闻到酸涩的柑橘味，女生的声线偏柔，甜软动听。
他手顿了一下，不自然的说，“你管呢。”
而后比刚才否认的更坚决了，像是在虚张声势，“烦不烦啊！我学习怎么了！我奶激动的给老祖宗多上两根香呢！就不能我家祖上冒青烟，我奋发向上？！”
何源似笑非笑，“行行行，我臻哥思想觉悟高！那就祝您明天考试，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