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威风赫赫的黑色剑齿虎军车,停在军事基地驻防安检口处。
车窗缓缓放下,艾兰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对外面的人笑道:“晚上好,克鲁森先生。”
“晚上好,艾兰小公爷。”
“很久没人这么叫我了,现在大家都叫我艾少将。”
克鲁森抬手,示意他打开后备箱,例行检查:“是,您步步高升,我们以后还会叫您艾大帅。”
“应您吉言。”
克鲁森检查完毕,艾兰准备踩上油门,把车开走,却被前面的护卫兵拦住了。
“后面座位上那个包,装的是什么?”克鲁森目光敏锐,往那鼓鼓囊囊、又大又长的黑包看去。
“渔具。”艾兰回答道。
“渔具?”克鲁森道,“这么晚了,您来钓鱼?”
“是啊,夜钓才有意思,而且我听说,后山猎场里,还有个天然湖泊,里面鱼很多。”
克鲁森笑道:“不好意思了,还请您把包打开,让我看看里面的东西。”
“我这打开再装上可就费劲了,”艾兰不满道,“这里面有鱼钩、鱼食、渔网、鱼竿,还有缠绕着的鱼线,我好不容易塞进去的,这要是掉得到处都是,您帮我捡起来?”
“我帮您捡,我帮您捡……”克鲁森笑着,仍旧往后车座位上看去。
“艾兰,”方倾从安检口里面向这边走来,“殿下等了你很久,怎么才到?”
“这老爷子找麻烦,”艾兰道,“我停这儿半天了!”
“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
方倾拉开艾兰的车门坐了进去,手搭在窗上,看着克鲁森。
“您还有事吗?”
“啊,没事了,您过去吧。”克鲁森讪笑着,抬起手让护卫放行。
这几年他虽然名头上仍旧是统帅第一行走侍卫,保护王室安危的第一道门,但能行走、能开门的范围,还真不敢跟这几年风头正盛的城主方倾,相提并论。
“牛啊,城主,连克鲁森都得给你面子!”艾兰笑着对方倾说。
方倾看着旁边座位上这大包:“不用给他拉开透透气吗?”
“我很好,方少将。”梁文君在里面出声道,“旁边有孔。”
方倾看了看这包的一边,装保温杯的位置被拆掉了,不禁笑了笑,这俩人还真有办法。
“是方中将了,你该改口了。”艾兰道。
梁文君道:“方中将,祝贺你高升。”
“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今儿刚回来吧?”
“我们在皓南岛上看到公示了啊,浩海还算了一下你的功绩,知道你能到二星了。”
方倾点了点头。
“你跟浩海和好了没有啊?”
“没有,”方倾说,“不过,我给他生了个儿子。”
艾兰、梁文君:“啊?”
车到了地方,艾兰把车门一开,将梁文君拽了出来,仍旧背在后背上,只是一时没站稳,差点往后倒,反而是包里的梁文君往前拥了一下,抱住了他。
方倾心里有些紧张,艾大王倒是很坦然,背着梁文君跟他进了军营,迅速走到了僻静的地方,艾兰拉开了拉链,梁文君一身王室男仆打扮,白衬衣黑西装,头上戴着帽子。
“梁队,这些都是我的怀疑,一点儿证据都没有,可能……一无所获。”
梁文君点了点头,手势示意他们他清楚了,转过身,悄悄地走进了夜色中。
艾兰把装他的包一点点儿叠起来:“哎,我像不像背了个猫包,把黑猫警长放了进来。”
方倾:“我对一切把人化为猫的说法都很抗拒。”
“是吗?方咪咪。”艾兰笑了起来,方倾一下下拍着他的肩膀,俩人进入了宴会厅里。
“艾兰来了,好久不见!”
“您好啊,希曼夫人!”
“兰少爷!”
“哟,宥达已经这么大了啊,真水灵,快工作了吧!”
艾兰跟谁都认识,跟谁都能搭上话,不一会儿,就是会场上的焦点。艾登袭了康斯坦丁上将一等公爵之位,艾兰则继承了海曼夫人在陆兵上的天赋,短短几年过去,艾兰是奔赴前线杀敌最多、收复领土最大、手握重兵的将领,距离中将已是一步之遥。
授予军衔这样的事,在于总不在的时候,理应由统帅授予,方倾站在一边看着,却是玛格列特公主笑着给艾兰的肩膀,别上了第三颗星。
宴会上歌舞升平,繁花似锦,气氛祥和,宾朋满座。昨天,这里还是简朴的军大营,今天就成了被鲜花环绕着的白色宫殿,统帅巴克达身穿白色军装斜挎着红色旗带,身前是在那欢乐耍宝的王宇行,巴克达统帅和89岁高龄的霓阮老将军在那逗着他说话;玛格列特公主神采奕奕,胸前佩戴着代表公平与正义的红蓝二色徽章,与议事长和将军夫人们笑着交谈;父亲方匀和青羚竟然也在不远处坐着,权当捧场,只是,这俩人像是找了个地方在玩孩子,一人搂着黑崽,一人搂着方盼盼。年轻人这一桌,王俊身穿羽白色制式王妃旗装,坐在了凯文逊的边上,手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那边的王宇行。
对上了方倾的目光,他朝方倾招了招手。
方倾笑道:“我得在这儿站着,不能动。”
凯文逊朝他喊道:“过来吧,聊聊天,不然他在这儿也没意思。”
方倾走了过去,坐在了王俊的边上。
“好吵,”王俊说,“明天咱们就能回了吧?”
“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方倾看到王俊手里拿着叉子,一直在规律地敲打着前面的杯沿儿,机械地重复着这一动作,显得很焦虑。
方倾忽然觉得王俊是有哪里不对了,凯文逊说得并不是完全没道理。
他转过头,凯文逊正好示意他仔细观察王俊。
方倾把王俊的手握住了,悄悄地把他的叉子夺走,笑着问道:“你平时都喜欢热闹的,怎么今天觉得烦了?”
“这几天都很烦,”王俊皱了皱眉,“孩子太闹心了。”
凯文逊对方倾露出了一副“你看看,他又要打孩子”的表情。
这时,房间里响起了舒缓浪漫的钢琴曲,宴会中的人,三三俩俩地起身,互相邀请着跳舞。
凯文逊往那钢琴背后看去,仍不见塞西莉公主的身影。
“她还不舒服吗?”凯文逊问王俊,“已经三天了,都关在房间里。”
“说是感冒了,不想出来。”王俊道。
“是不是跟刘赢吵架了,我看刘赢在门口一直站岗。”
“有可能。”
凯文逊想了想,还是起身去看了。
“殿下还是很关心妹妹啊。”
方倾状若不经意地问了出来。
在他看来,这件事成了之后,最有利的对象就是凯文逊,所以最值得怀疑的人,也是他。
刘赢手握angel部队30万重兵在驻地,这几年却“冥顽不灵”,“胳膊肘向外拐”,任凭凯文逊数次让他调军援助,他都不为所动,王室之人如巴克达统帅和玛格丽特公主,别说调他一兵一卒去做私事了,就是想问出他有关于浩海以及angel内部的任何事,刘赢都闭口不答。
“新兵营里最硬的一块石头,被塞西莉娶回了家。”这是凯文逊对刘赢的评价。
“一直最在乎妹妹,最喜欢妹妹了,”王俊说,“就是不会表达。”
“现在也是吗?他可有了宝贝儿子王宇行。”方倾道。
王俊想了想:“可能,以后王宇行会跟小公主一样。”
“那你呢?”方倾瞄到了他耳后和颈后被大拇指捏红的印儿,以及衣领里面露出一道窄边的抑制贴,“我觉得殿下还是最喜欢你。”
王俊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微微带着焦虑和讨厌的神情,皱眉道:“烦。”
“王俊,”方倾握住了他的手,像问诊似的问道,“你最近不高兴吗?”
“有一点儿。”
“是因为殿下,还是孩子?”
“都有。”王俊看出方倾的担心,又很快摇了摇头,“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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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茉莉带着丁一翼和李若希姗姗来迟,孩子们一到宴会厅,自发自觉地往青羚和方匀面前走去,跟他们坐到了一桌。
“这是熟了,进来了就找。”李茉莉笑道。
“快坐,丁一劭呢?”青羚问道。
“在外面晃。”
“弟弟好。”丁一翼对于皓南说。
“你好。”于皓南道。
“你应该叫他哥哥。”青羚对于皓南道。
黑崽转过了头,像是没听见。
“叛逆期来这么快,”青羚笑道,“你还不给治一治。”
“是挺不服气的。”方匀笑道,“好像上回握手握得不大顺利。”
丁一翼见到于皓南就说握手,李茉莉在一旁喊着“别跟他握!”
可惜,晚了,黑崽的小手伸了过去,就被丁一翼下了黑手,用力握着不放,黑崽硬是咬着牙,挺过去了。
等到丁一翼笑着松开手,黑崽的小黑手已经被他握得通红。
丁一翼的力气很大。
“挺能忍啊,黑崽。”
黑崽看着丁一翼不说话。
他知道当时在山上,丁一翼的意图。
他一手薅住王宇行的衣领,另一手拿起一块石头,在地上试图刨坑,觉得麻烦时,他又去看那水流,想把王崽扔到河里去。
所以,他不是方盼盼说的“翼崽”。
而是个坏崽。
“盼盼,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坏崽丁一翼对方盼盼说,“提前跟你说拜拜。”
“拜拜。”方盼盼朝他挥挥手。
丁一翼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亮闪闪的淡黄色宝石胸针,递给了方盼盼。
青羚和李茉莉都傻了眼,低头看去:“这不是公主的胸针吗?!”
“丁一翼!”李茉莉忍不住抬手要打他,“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哎,你让他自己说。”方匀拦住了李茉莉。
“公主的高跟鞋卡井盖里去了,”丁一翼道,“我帮她把鞋□□,她送我的。”
“不是你抢的?!”
“我敢抢公主的东西?”丁一翼道,“这是我挣的。”
说完,又往方盼盼面前递,盼盼见大人们没阻拦,伸手接了过去,低头眨巴着眼睛看着,说道:“真好看。”
丁一翼黑黑的小脸,露出了天真肆意的笑来。
“哪来的井盖?”黑崽问道。
“你甭管了。”
大人们在一旁不禁好笑,青羚问道:“这是不是你们父子俩唱双簧呢?!”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李茉莉虽这么说,却笑着问丁一翼,“你好像很喜欢盼盼,为什么?”
“盼盼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第一个omega小朋友。”丁一翼说。
李茉莉狐疑地指着那趴在青羚膝盖上,就着他的手一直咬着蛋糕吃的李若希,“第一个omega,那他是什么玩意儿?”
丁一翼看了看那蹭的鼻子和脸上都有奶油的李若希。
“他是‘大哥’。”
好像也没说错。
“大哥!出去玩球啊?”几个小男孩手里抱着球跑了过来,却是跟李若希在说话。
“等我炫完的,我快饿死了。”李若希终于把青羚手里骨瓷盘里的蛋糕吃完,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于皓南,突然伸手去抓了一下他的眼睛。
黑崽连忙闭上眼睛往后躲。
“你抠他眼珠干什么?!”李茉莉斥道。
“他拿吸铁石吸我!”
“哪有吸铁石?!”
李若希看李茉莉要揍他,转身带着他的小弟们出去跑了,丁一翼紧随其后,黑崽也从方匀的身前往外跑了几步,回过头看他。
“去玩吧。”方匀摆了摆手,黑崽立刻跑了出去。
他这么一跑,青羚不放心地站了起来:“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这屋里屋外乱跑的不都是小孩吗?”
“咱们孩子能一样吗?”青羚有些担心想去找,方匀拦住了他,“就因为不一样,更不能圈养。他两个爸和咱们都在这儿呢,谁敢怎么样?”
李茉莉也说道:“没事,就在外面校场上跑,丁一劭也在。”
“今天方倾跟我说,于浩海把黑崽掉水沟里了,我问孩子是怎么回事,黑崽说他问于浩海,能不能跑着跨过后山那小水沟。”
青羚气道:“他那么大个人,看不出来黑崽那小短腿能不能跨过去啊?还让他跨。”
“他知道,但他还是鼓动黑崽去试试,结果掉里面去了,他也及时抓住了孩子的衣领,没让撞到头,”方匀道,“这就是alpha带孩子和咱们带孩子的区别。”
青羚听出来了,方匀当初是最怕黑崽被夺走的人,可这两三天,也不知道是于凯峰说了什么,还是于浩海跟黑崽的互动让他感觉到什么,他又是希望于浩海去带黑崽的人了。
“alpha小男孩精力旺盛,我们家丁一翼都是丁一劭带,累死个人了,李若希也跟个alpha似的,”李茉莉看到方盼盼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点儿往外跑的欲望都没有,深感惊讶,“盼盼,你不想出去玩吗?”
“九点了,天黑了,”方盼盼的小手指,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和外面的天色,“爸爸说外面有大狼,会叼走omega小孩。”
对于浩海来说,两个性别的孩子就像两个物种似的,教育方法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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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方匀和青羚都已带着孩子们回去休息,晚宴也终于到了尾声。方倾有些奇怪于浩海始终没有来,步睿诚都已在这桌陪着凯文逊说话,说到了最后,里面阎世雄他们那桌中将、上将们齐聚一堂,于浩海也没露面。
方倾强迫自己不去想,只盼着梁队那边有线索,想到受伤的范恒满,他不方便过去看望,便走到一处偏僻角落,给白玉林打了个内线电话。
“小范那边怎么样了?”
“……挺好。”燕中南说。
“赛威亲王走哪儿都吃王八进补,那王八汤我特意交待了,你端过去了吗?”方倾道,“小范现在需要营养,赛威那边的仆人若是问了起来,你就说王八不知道哪儿去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是,端是端来了,就是范恒满没吃到,”燕中南吞吞吐吐地说,“于上将在这儿吃的晚饭。”
“什么?”方倾无语道,“他哪里吃不着饭,跑去吃病号饭?!”
“咱也不知道,坐这儿俩小时了,没走,我们都瑟瑟发抖。”燕中南诚实地道。
另一边厢,于浩海和范恒满对坐一室。
“这是方中将特意为我准备的晚餐。”范恒满说。
“我还没吃呢。”
“您请,”范恒满说,“一会儿他们会再上一份儿。”
于浩海把床尾桌子一挪,将饭桌拉到了自己面前,无所谓地吃了起来。他就是要吃病号饭,方倾准备的,岂能给别人吃。
范恒满默默地看着他。
于浩海拿起湿巾,擦了擦嘴,神气活现道:“大壮,他叫我大壮,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不明白。”范恒满道。
“高大、威猛、强壮,能把你打趴下的‘大壮’,懂了吗?手下败将。”
“……懂了。”
范恒满忽然认了怂,让于浩海敌对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念你是初犯,以后只要不再犯,我不会为难你。”于浩海道。
喜欢方倾,不是犯了死罪,方倾那么撩人勾人,招人喜欢很正常。这个新兵不过是误以为他有机会而已,解释清楚也就算了,于浩海自认还是有这个气度的。
“我眼下不是你的对手,只能被你压着打。”范恒满道,“虽然我很不服气,但没办法,我们实力悬殊。”
对你来说,我现在一无所有。
于浩海不屑地嗤了一声,心情却平复了一些:“你知道就好,知道了,就别再痴心妄想。”
“我现在经验不足,”范恒满说,“但我未必没有希望,他喜欢的只是最能打的兵王。”
“不是。五年前,我跟丁一劭打是很吃力的,基本上赢不了,五年后,丁一劭现在看到我已经不主动挑战了,因为他也没有胜算。兵王,25岁到35岁之间,是全盛时代,你要赢我,得十年后来试试。”
他竟然语气很平稳、很坦率地告诉了范恒满,如何能赢他。
“可五年以后,还会有新的兵王出现,也许比我帅,比我能打,那我也只是过去式了。”范恒满道。
于浩海觉得很可笑:“打赢了又如何,你以为方倾是挂在驴头上面的肉,谁跑得快、谁能打,他就是谁的?我不觉得他只喜欢兵王。”
“那我们这场比试毫无意义了,胜负不论,得到他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对吗?”
于浩海发现自己被他带到了语言陷阱里,他来这里,叫他手下败将,是想让他因为比试输了而退出,可范恒满三言两语,竟让于浩海不攻自破。
“有意思,跟我玩心眼。”于浩海笑道。
因为我一无所有,所以也只能跟你玩心眼了。
“三年前,方中将来到我的家乡旅游,满足了我三个愿望。”
“什么愿望?”
“一是不交苛捐杂税,二是发展雪乡经济,三是在田间地头打出水井,他全帮我实现了,所以,我要报恩。”
“是这样啊,”于浩海沉思道,“那你也可以选别的方式报恩,比如……给他的前夫效力,奔赴前线战场,怎么样?”
范恒满:“……”八壹中文網
他有很多跟纨绔子弟打交道的经验。
一,被挑衅,二,接受挑衅,挨打并认怂,三,交朋友,并在一两件大事上,力挽狂澜,震慑或是救下纨绔,四,让对方离不开自己,心甘情愿,被自己收服。
所有纨绔,这一套流程下来,也就差不多了。因为这类人天生命好,非富即贵,其实究其本质,不是傻,就是坏,相同的一点,就是很单纯、很简单的人,范恒满对这类人很有一套。
只是像于浩海这样脑回路的,还是独独这么一个。
“给他的前夫报恩,怎么样?”于浩海挑动眉梢,极力怂恿道。
“那听起来像报仇。”范恒满道,“于上将,我想听他的安排。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假设他让我去为你效力,我也同意,痛快地跟你走,你看如何?”
于浩海想了想,觉得他这么说,也能理解,他就是奔着方倾来的,跟张雁丽差不多。这小子可能脑子不大好,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崇拜。
“行,我去说服他吧。”
范恒满脸上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
“大哥,你要不要喝点儿酒?我让他们送几瓶过来。”
“不用了,这有汤,”于浩海将汤里面的壳捞了出来,定睛一看,“靠,竟然是一王八……方倾还真是准备了大补的饭给你。”
他把筷子扔到一边,又一次严肃地跟范恒满说:“我不用吃这些玩意儿补,因为我是大壮,他喜欢的大壮,明白吗?”
范恒满:“……明白。”
于浩海从病房里走了出去,冷风吹起,他丝毫不觉得冷,而是身上热乎乎的,往外散着热气。
这王八可真是补啊。
他找方倾的时候,正好方倾去接艾兰,没找到他,就想着守株待猫,跑范恒满这儿等着了。
好在方倾根本没过来。
正趁着晚风习习,星空璀璨,于浩海抬起了头,看向天空,大步往东面宴会厅走去时,东边楼上,倏地放起了硕大的烟花,橙绿红黄,一大朵、一大朵地渐次绽开,照亮了漆黑的天空和广袤的大地。
孩子们该高兴了。
于浩海越走越快,想去找孩子和方倾一起看烟花。
方倾站到了校场上,仰着头看着天空,越来越多的人,都涌出了宴会厅,一起抬头往上看。
孩子们应该都躺在床上了,这会儿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正在这烟火绚烂之时,忽然,一连串的枪响紧随烟花之后,惊呆了众人。
“有人开枪!”凯文逊首先喊道,“步睿诚!”
“是!”步睿诚抢步在前,挡住了王俊和王宇行。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立刻行动!”方倾看向西边枪响的地方,“有人趁乱开枪,西南方向!”
“站住!”梁文君的声音,从西侧指挥大楼响起,他一直追着几个人在身后,逐一开枪。
一个人伏在了天台栏杆上,身子像软绵绵的面条,摇摇晃晃的,穿着卡其色新兵营军服,身材高挑又瘦削。
“那是谁?!站在那儿要掉下来了!”
“张雁丽!”牛萌萌在楼下大喊道。
“快去找个东西拦一下!沙袋或者是垫子……”方倾着急地喊着部下,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张雁丽犹如一只失足的大雁,翻过栏杆,从高空降落下来。
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穿过了惊慌的人群,犹如一道深蓝色的闪电奔袭过去,用宽厚的肩背,奋力往上一扛!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二人双双倒地不起。
“……浩海!”方倾抢步上前,像疯了一般推开了众人,伏在了于浩海身上,“浩海!”
“嘶——可砸死我了,”于浩海皱了皱眉,忽然翻了一下身子,“别动,别动昂,我应该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