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4 章 第 504 章(1 / 1)

宁朗没想到会看到这样抓马的一幕,凯文逊王子殿下竟扔了麦克风,带着王妃逃离现场。红色幕布抖动,两人钻出屏幕之外,消失不见。宴会现场所有拍摄中的机器,都非常有默契地同时关闭,给水星人民观看的内容,就到这里了。

护卫军请示公主是否去追殿下时,只见统帅轻轻扬了扬手,禁止了护卫军的动作,紧接着宣布开席后,宁朗跟随着人流,一步步走进宴会大厅里。

水星王室的礼仪有非常多的步骤和规矩,庆贺小王妃的生日,说白了是统帅的家宴,安保规格、餐单、人数,座次,出席时的着装都有详细的规定,alpha或是beta必须身着象征职业和头衔的正装,不得配枪或携带任何武器,omega则没有具体的服装要求,只是抱着一捧满天星花束,全当送给小王妃的礼物,然后手持请柬进入就可以了。

宁朗虽然穿着检察官的公职制服,但每一样装饰都是精心搭配的,笔挺、紧身完全包裹臀部带斜边暗纹的黑裤,上面是淡粉色蚕丝纱缀着荷叶边的修身正装衬衫,牛皮方头半高跟皮鞋则弥补了他的身高,看起来有1米8以上,身材窈窕,走起路来,犹如一束含苞待放的山茶花,亭亭玉立。

这样的人自然惹眼,宁朗跟随着埃塞克斯伯爵夫人和他的孩子们一起往里走,就惹得主桌附近的人频频回头看他。

“那位先生是谁啊?玛格列特。”赛威的夫人希曼,微微皱起了眉,眯起老花眼,往那个方向看去。

“是卜老师认的干儿子,名叫宁朗,是一位检察官。”

“噢,”希曼点了点头,“长得真好。”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会打扮。”玛格列特这一桌上的alpha们还没到,只塞西莉和希曼坐在她的身旁,按名单来说,宁朗是坐不到这一桌的,只是……玛格列特看了看巴克达统帅附近的空位,招手让宁朗过来。

“坐到卜老师的身边,可以吗?”

“这……”宁朗有些忐忑,“没位置啊。”

“邱大人没来啊,而且,我那两个不孝子又跑了,现在有的是空位。”玛格列特将宁朗拉过来,坐到了卜正附近的空位上。

不多时,主桌的alpha们带着夫人们入场了,席间别的桌上的人都立刻站起来恭迎,宁朗也随之站了起来,看向厅外。只见康斯坦丁上将坐在轮椅上,巴克达统帅推着他,旁边跟他说话的是于凯峰,于凯峰右边则是方匀方上将,再就是李传光、刘延川等几位大将和身后的夫人们,再往后就是小公主和旁边一位青年,宁朗认得他是昶洲一案的涉事人刘赢,接着就是艾登和威尔逊王子殿下等人,一边走路一边笑着聊天。

宁朗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既兴奋又紧张起来,水星金字塔尖儿上的人,加起来也就20几个,这一大圆桌子就坐满了,而如今,他竟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看向自己座位椅子上贴的“邱美来”三个字,知道这是借了义父的光。

这些人陆续入了席,巴克达统帅有些讶异地看向宁朗这个生面孔,玛格列特公主道:“这位是宁检察官,我之前跟你提过一次,水星唯一仅有的omega检察官,你看看。”

她有些热切地搂着宁朗,将他推给巴克达看。

巴克达却转过头去,把康斯坦丁上将的轮椅抬高到适合桌子的高度,康斯坦丁上将却看着宁朗点了点头:“我认识你,你是艾登的同事。”

“老将军。”宁朗有些惊喜,诚惶诚恐地给康斯坦丁行礼。

可行过礼之后,他又突然紧张起来,按说统帅在这里的情况下,依礼节来说,他应该先给统帅行礼,按地位高低,再给老将军行礼,于是又手忙脚乱地补上了,向巴克达躬身行礼,一时间窘迫得脸微微发红,玛格列特公主笑道:“是家宴,不拘礼节。”

人们陆续坐定了,主桌共有32席位,是长长的椭圆形桌子,上面铺着光洁的白布和光可照人的圆盘子、叉子等,中间是肆意开放的蓝紫色满天星花束,因为是给王俊庆生,所以今晚整个宴会的花朵有且只能有满天星,意味着群芳遮蔽,以王妃独尊。

只是统帅对面、这长桌尽头的两个重要席位却空无一人,只留下凯文逊和王俊的两个席位。

“哈哈哈哈……”于凯峰看着那俩空位忍不住笑,“小殿下真是有趣,竟然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跑了,佩服,佩服。”

“你懂什么,这叫浪漫!”巴克达统帅还是维护自己家的孩子。

坐于康斯坦丁上将旁边的海曼夫人问公主道:“脾气还这样?我以为当了兵又娶了老婆能好一点儿呢。”

“好什么好,上个月把比尔逊、伊利安他们都淋成了落汤鸡,你不知道?”青羚笑道,“弄得我们医院大赚一笔,王孙公子们纷纷感冒住院。”

“唉,宠王俊宠得不行不行的,也不知道像谁,”玛格列特公主叹道,“估计又是王俊对他撒娇了,这他的脾气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她幽幽地看向邻桌的王珣、阮倪夫妇,有些埋怨,青羚却斜了她一眼:“你可拉倒吧,就你这儿子的脾气,当初还跟我要方倾,我跟你说,也就是王俊脾气好能忍,要是我们家方倾,早就跟他离婚了!”

“去你的!我儿子很好!”玛格列特气得踹了青羚的椅子一脚。

宁朗低头不语,耳朵却竖了起来,没想到这青羚跟公主说话如此放肆,“跟王子离婚”这样的话都能随便乱说。他不知道公主、青羚乃至尹桐、阮倪他们都是omega学校同一届学生,同窗挚友,所以说话毫不拘束。

威尔逊、艾登和小公主、刘赢也悉数坐了下来,宁朗又从艾登脸上看到了一抹惊讶。

这种惊讶让宁朗暗爽,于是微微扬着下巴,得意地看着艾登。

艾登却只一瞥就跟威尔逊说起话来。

“王子殿下这种随便抽风,抓起王妃就跑的行为,难道不犯法?”威尔逊认真地询问艾登。

艾登笑道:“也许王妃想让殿下带着他跑呢,那得有人告发才能抓,殿下抓的又不是别人,是他的妻子,关你什么事啊?”

威尔逊蹙了蹙眉。

这桌还剩三人的座位,过不多时,卜正和白发苍苍的原财务司总理大臣莱晤,走了过来,入了席。

卜正看到宁朗微微一笑,坐到了他的身边。

“是公主让我坐这里的,”宁朗的一双杏眼看着卜正,忍不住小声跟他解释,“我做了爸爸的位置。”

像个犯了错怕被责罚的孩子。

“做得好,”卜正微笑道,“这就是你的位置。”

宁朗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人到齐了,不对,是到齐了,又跑了两个,”巴克达笑着举起酒杯,对邻桌的王珣、阮倪夫妇道,“让咱们第一杯,祝小王妃王俊,破壳日快乐,平安康健!”

“什么壳?”于凯峰对这新鲜词儿没弄懂。

“就是生日。”方匀解释道。

“那就祝生日快乐呗!”于凯峰觉得巴克达真能整新鲜词儿。

宴会每一桌人都站了起来,除了康斯坦丁上将外,都共同祝福王俊生辰快乐。

紧接着第二杯,祝水星国泰民安,第三杯,祝统帅身体康健。

三杯礼毕,大家都坐了下来,终于可以喝酒吃菜了。

艾登低头刚扒拉了两口饭,在嘴里嚼着,莱晤就看着他哼了一声,老态龙钟的声音,沙哑道:“老夫是一口都吃不下去,艾检察官,你倒是吃得很香。我问问你,我的大孙儿雷蒙,你到底要关到什么时候?!”

莱晤将财务司全权交给雷蒙和莱恩后,过上了退休生活,事到如今能被请来,已经是巴克达统帅念旧情,依旧把他请来了,可莱晤却已经不在乎巴克达了,能忍下那三杯酒,这时候再问出来,他认为已经算是给了王室面子。

艾登深谙这各个机构的踢皮球大法,立刻说道:“莱总长,这是警方提交了证据,证据充分,向我申请的批捕令,才将雷蒙带回警局调查,我也不过是公事公办啊。”

“哼!你装什么糊涂,那孙尧洋孙警长,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拿我的孙儿,倒是你,你借他一点儿胆子,他就什么都敢干了!”莱晤气愤地吼道。

“这话说的……我可不敢接,我接了,您又生气,不然,咱还是先吃饭吧莱总长?”艾登跟他商量道。

“我吃不下!”莱晤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立刻朝康斯坦丁上将发难,“老康!你管不管你的儿子?想当年,你率兵打仗,对上焦一路,被围困垓城,你吃草皮、啃树根!我掌管财务司,东挪西凑、搬运粮草让你前方杀敌,大获全胜!结果你的儿子,现在拿了我的孙子……”

“他不是我儿子啊,莱总长,”康斯坦丁苦着脸道,“他是姓艾的儿子,跟我没关系。”

“你……?!”莱晤瞪起了眼睛。

“这说起来啊,是一段未了情,还得让我跟大家娓娓道来……”海曼在一旁叹息一声,妩媚地将头发挽到了耳后,“当年,我认识了一位姓艾的大将军,可不比老康差,我们投入了爱河,生下了艾登和艾兰两个小崽儿……”

“你上回还说姓艾的是个大海盗,今天又大将军了!”班喜那郡主纠正道。

“我也忘了,记不清了,可能不止一个姓艾的,”海曼说,“过去太久了。”

说完,海曼和康斯坦丁以及艾登,一家三口都低声笑了。

宁朗瞪圆了眼睛,看得是非常震惊,目瞪口呆。

他想象的康斯坦丁上将这样的一等公爵和海曼这样的公爵夫人,那是非常严肃、非常高贵的人,公爵的大门也是不易踏进去的。结果,他们竟在这儿笑着编排海曼完全不存在的艳史,康斯坦丁的绿帽子,以及艾登的身世,毕竟这么一眼看过去,艾登形似海曼,神似康斯坦丁,是嫡亲的孩子。

“够了!你们这套话术还要用多久?!”莱晤吼声震天,抓着桌子边沿竟要掀桌子。

只微一挪动,于凯峰那边已然牢牢按住了桌子,皱了皱眉,看向莱晤:“我说,莱总长,咱们是来人家里吃饭的,不是来闹事的,您忍不了一顿饭的时间吗?”

“……我七老八十岁的人了,我忍你们?忍到什么时候?!”莱晤怒道。

于凯峰道:“光你孙子进去了吗?我大儿子也进去了啊,我找谁说理了?”

“是啊,我儿婿也进去了,还没放出来呢,”康斯坦丁连忙道,“不是你一家的事。”

“你于总司令位高权重,谁能跟你比?!谁又真的能动他于浩海?你康斯坦丁有这样的后辈,你也老而不僵!”莱晤冷笑道,“可我已经是个没权没势的退休老头了,统共就剩这么两个孙子,前段时间你儿子来驻地,他们一个被囚、一个被打瘸了,这回又被关起来,横竖是要我们家绝了后,你们才甘心!”

这个“你们”已经包括了巴克达和康斯坦丁以及于凯峰、李传光等人,莱晤这么说,几乎是撕破脸了。

“莱总长,您别动怒……”玛格列特公主忍不住劝道。

“几个小孩就是涉案了,警方也正在调查,你这么大岁数就别发这么大火了,一旦嗝屁了你说冤不冤啊?我们这一桌人是不是都成嫌疑犯了?”于凯峰道,“你这‘绝了后’的话,让卜大法官听了得多伤心啊,快别说了。”

“于凯峰!”莱晤这一声吼出来,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巴克达统帅挥手叫来仆人,连拉带拽地终于将莱晤搀扶走了。

宁朗幽幽地抬头,看向于凯峰,这位军界一霸,原来只听说是个匪气十足的大将军,把统帅的夫人都给抢走了,没想到说起话来竟是这么缺德的一个人,跟他比起来,小于总说话简直是春风拂面了。

“……这吵闹的老头儿终于走了。”青羚按了按太阳穴,在方匀边上拿起刀叉吃起了饭。

“方倾又没来,这孩子都大了,也嫁人了,你们夫妻俩还是护着藏着,不让参加宴会,”玛格列特公主说,“我还挺想见他。”

“以前不让他来,也不是因为他小,”方匀解释道,“一个是他不愿意来这种场合,再就是做科研的人,我希望他心静。”

青羚道:“说白了,我们家方倾就是个书呆子,他来了也只会觉得遭罪,再说了……他现在也没心情。”

海曼叹道:“我们艾兰也每天去警局报道,等消息。”

“是挺担心的吧,”玛格列特忍不住看向艾登,“我能问问吗?虽然还不到法院审理的步骤,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不说。”

“没多大事,快出来了,各位都别担心。”艾登说。

一语毕,卜正缓缓地撩起眼皮,看向艾登,连宁朗都有些讶异。

艾登已经退出了人面鲨的案子,可却言之凿凿说他们没事。

“这么说,人面鲨还是供出了一点儿东西?”方匀忽然看着他问道。

“方叔叔料事如神。”艾登笑着跟方匀碰了下酒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们话语中的机锋,没几个人能听懂,实际上艾登很怕自己这戏一个人唱不下去,他本来期待的是宁朗能接这句话,结果宁朗没懂,还是方匀接住了。

不是明哲保身,而是要惹火烧身。

艾登故意前头退出案件,后面把雷蒙控制住了,继续调查财务司,让莱晤和莱恩都坐不住了,再吐露出“人面鲨已供诉证词”的虚假消息,来引卜正上钩。

卜正低头抿着薄酒,不置一词。

玛格列特听到巴克达和于凯峰低头说着话,看到了于凯峰和巴克达身边的空位,都是留给他们的夫人的,只是巴克达的王妃早已去世,于凯峰的夫人尹桐,从来都不参加宴会,于凯峰骨子里是个很小心眼的人,绝不会给巴克达看到尹桐的机会,只是……哥哥真的很寂寞,又有重病在身,即便方匀近身治疗了两个多月,巴克达病情得到了缓解,可那也是治标不治本。

如果,哥哥身边也有一位知心爱人相伴,就像王俊对文逊的意义,那是否也能治好他的病?

“哥哥,就别聊公事了,好不容易一起吃个饭,这里还有你没见过的人,”玛格列特道,“对于这唯一的一位omega检察官,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哦,”巴克达看向宁朗,“宁检是吧?请继续努力。”

“是,统帅大人。”宁朗低头答应了一声。

卜正略带讥讽地勾了勾唇角。

“卜老师,您这位义子人气非常高,”玛格列特笑道,“今晚看上他的夫人公子们数不胜数,都被我拦截了。”

“有劳公主了。”卜正道。

“宁朗,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统帅吧?”玛格列特公主问道,“是不是还是很年轻的,比镜头里、报纸上。”

“是,统帅大人英明神武,气宇轩昂……”

这一说起来,桌上的人都明白玛格列特公主的意思了,竟然要给统帅续弦!于凯峰忍不住低声笑了,青羚和方匀都觉得她实在是很操心。

玛格列特潜意识里还是有着一个理念,那就是好东西,都该给到王室,比如她之前看中的方倾,方倾没成,王俊误打误撞进了家门,她又觉得王俊很好,是个福星,等到刘赢来了的时候,她比较一番,又觉得刘赢也很好,小公主眼光独到,这会儿发现了卜正赏识宁朗,又觉得宁朗非常不错,应该弄到王室里。

宁朗嘴里虽然说着巴克达的好,心里却渐渐有气,统帅即使是统帅,也是40多岁的人了,他年方26,难道要嫁给一个大叔?还是续弦!

“行了,还有逼别人夸自己的道理?”巴克达瞥着玛格列特,“别胡闹。”

塞西莉也打圆场道:“姑姑,你刚刚在花园里还说omega要以事业为重,这会儿就给宁检介绍对象啦?”

“这有什么了,你小孩子家家和别人成双入对,就不替你父亲考虑了?做孩子的,不该这么自私。”玛格列特道。

“唉,”塞西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这会儿希望我哥在这儿了。”

要是凯文逊在这儿,不知道会怎么毒舌了。

“宁朗,你偷偷告诉我,”玛格列特问道,“觉的统帅怎么样?”

“这……”宁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敢得罪公主,更不敢嫌弃统帅,几乎是本能地,他又求救般地看向了斜对面的艾登。

“哎呦公主,你可就别操心了,他眼光才高呢,都看不上如花似玉的我,”艾登打趣道,“水星比我条件还好的未婚美男子,有几个啊?”

“倒也不用非得是未婚的吧……”玛格列特公主喃喃道。

“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宁检?是不是得是双初恋,跟尹瀚洋差不多漂亮的帅哥?”艾登连忙给宁朗使眼色。

“是,公主殿下,”宁朗道,“我喜欢尹瀚洋那样的英俊青年。”

“唉……”玛格列特公主长叹一口气,“这尹瀚洋真是害人不浅,omega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晚宴结束后,卜正知道宁朗想看烟花秀,就没急着走,而是不得不陪着莱晤,对巴克达统帅诉苦,卜正叮嘱宁朗不要走远,跟着公主,宁朗点了点头。

走出了大厅里,漫步在花园和长廊,宁朗忍不住还想去找艾登的身影,这会儿不知艾登是跟威尔逊他们往西走,还是跟着小公主和刘赢往南走。

他走着走着,离人群越来越远,倒是靠近了一排又一排黑色的art军车附近,远远地看到了青羚,青羚拉开了一辆车门,进到了车里。

“就知道你在这儿!”青羚坐到驾驶位上,回过头来,看到尹桐和袁真在后座吃饭。

袁真看到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解释道:“方倾说他没空,让我来照顾桐桐爸爸。”

“我还没到被照顾的年龄,他是让你来玩儿的,”尹桐笑道,“我看完了俊俊本来要走,你的干儿子给我们拿了两盘菜来,让我们吃完再走。”

青羚叹道:“于凯峰这人真是的,每回他身边都有你的位置,都空着,却不让你现身。”

“没什么,我也不喜欢那么多陌生人。”

世家贵族夫人们聊起尹桐这个于总的夫人,总觉得特别神秘,二十多年也不踏入驻地,而网上关于他的消息都是空白的,岂知有些重要场合宴会像今天这样,于凯峰就把尹桐秘密带来了,只是大家在讨论尹桐这个人时,尹桐往往就躲在一个小角落里秘密地干饭,等于凯峰走了,再偷偷把他领走,而尹桐常常隐匿的地方,就是车里。

“咱们‘青桐’这一批货品都订出去了,”青羚把明细表拿出来给尹桐看,“章楠告诉我全部售空了。”

尹桐看到这上面的标价,倒吸一口冷气:“我定价450块钱的衬衣,你怎么改成了4万5?!”

“你手工缝制的东西,那当然贵了,”青羚笑道,“而且我们是卖品牌,并不是卖商品。”

“你这样、这样下去……”尹桐握住青羚的手,紧张地问,“会不会去‘进修’啊?”

青羚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

尹桐回来问于浩海哪去了,于凯峰说去配合警方调查了,尹桐问是不是抓走了,于凯峰说没事,坐牢就是进修,一段时间不进修,就是不上进。

所以尹桐特别害怕青羚这样乱定价是一种违法行为,要进修的。

袁真却看到上面的数字,问道:“这件手工镂空针织衫,一共才两件吗?”

“这一排的衣服,都有且只有两件,”青羚道,“这是章楠的策略,既然英文名叫twins,工艺复杂的衣服就只有两件,刚刚里面的两个郡主都打起来了,抢这个名额。”

尹桐再一看这个小毛衫的定价:28.8万。

“我天,这小毛衣我一晚上不睡觉就能勾出来一件……你们这是抢钱啊!”尹桐忍不住揉捏自己的双手,觉得可得好好织好了才行。

“桐桐爸爸给明月做的衣服也很好看,是酷酷的风格,”袁真说,“还有上回方倾那件不沾水的白大褂,改一改也是一件白色风衣。”

他看到这样赚钱,忍不住跟青羚推销道。

“乖乖,你能帮你桐桐爸爸做吗?我怕他累着了。”青羚问道。

“我试试看。”袁真说。

“回头再看,既然方倾叫你来玩的,你怎么不去玩?”青羚问袁真。

袁真以前对这夫人没啥好感,连带着对方倾也没好感,结果现在因为跟方倾交好,反而对青羚也放下了成见,只是说道:“没啥玩的。”

“你是年轻人吗?楠楠可是很喜欢这里,”青羚说,“下车去,钓一个半个的王子少爷回来。”

“没那个姿色。”袁真从兜里掏出了他的眼镜戴上,低头认真看着章楠写的明细单,所有产品都销售一空了,有单价,也有件数,袁真开始计算这一单子下来,能赚多少钱。

“我天,你是omega吗?这是什么,你奶奶留给你的老花镜吗?”青羚抬起了袁真的下巴,狐疑地看着他,“世上怎么还有你这种小孩儿?!”

“我们真真是很朴实的一个孩子……哎呀你别弄他!”尹桐赶紧去拉青羚,结果青羚还是把袁真的眼镜抢走了,并把他推下了车,“去给我钓/凯子去!”

袁真老眼昏花地掉到地上,无奈地揉了揉被青羚搞乱的头发,不得不走向那边的亮光处,所谓地“钓/凯子”去。

其实当时方倾和艾兰硬要他来,他是明白他们的意图的,将来,也许,自己就得走到那亮光下,站在艾登的身边。

只是,这实在让人有些自惭形秽,想想就觉得可笑。

也是方倾艾兰他们说,艾登也会出席这个晚宴,袁真才动了心,拿了方倾的请柬,跟随尹桐来到了这里,只是一听里面那盛大的动静,就不敢出去了,一直在车里等着,直到尹桐回来。

现在,他也只绕着光亮处走,远远地看到几个omega跟章楠喝着鸡尾酒,轻声谈笑,像是做生意似的,章楠果然是融入最好、最快的人,漂亮又懂事,天生的那个什么partyqueen,不像自己,猥猥琐琐的。

他一直隐在暗处,偷偷地绕着圈走,还是找到了艾登的位置。

艾登好找,因为艾登的嗓门最大,字正腔圆,掷地有声,他正跟刘赢和威尔逊他们说着什么,声音洪亮,心情好像也很好。

袁真不知道自己是笑着的,躲在两棵红杉树后,往艾登的方向看,只是等他回过神来,向左看,则看到了正冰冷又敌意地望着自己的宁朗。

袁真:“……”

他又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窘迫,想立刻逃跑,可是想到自己才是艾登喜欢的人,他又忍住脚步,站在那里。

“宁检,一直找你呢,”一位公子拦住了他,“我是芬奇伯爵的二世子福伦阿,咱们喝一杯吧,我对你很敬仰……”

这位世子把空酒杯想放一个地方,找了半天,不知道放哪儿。

宁朗微微扬头,指着袁真的方向:“那是个仆人,给他吧。”

“哦好。”这位世子去到袁真面前,头不抬眼不看地把空酒杯递了过去。

袁真接住了。

“我这一辈子啊,就羡慕聪明人……”那位世子滔滔不绝地跟宁朗自我介绍起来。

袁真拿着空酒杯,转身走去。

只是,这个空酒杯一拿到手里,就跟做了“我是仆人”的广告似的,袁真很快收获了更多空酒杯,以及吃完蛋糕的碟子和叉子等等,都快拿不下了。

他只好到处去找地方放,不得不往光亮的地方去。

“……艾检,你这人啊,就得找个能人治你,”威尔逊喝得酩酊大醉,恨恨地跟艾登说,“你就得找个狠人,找个厉害的人,治一治你……”

“治愈我啊,那很好啊。”艾登并没醉,正想办法脱身,却被威尔逊把胳膊攥得紧紧的,不由得好笑。

宁朗忍不住慢慢靠近了艾登,那位世子也跟了过来,威尔逊还在纠缠,要找人治艾登。

“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宁朗微笑道,“艾检已经有人治了。”

“哦?是哪位千金少爷啊?我真想看看!是哪位高人?!”威尔逊大声豪气地说。

“在那儿呢,一个仆人。”宁朗往那边放果皮餐筷的地方指了指。

袁真的后背一僵。

“仆人?仆人?”威尔逊愣愣地问。

那二世子也不可置信道:“爵爷看上了仆人?”

艾登已经认出了袁真的背影,短暂地停顿了一下,朗声说道:“是仆人,也是我的爱人,我没过门的夫人。”

宁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艾登,他发现他犯了个大错,那就是艾登这混不吝的性格,根本就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仆人”二字,并不会让他感到丢脸,并不会让他退却!

“袁真!”艾登朝他喊道。

我什么都没听见。

袁真在心里默念,肩膀缩了起来,加快脚步逃跑。

“袁真!”艾登又叫了他一声。

他叫我。

袁真脖子一缩,停下了脚步,内心激烈地搏斗着。

“艾登,你别叫了,他不敢过来……”宁朗忍不住想去拉艾登的手,艾登却撇开他,还是皱着眉,紧紧地看向袁真的背影。

“袁真,你给我过来。”

他在叫我啊。

袁真煎熬了好几十秒,最后忍不住转过身去,看向他,手里拿着乱七八糟的各种餐盘和酒杯。

“你在这儿勤工俭学呐?”艾登笑了,朝他招了招手。

袁真无法抵挡他如此耀眼的笑容,脚像不听自己使唤了似的,只得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抬头望着他。

“是想我了吗?”艾登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去,递给了跟别人一样来围观的服务生,越来越多的人聚到这里,看到了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的艾登,竟然握住了一个omega的手。

“走吧。”艾登牵着袁真的手,转身往内厅里走。

“……你想好了吗?”半路上,袁真忍不住攥住艾登的手,想停下脚步,担忧地看着他,“你真的、真的想好了吗?”

这一官宣,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我‘真的’想好了,比袁真还‘真’。”

艾登颇为得意地笑道:“你肯走到我的面前来,我这辈子就要定你了。”

他们穿过布满鲜花的长廊、穿过左右两侧围观喧闹的人群,穿过“爵爷”和“仆人”的阶级距离,往统帅、于总以及自己的父亲康斯坦丁和海曼夫人的所在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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