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迟迟没送来批捕令,梁文君打电话过去,张帆说是署长不给批,一队的人站在办公室里逼宫都不好使,梁文君立刻给艾登拨过去,艾登没接电话,他的秘书接了,说是艾登正在上级领导办公室里闹,批捕令他已经批了,但检察长不予放行。
梁文君从艾兰那儿知道这莱恩是财务司总理大臣莱晤的亲孙子,来头这么大,批捕令是很难拿到了,他先通知了媒体,让张燕山和齐琦过来拍照取证,又想直接打给于浩海,但犹豫片刻没拨过去,于浩海只要一来,这就不是按章程来办了,而是寻私仇,艾兰说过,莱恩是于浩海和尹瀚洋的宿敌。
他想了想,最后打给了三队的大队长郝文:“郝队,你在哪儿?世茂中心是你的片区吧,我发现一批可疑人员……暂时不知道是哪来的,请支援……”
正说着,艾兰拍了他一下,指着对面,小声说道:“他出来了!”
莱恩带着一伙儿人从世贸中心一层出来,正打着电话,皱着眉头,老大不痛快:“为什么要跑路啊?不批不就完了?已经走了!真啰嗦……”
梁文君推开车门走了过去,拦住他道:“我是驻地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梁文君,现怀疑你跟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走一趟,协助调查……”
“我不去!你有批捕令吗?没有别跟我说话,”莱恩回过头对旁边的人说,“给我叫律师来!”
“是!”
梁文君:“只是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莱恩!”艾兰从后面大步走了过来,怒气冲冲,“你小子几日不见你反了天了!”
“艾兰?你怎么在这儿?”莱恩面露惊恐之色,“你不是在前线吗?”
“是啊,我不在这儿,你就敢欺负我哥!”
艾兰左右开弓,甩到莱恩的头上极为用力的两大巴掌,莱恩立刻抬手捂住了头,惨叫了两声,旁边的人立刻要动手,莱恩叫道:“艾大王不认识了吗?退下!”
艾兰:“呵,整这景儿给谁看啊,你敢动我哥的车,意图谋杀检察官,你真是活腻了!”
说着又要拍他的头,艾兰的手劲儿极大,又是个omega,莱恩遇上他从来只有挨打的份儿,艾兰上脚要踹,他吓得抱着头往边上跑,苦着脸道:“你哥也没坐进那车里啊?那不是于浩海在里面吗?”
艾兰和梁文君对视一眼,莱恩竟是招了,这案子牵涉重大,又是检察官,又是少将军,一直是秘密审理的,莱恩竟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于浩海。莱恩一说出口也发现失言了,回头往世贸中心里扫了一眼。
糟糕,嫌疑人逃了!世贸中心有地铁直通驻地机场!
梁文君拔腿便追,莱恩的那伙儿人立刻跟着往世贸中心里跑去,梁文君朝他们喊道:“你们敢动我?!”
那伙儿黑衣人皆是莱恩的狗腿子们,当然不敢碰警察,可也按照莱恩给的眼神儿,跟进去一路使绊子,阻挡梁文君。
“回头跟你算账!”艾兰松开莱恩,跟着跑进了世贸中心大楼。
世贸中心大楼里人流密集,时值周末,不少大人小孩还有老人在这里逛街买衣服,吃饭看电影,三楼和地下一楼分别有通往高铁站和飞机站的地铁,梁文君冲进来后一时不知该去哪层,艾兰紧跟着跑了进来,朝他喊道:“你上去!我下去!”
梁文君往三层楼跑去,莱恩的随从们紧追不舍,等梁文君跨过安检门跳进地铁里,他们竟然有的在前,有的向后,故意拦着梁文君,梁文君二话不说把他们一个个打趴在地,继续往前跑去。
地铁一辆接着一辆呼啸而过,梁文君喘着粗气,望着前面密集换乘的人流,不知道嫌疑人是否已经走了,他灵机一动,掏出枪来指着前面:“不准动!我是警察!”
地铁里的路人看他一路猛跑,都已经对他侧目,等他掏出枪来,更是吓得纷纷躲避,梁文君一眼瞅到东南角几个人连回头都没回头看他,一直低着头紧张地往楼上跑,要换乘去往机场的直通地铁。
梁文君迅如疾风、快如闪电地追了过去,一手拍到最后那人的肩膀上,将他转了过来,正是艾兰给他看过的照片,是莱恩的未婚夫贝尔特!贝尔特大叫一声,他身边的人一见梁文君,立刻出手,和梁文君打了起来!
这是一伙儿训练有素的特工人员,一个个身手了得,梁文君单打独斗,以一敌五,当他撂倒三人,准备举枪示警的时候,对面那人竟然率先掏出了枪来,梁文君一个高抬腿,侧踢了过去,把他的枪嗖的一声踢到地上!
这伙人竟然有枪!
郝队长的人及时赶到,冲进了地铁里,将他们团团围住,“都住手!”
“我们是警察!给我抱着头,都蹲下!蹲好了!”
“把手拿出来!交出武器!”
只听一声沉闷的枪声,从楼下响起,梁文君的脑袋嗡的一声,霎时一片空白。
“艾兰!”
梁文君疯了一般往楼下猛跑,三层,二层,世贸中心里面是旋转型滚梯,他趴在栏杆上往最底下一层看去,路人都已纷纷退避,艾兰站在中间,身前和身后站着五六个黑衣人打手,似乎都带着枪,艾兰前面跪倒了一个男人。
“艾兰!”梁文君的手按住栏杆,往地下一层跳了下去。
轰隆一声。
“哎哟卧槽?”艾兰左手拿着鞭子,右手拿着枪,回过头来,瞪着眼睛看到从天而降、单膝跪地的梁文君。
“都给我举起手来!”梁文君听到自己的右脚脚踝咔嚓一声,登时额头沁出了汗,他状若无事地站起来,举起枪震慑着前面的黑衣人们,只见他们都举起手投降了。
“他们有枪!”梁文君挡在艾兰身前。
“我知道啊,你激动什么?”艾兰有些想笑,晃了晃右手,“这不在这儿吗?”枪早已经被他抢夺了去。
梁文君:“刚谁开的枪?”
“他,”艾兰把地上跪着的那人转过来,“你看他手表,看他鞋!”
梁文君一看,是个omega,身形和身高以及手表和鞋,都跟监控视频里那人对上了,眼下脸上一道红肿的鞭痕,正瑟缩地看着自己。
梁文君往对面那些男人脸上看去,一个个都受了鞭刑,艾兰左手拿着一根很有重量的鞭子,鞭子细细的尖儿一甩一甩的,想是这人掏出枪来反击,艾兰躲过了一枪,一鞭子挥过去夺下了他的枪,其余人等也被艾兰的一身匪气吓住了,都不敢再跑了。
“我抓住他了,”艾兰得意道,“大功一件!”
“梁队!”警员大东和刘文竟他们一队的人都纷纷赶了过来,将对面的人全部拿下。
“走吧。”梁文君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突然,右脚使不上力了,他一用力挪动,不禁皱了皱眉头,走不了了。
艾兰蹲下把他裤脚往上一拽,看到弯曲的脚踝骨,大叫道:“你脚扭了!快别动!”
他站起身一把将梁文君整个儿抱起来,跟刘文竟和大东等警员们说:“走!”
“你给我放下来!”梁文君的脸朝后,看到警员们脸上又呈现出那种啼笑皆非的表情,气得挥舞着胳膊叫道,“我能走!”
“你能走个什么,”艾兰抬头往上看了看,“……大哥,你从几层跳下来的啊?你当你是空中飞人啊?”
梁文君选择闭上眼,把头埋到艾兰的胸前,就当自己已昏迷,只无语道:“真不明白,你一个omega,怎么力气这么大,能把alpha抱起来……”
体重160斤身高1米89的梁文君已经是非常健壮了,第一次被艾兰扛在肩膀上、抱在怀里时就非常震惊。
还回去默默地增肌。
“抱我爸抱习惯了,”艾兰说,“我十五岁就能抱动康斯坦丁上将啦,他可是很重的。”
梁文君想到坐在轮椅上的康斯坦丁,已然明白了,想着艾兰在家中时,没少帮助父亲行动,心里有点儿不好受,也就不再挣扎了。
“噢,你是担心我啊,”艾兰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笑道,“你傻啊,我是新兵营战士,特种兵中的特种兵,我都能杀得了变异人,何况这些普通人类。”
“是,你牛逼。”梁文君惨白着脸说。
“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的名字,艾兰,可真好听,”艾兰笑道,“你再叫一声。”
梁文君:“……你怎么还随身带着鞭子?”
“平时当腰带系来着,今儿地铁人多,就没用枪和倾弹,”艾兰说,“我鞭子耍得可好了,你不知道吧?看我对你多好,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舍得用鞭子抽你。”
梁文君:“……”
一伙儿人坐到了警车里,浩浩荡荡地回到警局,下了车艾兰还要抱,梁文君说:“求你了,艾大王,让我走着进去吧。”
艾兰想起方倾跟他聊天时说过,追一个alpha,首先,“别让他没脸”,要“时刻保住他的面子”,忙谨慎地点点头。
梁文君一瘸一拐地带着人进去了。
艾兰坐在梁文君的工位上,只听梁文君在署长办公室里发起了飙,他第一次见梁文君发这么大火,这跟平时驱赶他用的劲儿比起来,真是山呼海啸,天壤之别。
“批捕令,为什么没有?!”梁文君梗着脖子,跟署长魏克宏喊了起来,“证据都全了,程序也都妥当了,您别跟我说没有!”
“检察院那边没下来啊,检察院那边说还待定,我能怎么办?”魏克宏开始推锅,“我也得听我的上级命令!”
“张帆说1点半艾检察官都发传真过来了,是你扣着不给!”
“艾检虽然有独立调查权,但也得按章程办事,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他是这起事件的当事人,他就不能发批捕令,得避嫌!”
“他的车被动了手脚,如果不是兵王开着那车,也许翻进江里的就是他自己!他抓害他的人不行吗?”
“你小点儿声,吼什么吼?”魏克宏走到窗边把百叶窗放下了,“艾兰还在你工位上坐着!”
“是啊,当事人的弟弟今天就在现场,那伙儿人不说别的,私有枪支就是犯法!仔细查一查恐怕罪证能有一筐!”梁文君怒目圆瞪,直视着署长,“今天我们等不来批捕令,几乎就命丧他们这帮打手的枪下,这时候您又不考虑艾登和艾兰的家世了?”
“啧,你小子就是死脑筋,康斯坦丁上将……他退啦,他的兵都交给于凯峰了,你不知道?”魏克宏说,“而且,你再等一下,郝文已经去审你们抓来的那个人了……”
电话响起,魏克宏接了,嗯了两声,放下,说道:“嫌疑人已经认罪了。”
“……认罪了?”梁文君不敢相信地问,“我还没审,他就认了,他指证背后指使他的人了?”
“哪有什么背后的人,”魏克宏道,“这个动了艾检的车的omega,名叫宁园,是检察院一检察官的行政文秘,因为求爱不成,对艾检心怀恨意,才搞坏了他的车,意图制造车祸,他已经全部认罪了。他确实认识财务司官员莱恩和他的准夫人贝尔特,但跟他们都没关系。”
“没关系?”梁文君冷笑道,“他戴着几千块的手表,却穿着上百万的鞋,这根本和他的文秘职业收入不搭,我们已经有证据可以证实,那双鞋是贝尔特送他的!”
“那又怎么样,他们是朋友,”魏克宏说,“难不成贝尔特买通了他,去陷害艾检察官?”
“难道不是?”梁文君和魏克宏对视着。
“梁队,你想为艾检察官,你未来大舅子出一份力,我明白,但是,一切要靠证据说话,”魏克宏道,“你既然摔伤了腿,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多少年没放过假了,给你半个月假期,怎么样?你要是觉得没法跟艾检或是艾兰交代,我可以替你说,或是我去康斯坦丁上将家拜访,亲自说明这件事。”
梁文君不屑地瞪着他,一字一顿道:“不用你去,我也不放假!”
他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临出门时,狠狠地踹了一脚魏克宏的沙发腿儿,又砰的一声把门给摔了。
“我看你脚是没多大事儿!”魏克宏气得大骂,“又踹我沙发!”
梁文君回到工位上坐着,脑袋倚着靠背,仰着头,一脸死灰地望着天花板。艾兰坐在他边上只是干瞪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啊?”
怎么样,梁文君都没法说出口。始作俑者根本不会是那个检察院里的什么小文秘,他是受人指使的,受莱恩或是往上,莱恩的哥哥,财务司秘书长雷蒙,或是莱恩的祖父,财务司总理大臣莱晤,或是更大级别的人。
刘赢是怎么进去的,于浩海没瞒着梁文君,原原本本地跟他说了,包括这场暗杀检察官的案子,也是给艾登和于浩海这些人的一种警告:我能动得了你的副将,你找检察官伸冤,我也能动你的检察官。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梁文君认识艾登已经四五年了,就是没有艾兰,他也一定要抓住暗害艾登的人。这世上没有几个检察官能像艾登这么坚持公平正义了,他踽踽独行那么久,才认识了艾登。
“嫌疑人,已经招供了。”梁文君闭着眼睛说。
“太好了!”艾兰高兴地拍着手,低头给方倾他们发信息。
方倾回道:“齐琦和张燕山已经把现场视频和照片发来了,竟然是莱恩找人做的!我们知道该怎么办了!梁队这是神一般的破案速度啊,第二天就把人抓回来了!”
“我也出了一点儿力!”艾兰回道,“你帮我跟浩海美言几句吧!让我早日归队!(拜谢.jpg)”
“明白。”方倾回道。
半小时后,于浩海和艾登来了,方倾作为家属也跟着一起。艾登不是以检察官的身份,而是以“涉事人”的身份来,而于浩海是“被害人”。
一进来艾登就觉得不妙了,梁文君的两边眼角又耷拉了下来,一点儿都没有抓到凶手的喜悦,还负了伤,一瘸一拐地带他们去了审讯室。
艾登和于浩海听完陈述,都默然无语了。艾登作为涉事人和检察官,提请了嫌疑人宁园,看着这个对他来说几乎是陌生的面孔,忍不住冷笑道:“听说你跟我求爱不成,产生了报复心理,先生,你认识我吗?”
这嫌疑人已经是完全被买通了,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艾登,就低下了头:“我认识你,我、我暗恋你。”
“你是暗恋,就把我的车发动机扯坏了,想让我死?你还能不能编出更好的理由?”艾登道,“或是让你背后的人,再给你重新编一个?”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背后没有人……”宁园低着头,捂住脸哭了起来。
“你哥是宁朗,你也是检察院的行政秘书,你不懂法,不相信法吗?你在保护谁,我难道不知道?”艾登问道,“你们到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要为虎作伥,撒这种谎?!”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宁园痛哭不已,“反正,反正我已经认罪了!”
所有证据和材料以及宁园和贝尔特的供词都一一对上了,贝尔特本来还要找梁文君的麻烦,投诉梁文君作为警察“动作粗暴”,把他吓坏了,莱恩怕艾兰过来质问,以及牵涉到了于浩海,他做贼心虚,早早地接着贝尔特就开车跑了。
在程序上,一点儿毛病没有,只是正义并未伸张,几个人心中都很郁愤,警察署长魏克宏看到于浩海和艾登都来了,连忙把警章正了正,满脸带笑地出来迎接,话里话外自夸起来,说他这么快就抓到了凶手,实在是功高至伟,不负人民所托,于浩海呵呵两声,接到了水星总警监施扬的电话。
魏克宏一听施警长的电话都打了过来,立刻噤声。总警监是水星警务系统当之无愧的一把手,和魏克宏这分局署长之间的级别能差个七八级。
施扬先是亲切热情地慰问了于浩海的车祸事故,然后说魏克宏已经禀告他抓到了凶手,希望能让于少将得到安慰,再就是刘赢的案子起诉方已经头脑清醒了,回忆了起来,是刘赢救他,用力过猛,不是害他,刘赢可以即刻释放,警方深表歉意,可以接受军方的任何质询。
于浩海冷冷地应了两声,魏克宏听着电话里他的老警长还在殷切地道着歉,于浩海这边就把电话挂了。非常没有礼貌,看来关于于总司令一点儿都看不上警局的传言是丝毫没错。
“魏署长,我们可以走了吧?”于浩海见梁文君的脚踝受伤了,也不听魏克宏答应,就伸手把梁文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往外走。
魏克宏连连应道:“好、好,这种地方我就不说下回您再来了,有空咱们吃个饭啊,于少将!小梁,你在家好好休息!”
一行人换了个地方聚在了一起,于浩海让方倾建议去哪儿,方倾想了半天不知道,艾兰笑道:“小方是个宅男哪知道什么地方好。”
他带大家去了一个私密性很强的高级餐厅,装修雅致,非常安静,进门要刷卡,艾兰从容地带大家进到里面,不一会儿,齐琦和张燕山也赶来了。
于浩海道:“这顿一定要我请,大家为了我的事辛苦了,尤其是梁队长,还受了伤。”
梁文君撇了撇嘴,他都不想来,这案子说是破了,可有谁喜悦了?真凶还逍遥法外,他作为警察,心里很不好受。
艾登看出他的怏怏不乐来,说道:“梁队,咱抓住他们的一个棋子已经很不错了,宁园是在检察院工作,这个钉子不早点拔除,以后不一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张燕山跟在黑衣人身后拍视频,也说道:“这财务司一个小职员的保镖们都是特工出身,还带着枪,我真是目瞪口呆,梁队把他们这些打手一网打尽,以后也让他们少作孽。”
于浩海说:“是,这事说到底都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而是后面的几方势力在角逐,让你深涉险境,我很过意不去。”
梁文君举起酒杯,和于浩海、艾登、张燕山各碰了一下,想说的话都在酒里了。
“方倾,你帮我看下他的脚踝骨。”艾兰突然把梁文君的右腿捞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撩起裤脚给方倾看那淤青的地方。
“嘶——”梁文君要拒绝,被艾兰狠狠地朝膝盖猛拍了一掌,立时不动了。
“没伤到骨头,”方倾捏了捏那硬硬的脚骨头,“扭伤了,在家静养两天就行,别动弹,alpha恢复很快的。”
“在家静养两天,别动弹,听到没?”艾兰对着梁文君重复了一遍。
“没聋。”梁文君说。
不一会儿,菜都一样一样上来了,于浩海做东,可以说是盛情款待,艾兰选的地方,又深知招牌菜是什么,点了一大桌子,齐琦欢呼道:“开动了!”大伙吃了起来。
艾兰把他包里的三分之一张掉渣饼拿了出来当主食,梁文君一见,就无奈地叹了口气,更是吃不下去了。
“那是什么?”方倾好奇地看着艾兰手里啃得乱七八糟的饼。
“掉渣饼,味道很好的,”艾兰说,“你尝尝?”
方咪咪对什么都好奇,歪着头就着艾兰的手,轻轻咬了一口吃了,翻了个白眼。
“现在是凉了,刚烤出来的时候很好吃的!”艾兰说。
梁文君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洋酒,表情很微妙,艾登笑道:“是威士忌,不是散篓子老白干你不习惯吧?”
梁文君摇了摇头,意思这酒不咋地。
“换白的,”于浩海说,“我也喜欢喝白酒。”
店里根本没有十元一斤的散篓子散白酒,服务员还现出去买的酒回来给这桌神秘的客人,于浩海喝了一口,有些惊奇,皱了皱眉:“挺辣啊?这得六十多度吧?”
梁文君今晚第一次笑了,于浩海这大少爷哪喝过这样的酒。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梁文君留心看艾兰喜欢吃什么,发现艾兰一个劲儿地吃海参,就着他的掉渣饼,还吃了几个小蘑菇,别的菜都没怎么动。梁文君觉得海参他可能有点儿供不起,小蘑菇应该没问题,就趁人不注意,用手机扫了一下那盘里几乎还带着土的蘑菇。
识图软件告诉他,那是高档食材,特级松茸。才不是什么小蘑菇。
这朵泼辣的、高贵的,会使鞭子的小兰花,谁养得起啊……
梁文君一杯跟着一杯,独自喝起了闷酒。
于浩海和艾登说起暗杀暗害的事来,艾登道:“这都小意思,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会保护你的。”梁文君突然说。
艾登笑道:“当然了,梁队救我不是一次两次了。”
“每次都是想杀你吗?”于浩海脸色阴沉地问。
“也不都是,”艾登说,“办元成的时候,赛威他们什么昏招烂招都出了,甚至……还说我强.暴了一个omega,搞大了他的肚子。”
大伙儿都小声笑了起来。
于浩海道:“这可麻烦了,不好处理吧?”
“是,最后还是梁队还了我清白,让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于浩海不懂:“什么检查?”张燕山和齐琦知道,都低着头笑,方倾也明白了,
“我哥是个处男,”艾兰笑道,“去做了个‘未成过结’的证明。”
于浩海叹道:“竟然还有这种检查啊?!”
大伙儿都被于浩海的反应逗得大笑了起来,艾登顿时脸红了,对那梁文君说你乐什么,你也打光棍好几年了吧?又看向张燕山,张燕山笑道,我可都有老婆孩子了。
艾兰叹道:“当时我们家人都惊呆了,以为我哥啥时候有这个本事了,凭空冒出一个嫂子来,实在是离谱。”
艾登道:“所以我的车里内部360度安装监控器,以防不测,我的办公室,不是,是我的牢房,甚至卫生间,我都安了监控器,我活在监控里面。”
于浩海没法想象一个人24小时活在监控下是怎样的心情,艾登却安之如怡。艾登的家世背景学识,足以让他轻松地选一条好走的路来过悠闲的日子,他即使从军都比当这人人忌惮的检察官要好很多,可艾登却毅然决然地走上这条孤独的、伸张正义的路。
于浩海悠悠地道:“我们在那边只听说元成的案子经过重重阻碍,最后破了,都没想过这些阻碍都是什么,今天我亲身走这一遭,算是明白了。”
他和方倾对视一眼,此刻想起方倾之前告诉过他的话,刘赢和卜奕一战不但毫无胜算,最后还很可能把刘赢的声誉搭进去,是他坚持要刘赢奋力一搏的,可还没去找萍乡战场的证据,他们就接连受到了两个教训,一个是刘赢被带走,一个是艾登被暗害,他们面对的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坚固的利益共同体,于浩海想要走正规程序,他们就给你制造一个正规的凶手,让你即使抓到了,也并不解气。
方倾只看了于浩海这望过来的眼神,就知道这位兵王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也许,是第一次对他所坚持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还好吗?”方倾拿起酒杯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询问地看着他。
“还好。”于浩海说。
这条路虽然很难,但他还是有这些伙伴在一起,于浩海觉得并不孤独。
“萍乡两位将军的案子,如果信任我,我想着手调查,”梁文君喝酒并不上脸,喝得越多,脸色越发得白,眼睛也很理智清醒地望着于浩海,“我可以走一趟。”
于浩海大喜过望,看向艾登,艾登道:“需要上军事法庭的案件,警局不能受理,是由纠察兵来侦破,我作为检察官已经派遣了人员前往萍乡,而且卜奕那边的检察官也派了人过去,梁队,我一直希望你这条暗线能够保留下来,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今天的案件我也会把你隐藏起来,让三队的队长郝文来出面,郝文的父亲是著名律师,算是他们的阵营,他们不会动郝文。”
梁文君点了点头,他和艾登的合作模式一直是暗线,这样才能互通消息,互相保护,协助彼此查案。
齐琦和方倾还有艾兰正围在一起看张燕山拍下的现场视频,方倾看到艾兰一鞭子拍到宁园的手背上,把枪夺了过去,不禁咋舌道:“艾大王,我感觉大半年没见,你功夫见长啊,这可比抽我的时候动作还利索。”
“那当然!”艾兰说,“我爸给我雇了教练,每天在家陪练,我现在那是非常牛逼了,很期待跟索明月一战!”
说完拍了下他的腿,方倾嘶了一声,腿很痛,他苦着脸问于浩海:“浩海,刘赢出来了以后咱们返回昶洲,能带着艾兰吗?”
艾兰立刻非常期待地看着于浩海,下决心表态:“于少将,我保证好好训练,上战场多立功,我十分想念angel战士,还特别想念以尹瀚洋为首的aha战士,还有王妃和凯文逊殿下……”
“你这越扯越离谱了,”方倾叹道,“你咋不说你想卜奕了?”
“我想他那个熊玩意儿干啥!”艾兰还是炯炯有神地看着于浩海。
于浩海被他这热切的眼神逗笑了,无奈地看了一眼艾登,不知道该怎么说。
艾登包括康斯坦丁上将和海曼中将都知道于浩海让艾兰留在这儿才是对他好,为他的安全着想,便替于浩海解围道:“你光能打就行了?还得会办事,你今天跟梁队出去,是不是又捣乱了?”
“没有,我还立功了,不信你问他。”艾兰转过头期待地看向梁文君,希望梁文君为他说点儿好话。
梁文君一声不吭,拿起桌上的一杯满满的白酒,仰头喝干了。
方倾看到齐琦往后翻照片和视频,翻到梁文君大喊着艾兰的名字,惊慌失措地往楼下跳的样子,产生了怀疑,望向梁文君。
他突然觉得艾兰也许并不是一厢情愿。
艾兰也跟着看了一眼,叹道:“这哥竟然跳下了三层楼,还好没摔断腿,只是扭伤了……喂!”
艾兰用手指刮了刮梁文君的脸侧,醉醺醺地,痴迷地看着他道:“你真是爱我爱得要死。”
“我,是个警察,”梁文君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别人我也会紧张。”
没多一会儿,大伙就都喝趴下了,梁文君趴到了桌子上,艾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也喝得挺多,靠着他的肩膀睡了。
于浩海和艾登还在喁喁细语,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做,于浩海说梁文君是个人才,想用他,艾登跟梁文君是多年“战友”了,对他很了解,便对于浩海说起梁文君的事来。
“七八年前吧,蜥蜴军还没打呢,他考上了新兵营,名次被黑了,”艾登叹道,“他的脾气很犟,就地退出军校,改考了警校。”
“是军队的一大损失,七八年,放现在可能都成将军了,”于浩海摇了摇头,“可就我这届,莱恩还在舞弊,把瀚洋弄到第六名,刘赢出了前十名。”
“是啊,文君的家庭负担很重,没有靠山,莫名被抢了名额,他考警校时也是名列前茅,又被占了名额,一路掉档,从公大掉到了一个三流警官学校,”艾登说,“你想想那些年他遭的罪,心里得多恨呐……就因为没出生在一个好家庭,连个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于浩海心道,怪不得他在梁文君身上能看到一种隐隐的戾气,是一种决绝的、刻骨的仇恨,一旦逮住猎物,绝不放手,平时却将自己隐藏不露,关在一个名为“复仇”的沉默的笼子里。
他是最好的猎手。
“那他这些事最后水落石出了吗?”于浩海问道。
“他毕业以后当了两年警员就扶摇直上,有本事的人怎么都拦不住,”艾登道,“几年前彻查了一次军队和官场的舞弊案,就是梁队牵的头儿,最后也是没逮到大老虎,不了了之,跟今天的事一样。”
“我看到今天这事儿他都推给一个三队的队长了,那以前也是一样?”
“是啊,”艾登说,“为了不暴露他和我是一个阵营的,他经常放消息给同僚,然后同僚升官发财,他只能在一边看着,其实我很过意不去。”
“我想我以后会有很多重用他的机会,”于浩海说,“能不能给他一些经济上的……”
“不行,梁队的自尊心非常强,你可千万别提,他会翻脸,”艾登说,“我跟他是检察官和警察的关系,也不能牵涉利益,有经济往来。”
“我没事啊,我是个军人。”
“军人给警察贿赂啊?那更不行。”
方倾这时抬起头,笑眯眯道:“你把艾兰送他得了。”
梁队长趴在那儿的小手指微微一动。
“我是要报答他,不是要报复他,”艾登笑道,“我把艾兰嫁给他不是害他吗?跟他多大仇。”
“你还没醉啊?”于浩海刚才看到方倾趴了好一会儿了。
“我这酒量是深不可测的。”方倾道。
于浩海跟他碰了下杯:“是,深得你父亲真传。”
“说起这事,”艾登道,“你们知道吗?赛威在几个月前,向我们家提亲,要他的儿子威尔逊和艾兰订婚。”
于浩海和方倾都震惊道:“什么?!”
梁队长的手指又猛得一动。
“这才是我被排挤的原因,”艾登苦笑道,“还真不是元成那案子。”
“我天,威尔逊可不是个好玩意,他爹咱们都知道,那更不是个好玩意儿!”方倾紧张地说着,看了一眼艾兰,艾兰倚靠在梁文君肩膀上睡得正香。
“我当然知道,我父亲们,对他们来说,其实没有多大利用价值了,除了好声望,他们还能得到什么,”艾登寒着脸,酒气上来了,狠狠地道,“不过是为了控制我罢了。”
于浩海哼道:“艾兰是我的属下,他的婚事是军婚,要上级领导同意,我批了他才能嫁,赛威要是给你施加压力,你就说我不放人,不行。”
艾登感激地看着于浩海,挥了挥手,笑道:“要是艾兰喜欢瀚洋的时候,瀚洋也喜欢他就好了,我知道我爸爸们都喜欢你们兄弟。”
是啊,梁文君心里凉凉的,于总的儿子们,跟艾兰才算般配吧。
“缘分的事很难说。”于浩海道。
艾登醉意上来了,晃了晃手腕,说道:“浩海,你已经够拉仇恨的了,赛威逼婚这事儿……我得分担,我就是不当检察官了,我就是死!也不会让艾兰嫁到那种家庭,王子、王妃……算个屁!他以为我们艾兰是高攀了,可对我来说,艾兰嫁给谁,都是下嫁!”
“你说得对!”方倾用酒杯敲着桌子,“赛威真不了解我们艾大王啊,艾兰能把威尔逊给打死!能把他这个老贼用鞭子抽麻了!”
艾登醒悟道:“哎?对啊!咱们要是想整赛威,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啊,直接派艾兰过去!把他们王府都给掀了!”
于浩海看出来了,方倾和艾登都醉了,这桌上,此刻,只有他和趴在那儿的梁文君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