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真轻描淡写的拒绝,让艾登坐在那里缓了很久。
他能追求袁真的时间不多,因为两人职业的关系,战线不同,他和袁真就像两条平行线一般,各自延展,伸向不同的彼岸。现在的相聚时光,完全是艾兰为他抢出来的,如果不是艾兰的那一嘱托,想必袁真早已打道回府,回到昶洲边界去了。
可艾兰和方倾去执行任务,也许很快就回来了,当他们集合后,袁真便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保护自己。
所以艾登难免心急,可再急,“一起去看电影”这种请求,也未免太私人化和有指向性了,袁真拒绝也是应该的,不是男朋友,怎么可以一起看电影。袁真冷冷的性格,怎么会随便跟人看电影?
艾登为袁真的拒绝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心情立刻好多了,他其实没有自信,袁真已经从上一段暗恋中走了出来,或者说,袁真到底愿不愿意走出来,艾登心里都是未知数。
缓一缓,再缓一缓吧。艾登安慰着自己。
晚上工作到九点,袁真听到艾登把文件夹一一合上、归拢、放置到一起的声音,看到他在整理桌面,知道这是“下班了”。袁真也把腿上摊开的书都一一归置起来,放到书包里,还犹豫了一下,把其中的两本放到了外面,这样明天就不用再背来了。
“你不用……”
“你去哪儿?”
两人同时开口,袁真说:“你不用送我了,就十分钟,我就走到家里了。”
“你现在就走?才九点。”艾登觉得现在是到了他们二人拉近感情、开始交流的时间了。
“昨天我不就是九点走的吗?”
“可你昨天住在贺澜区,今天住在北苑,省了路上一个多小时呢。你可以十点钟再走,不耽误你回去11点熄灯睡觉。”
“可你不娱乐一下吗?一天都在工作,我在这儿不影响你吗?”袁真有些纳闷地问道。
艾登差点儿脱口而出,我就是在跟你娱乐。
可是他及时忍住了,换了个说法:“我的娱乐活动很少的,除了想跟人看电影,还惨遭拒绝以外,现在没什么可玩的。”
他果然天生不能吃亏,被拒绝了的委屈,还是要阴阳怪气地说一说。
袁真心道,我在这陪你工作、陪你吃饭,然后我还得陪你玩儿?
凭啥啊?渣男。
“没什么玩儿的,那你就早点睡觉吧。”袁真已经把自己的小书包背上了,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挥手说拜拜。
“九点睡觉?我婴儿时期都没这么早睡过。”艾登站了起来,大步绕过桌子,动作很快地走到了门口。
可转过头来,对上的就是袁真隐隐含着怒意的表情,像咒怨里的那个小女孩儿,厚重的刘海下,一双灰蒙蒙的眼睛虽然平静,可望着他时,凛然有冷意。
艾登几乎是无措地愣在那里,倏地笑了,温声道:“别生气啊,就陪我聊会儿天行吗?”
袁真想起宁朗的话,艾登对陌生的omega,特别是单身的omega,是很有兴趣的。他忽地想起在昶洲时,当艾登发现他暗恋于浩海时,也对他穷追猛打过,似乎他很碍眼似的。即便袁真说了他只甘心做路人丙,艾登也不相信,还是每天欠不喽嗖地观察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出镜的野心。
还叫自己袁丙,袁小丙。
“艾检,你还是早点儿休息吧,”袁真冷冰冰地说,“熬夜,容易让人衰老。”
这一句话像一记重锤似的,打得艾登浑身一顿,他急道:“你今天还说我是黄金年龄呢!”
“再熬下去就不一定了,青春的流逝是很快的,”袁真说,“好好保养吧,早点睡。”
“我睡不着……”
“聪明的宝宝,需要多睡觉。”袁真只好把方倾这一名言搬了出来。
方倾在儿科待过半年,每每劝说家属别总玩小婴儿,让婴儿多睡觉时,就说这句话。到了新兵营,他又如法炮制,说给莱斯利听,为了不去上早操。
莱斯利半信半疑,后来因为方倾在科研上的确出色,就不为难他这个聪明宝宝了,让他每天多睡觉。
可袁真这么说给艾登听的时候,艾登又呆住了。
……怎么又用宝宝要求我?
上回说我开车刹车和起步都太急了,会摔到宝宝,今天又说宝宝聪明,需要我多睡觉……
袁真总是虚拟了一个宝宝,就用它来把艾登框住了。艾登的眼睛眨着,一个能言善辩的检察官,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不为孩子考虑吧?可袁真却朝他摆了摆手,往门外走去:“明天见。”
“等一下!”艾登叫了一声,却没叫住袁真,他连忙从衣架上拿起衣服,追上了袁真。
不让送,偏偏要送。
袁真没办法,只得跟艾登肩并肩地往外走,走出检察院大门时,袁真往后看了一眼,大楼里好多楼层都灯火通明的,很多人都没下班,像艾登这样的检察官们大多是朝九晚九,还有很多人甚至连夜办公。
“是往东走吗?”
“是。”
艾登转到袁真的左边,走在车流蹿动的那一侧。
“冷吗?”
“不冷。”
即便如此,艾登还是微微侧身,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袁真有些庆幸今天宁朗及时的出现和提醒,虽然经历上一段情伤,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可也因为这样,也许别人这时候给他一点点温柔,他就会用来填补心里的裂缝。
客观地说,艾登真的让人怦然心动,宁朗在向袁真诉说他的“无情”和“劣迹”时,袁真都能看出他的幽怨和难过。
艾登不该随意搅乱别人的心,又将人抛到地底下去。袁真忍不住作比较,这一点,浩海就做得非常好。
尽管浩海的“无情无义”把自己伤得几乎想自尽,可也就因为浩海对自己的这种无情,更让袁真断定,浩海的确是个值得爱的人,只是对象不是他而已。
于是,就像报复似的,袁真故意问道:“那位宁检察官还没下班?”
正在找话题的艾登听见袁真竟然说话了,连忙回道:“没有。”
“你不去送一送?”
艾登:“往哪儿送?他也住在检察院里。”
“哦。”原来检察官们都不爱回家。
“而且,我为什么要送?”艾登有些奇怪,“你也跟别人一样,觉得我和他应该是一对儿?”
“他有什么不好吗?也是独立检察官,漂亮,大方,肯定还特别聪明。”
“那你们医院的教授,你喜欢吗?也是医生,帅气,大方,肯定还擅长医术。”
袁真见他又开杠了,白了他一眼:“我是在说你啊。”
“那我不能说你?还是你的潜意识里认为,医生就该找医生,检察官就该找检察官,军官就该找军官?”
“不是有那么一句名言吗?”袁真说,“驴找驴,虾找虾,王八找了个鳖亲家。”
“那我是驴,是虾,还是个王八?!”艾登的声音逐渐变大起来。
袁真微微侧身,抬头看着这个神经病:“你不累吗?吵了一天了,跟人说话就这样?我是随便说说的。”
“这种潜意识要不得,不但影响我,也影响了宁检,”艾登说,“你也不一定非要在军队里找伴侣,可以看看……别的行业的人。”
“可我看艾兰和梁队那么难舍难分的,也挺残忍的,”袁真说,“上次你们飞走了,艾兰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出来他挺不好受的,特别是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梁队。”
“就是这种‘未知’,才让生活变得更有趣!两地分居,更能考验他们的爱情!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更有意思了?一点儿都不浪漫!也没有什么期待!”
“……艾检教训得是。”袁真见他又嚷起来了,便不说话了。
“那你觉悟没有?”
“……觉悟什么?”袁真反问道。
“你还执着于找军官,或是医生吗?就为了职业相同,”艾登强词夺理道,“你要是还想从这两个职业里找伴侣……那就是没有创新精神,对生活没有期待,没有激情。”
“我不想找了,独身主义。家人要是逼得狠了,我就出家当和尚去,”袁真瞥了他一眼,讥讽道,“够创新吧?”
艾登:“……”
他站住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恶人自有天收”,袁真就是上天派来整他的。
袁真还往前走着,穿着大大的厚重的黑色皮衣,背着书包,瘦瘦小小的个子,很孤独,也很倔强的样子,闷头走着。
艾登很想追问他是不是因为于浩海,他才这么心灰意冷,有了这样的想法,可他在袁真面前,甚至连浩海的名字都不愿提。
如果世上有忘情水这个东西,他愿倾其所有去买一瓶,给袁真喝一喝,让他忘掉于浩海,然后自己走进他的心里去。
十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了,艾登皱着眉,看着这门庭寥落,甚至有些破烂的“西苑医药所”,里面有个正在呼呼冒白烟的烟囱,竖立在其中。
“这里能住人吗?”艾登道,“看着就像个医药加工厂。”
“能啊,我昨晚就在这儿睡的,”袁真说,“里面有职工宿舍。”
“那我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不能,这里是医药基地,属于军方的,外人不能进。”袁真所言不假,若不是他的双重身份,这地儿也不容他住宿。
“看着很破旧啊……”艾登有些不放心。
袁真心里一软,又因为他的担心而有些动容,他这样为别人发愁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好哥哥。
可实际上却不是。
于是袁真强硬道:“这里是故意弄成这样的,大隐隐于市。”
艾登听他这么说,有些信了,传说中的那61区军事重地,据说外表也是破破烂烂的,为了掩人耳目。
他尽管再犹豫,最后还是跟袁真说了晚安,袁真要走的时候,他却还是忍不住了,将自己的大手张开,又按到了袁真的头顶上。
“明天等我来接你。”
他就是想碰他,不碰这一天都好像过不去了似的,不碰心里就痒,手心里更痒。
可袁真却面无表情地抬眸,看着扣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腕,以及看着又扒拉自己的艾登。
跟谁俩呢?渣男。
袁真立刻踮起脚尖,把手抬起,也放到艾登的头上去,使劲揉着艾登的脑袋:“我不用你接。”
他因为个子矮,甚至有些吃力,可尽管够不着,他还是使劲抬手去按艾登的头,艾登怎么扒拉他,他就要怎么扒拉艾登。
艾登被他这一动作给逗笑了,忍不住低头去够他的手,方便他扒拉。两个人像两个傻子似的,都把对方的头发搞乱了,揉成一团乱草,还是艾登先放了手,袁真才气呼呼地松开。
“不是欺负你。”艾登笑着解释,是喜欢你才这样的。
可袁真却隐隐有些生气,皱着眉头说道:“不准摸我的头。”
“好,好。”艾登的双手握着他的双肩,给他转了过去,推了一把他的后背,“回吧。”
袁真被他推得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道:“不准扒拉我。”
“好。”艾登无奈地答应道。
袁真转了过去,往里面走,艾登顺着他细细的脚踝往上看,紧身的、磨旧的牛仔裤,笔直的小腿,经常锻炼而绷紧的大腿,不可说的圆滑部分,纤细的腰,挺直的脊背,藏于衣领里白皙的后颈,黑色细碎的短发……他眼睛里风起云涌的是这些内容,头脑里闪过的却是白纸黑字的犯罪事实,以及由他艾登亲手下令批捕、盖下的红色的检察院圆章。
袁真上到了三楼,没开灯,站在窗口往下望去,只见院门外那个大高个子竟然还站在那儿,正在跟门口打更的大爷聊天。
这家伙真不愧是个检察官,跟谁都能聊,走哪儿聊哪儿,走哪儿杠到哪儿,谁都不是他的对手。袁真原来还觉得艾兰总欺负这个哥哥,是艾兰太任性了,如今想来,艾大王是胡乱打人的人吗?当然不是,肯定还是这个哥哥太气人的缘故。
他双手交叠在窗台上,虽然这么想着,可等艾登转身离去的时候,他还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在大门门口望了一会儿。
等到艾登走到适宜的距离时,他悄悄地跟了出来,尾随艾登,又远远地把他送回了检察院。
他虽然是个医疗兵,不是侦察兵、步兵的兵种,但已经看出来了,在检察院里,24小时全方位监控,其实艾登是安全的,只有走出来,他才处于危险之中。可艾登不听话,非要送自己,袁真只好默默跟着他,再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回检察院去。
史密斯回到地下一层,一进门就嚷道:“不是说在电影院吗?我在那儿等了半天……你怎么了?”
史密斯看到神奇的一幕,时间是夜里十点,艾登已经规规矩矩地躺在自己的沙发床上了,还把被子拉上,将自己盖好,并告诉史密斯:“帮我把灯关了,把门带上。”
史密斯翻看手腕:“这才十点,你竟然要睡觉?”
“熬夜容易衰老。”艾登低声说。
“……你跟我这黄土埋半截的人说这话,合适吗?”
“我不能衰老,”艾登心情不大好,“我要保持住我的青春。”
为了我们的宝宝。
史密斯看出他神情郁郁,显然约人家看电影,人家没答应,只叹了口气,关灯关门,说道:“谁让你找个那么小的,自讨苦吃。这下被人治得服服帖帖,海曼夫人唠叨你好几年不让你熬夜你都不听,这下十点就睡觉。”
“别啰嗦了,快出去,”艾登闷闷地说,“别影响我睡美容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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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艾登猛地睁开眼睛,一看表,六点钟。可他心里就像心有灵犀似的,轰隆一声滚下了地,几乎是冲到门口,打开了门。
袁真蹲在走廊门口,依旧在那翻着书,听到了声音,慢慢转过了头来。
当艾登对上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睛时,终于服气了。
袁真就像一只驯不服、教不听,极其倔强的小动物似的,坚决不让艾登多付出一点儿,不占艾登的便宜。艾登早上要去接他,他就来得越来越早。
于是艾登告诉他:“我服了,明天你别来这么早了,好好睡到八点再出发。我不去接你,但晚上一定要送你,我实在不放心你走夜路。”
袁真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今早给艾登的早饭是金枪鱼三明治,果然给伙食提了档,在艾登给他洗水果的同时,他给了艾登一包便携式的中药补剂,咬开一个口就能喝。
“补身子用的,效果很好。”袁真把吸管插了进去,递给了艾登。
艾登看出是袁真他们医院特调有售的,没多想就接过来喝了,有点儿甜,是红参的味道,几分钟就被他喝光了。
他觉得他像是一个为了omega备孕而积极准备的alpha,不但早睡早起,还喝补身体的补药。这种想法让他莫名地好笑,低着头嘴角弯了起来。
可两个小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他的调查官和文员纷纷告诉他,昨晚艾登给布置的工作,他们做了,但成果被宁朗拿走了。
“宁检说他负责整理,整理好了会送给您。”调查官小金忐忑地说,并不知道这两个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为什么现在互不理睬,宁朗还拿走了资料。
“我知道了。”艾登冷着脸放下了电话。
随即拨给了宁朗的座机:“喂,你把我的东西……”
叮的一声,宁朗挂断了电话。
艾登起身往门外走,大步流星的,好像在生气,袁真立刻站了起来。
“我上去一趟,一会儿就下来了,没事,你在这儿等我。”
去找omega吵架,艾登不想袁真跟着。
袁真点了点头。
艾登进了电梯,怒气冲冲地去到了21层,宁朗挂掉电话后心脏砰砰跳,在办公室抽屉里快速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下头发,紧张得睫毛直颤。
放下镜子,他一会儿把左腿放到右腿上,一会儿又把右腿放到了左腿上,不停地调整姿势,没等多久,艾登就敲了敲门,推门进来了。
“宁检,什么意思?”艾登站在桌子前,离得很远,“把东西给我。”
“我说了,我要参与谏奕辰金菱集团招标案。”
“我也说了,不用你参与。”
“艾检,”宁朗站了起来,“我知道于少将那份谅解书,是你帮他起草的,里面的词都是你的常用词……你既然已经帮了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为什么对我这样?”
“我没帮着起草,事实上,我一直劝于少将不要谅解,重重地惩罚才更有效,”艾登说,“是他心善,饶了宁园。”
宁朗看着艾登没什么表情的脸,还是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他喜欢了艾登多少年,就迷糊了多少年,他根本弄不清楚艾登的心。
“那就不说了,现在我们面对的是这样的重案,牵涉到的谏家势力是那么庞大,我觉得,我们该摒弃前嫌,联合作战,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让我打辅助,只给我一部分工作,”宁朗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也不是……你玩的时候。”
“……我玩什么了?”艾登莫名其妙道。
“……你弄了个那么小的omega在屋里,你说呢?”宁朗充满怨念地看着他,“你曾说过你是‘金刚不坏之身’,不会被任何东西腐蚀,那现在呢?你不怕粉红炸弹了?”
“他不一样,”艾登解释了一句,又正色道,“啧,快把文件给我,别废话了。”
“就不给!”
艾登:“……”
宁朗冷笑道,“艾检,你跟别的男人都一样,都是一个德行,都爱老牛吃嫩草!”
“……啊?”艾登听到这儿不气反笑了,“我是到处去找嫩草吃了吗?我是变态么?只是我喜欢的那一棵草,恰是最美好的年龄而已……”
“你喜欢?你现在就认定你喜欢了?”宁朗的心脏仿佛被揪住了似的,“你喜欢他什么?!”
艾登一时哑然,说不出来。
“你说不出来了吧?艾检,你一直是个理智的人,你喜欢他什么,美貌,身材,学识,家世,你能说出哪一点,你稀里糊涂地就喜欢了?!”
宁朗急得红了眼睛,艾登想了想,却回答道:“说不出来的喜欢才是喜欢,我理性了那么多年,在爱情上就不想理性了。如果要按条件去筛选的话,我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了,爱情不应该是纯粹的东西吗?我就喜欢说不出来的‘喜欢’。”
艾登发挥了他“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宁朗果然被气得不轻,突然抓住桌上的无线鼠标,扔向了艾登。
“你就是喜欢他年轻的肉/体!”
艾登被打了脑门,竟不狡辩了,只是揉了揉头,转身离开了。他对omega朝他发疯向来没辙,只得麻烦自己的调查官们再辛苦一次,重新把资料给他,并勒令他们,此次案件宁检绝对不可插手,不能让他牵涉其中,不能向他透露信息。
“你被美/色腐蚀了,你还好意思看不起我!”宁朗还在后面歇斯底里地骂着。
“腐蚀就腐蚀吧,老子愿意!”
艾登坐上了电梯,从21层往下走。
在少年时,博闻强识的艾登读遍首都图书大厦里典藏的各种厚重难读的法理、人伦、社科方面的巨著。而爱情理论,作为繁杂枯燥、冷血刻板的法律教科书外的消遣,艾登也曾有涉猎,并有自己的一套独特见解。
跟纯粹追求心灵沟通和理性精神的柏拉图式爱情相比,他更信奉弗洛伊德的爱情观,那就是感情的冲动,更接近于性/本能的欲望冲动,性主导一切。如果爱情也需要理性,他干脆还是娶了法典算了,法典最理性!
到了一楼,还没等往楼下走,袁真已经守在楼梯口了,灰蒙蒙的眼珠,上下扫视着他,认真地观察他。
“你脑门被袭击了!”袁真一眼看到了他额头的伤处,皱了皱眉,果然还是得片刻不离开他才行。
“是啊。”艾登笑了笑,温柔而惆怅地看向袁真。
他是被年轻的肉/体给袭击了,伤得不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