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掉落的泪水,因为那一句话又好似定住了,这又是什么时候,何年何月几分几秒,他们在这警署里相见,就连宋七月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竟然哭了,她竟然落下眼泪。
在离开的那两年里,宋七月一次也不曾哭泣过,因为她所有的泪水,都在那狱中,都在她在法庭上认罪的那一刻起全都干涸,她哭过多少回,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如此的慌忙焦灼,她什么都没有,就连眼泪都没有。
宋七月,不许哭!
不许哭,死也不能哭!
她这样告诉着自己,因为哭泣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因为泪水太过奢侈,她哪里还有这么多的情感可以宣泄,哪里还有哭的资格。
她唯一的念头,那就是回去,回到港城去!
回到港城,看见绍誉,找到他以后,她要带着他离开,带着儿子远走高飞。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让这个人,面前的这个男人后悔,后悔他当时都做了什么,哪怕所有人都认定是她所为,是她监守自盗设计了一切,哪怕都是她,都无所谓,因为她自己清楚,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是谁。
所以,维系着一个信念,一个或许永不可能实现的信念,一条明明知道达成会这样苦难的道路,她却不管不顾,她还是要前往,因为没有这个念头,她不知道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希望,不知道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不是陶思甜在狱中送来照片,如果不是看见了绍誉,她恐怕早就死在里面,断绝了所有的念想。
可是现在,这念想维持至今,让她变的坚强变的勇敢变的更会保护自己,变成另一种模样,她告诉自己不会再哭,不会再流一滴泪,再为了不值得的人,特别是这个人,这个绝情无情的人!
然而此刻,为什么她又会哭?
宋七月心中愕然,一双眼睛也是晃动着,那目光一直找不到落下的焦点,只是面前,他的脸庞还重重叠叠着,一直不停的闪动,是他的手,触到她的脸颊,是那手指有着刺痛的感觉,透过肌肤,像是要将她最脆弱的地方勾起。
他却又说:你不要哭,伤眼睛。
啊——!
那无声的恐慌一下从心底炸开了,宋七月犹如碰到了蛇蝎了一样,她一下起身。
伴随着那“吱——”一声刺耳的响,是她猛地站起,将椅子拽动而起,宋七月整个人轻颤着。
莫征衍瞧着她,看见她的肩头在颤动,而那泪水还落下来,他的手垂落而下,宋七月对着他几乎是切齿的,这样仓惶却是愤恨的说,“莫征衍,你以为你做了这些,我就会原谅?你以为做了这一切,就可以赎罪弥补过去?”
“莫征衍,我告诉你,你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那一声凄然的女声响起后,宋七月转身就走。
她回头的太快,话音都还没有落下,可她已经离开,那身影匆忙,那步伐也是匆忙。
莫征衍还坐在那里,沉静的坐在那里,指尖是灼烧的,是方才残留下的痕迹,是她的泪水。
莫征衍垂眸,他低下头去,瞧着桌子上滴落的泪水,豆大的泪水,这让心如刀绞,钻心的疼痛猛的蹿起。
只在这暗房里,那看守的警员本想要来呼喊,看管他回警署牢房,可是当下却是惊到,大喊起来,“莫先生!”
立刻的,莫征衍被送回了房间里边,这一方暗室里只剩下干涸的泪水,还有快要被风干的点点血迹。
……
狂奔。
出了警署后,宋七月一路的狂奔,不停的走,奔出警署大厅,又是往外边奔走。
和他见面所说的一切还在耳边历历在目,宋七月发疯一样的奔跑。她想要逃脱,想要逃离,想要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地方,去往一个没有纷扰没有恩怨没有原谅没有计谋的世界。
早晨的阳光已经升起,亮的这么刺目,宋七月跑的精疲力竭,她像是枯竭了一样,这才停了下来。
街头人来人往,面前路过的人,谁也不认识谁。
宋七月却是停住了。
世界这么大,哪里还有一个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到了现在,宋七月,你又要如何重新开始?
……
“聂总,小姐已经离开了警署,算了下时间,应该是探视了十分钟左右……”那头是下属来电,聂勋还站在这间工作室内,他一动不动。唯有那手臂,机械似的,接听电话。
下属又是询问,“小姐现在一个人跑出警署了,聂总,要将小姐带回公司吗?”
一阵沉默,聂勋迟迟都没有开口,那头等待了许久后又是呼喊,“聂总?”
终于,聂勋说,“不用。”
一通电话结束,静止挂断,良久聂勋却又是拨了另一个号码来,翻找到l字母开头的联系人,定格在那一处,聂勋拨了过去。
“嗡嗡。”
港城另一处公寓里边,柳絮独自窝在沙发里,这房子里还乱糟糟的,先前被捣毁的一切,还没有整理,就这样摊散着,凌乱的房子里,柳絮一声不响。窗帘全都拉拢垂落,遮掩了外边的光芒。
昏暗里柳絮将头靠着,她正在看手机的照片,那照片唯独是两张,一张是高个儿的男孩和一位年过半百有余的妇人照片。她的视线注视着,一动不动。看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又划过这张照片。这照片里边,却是唯有一个男人。
那只是一张睡颜,睡着了的男人,有一张无害而且单纯的脸庞。这绝对是他醒来的时候,不会有的模样,怎能去想象,他斯文俊秀外表下,那副眼镜背后的深谋远虑。然而,睡着后的他,却是如此的清澈干净。
真要论说美中不足,那也恐怕是他皱起的眉宇,即便是安睡,却也还蹙着,不知道在为了什么而感到烦恼感到焦虑。
此刻,柳絮看着照片,她定睛不动。
直到屏幕里突然闪动出他的名字来,柳絮眼眸一睁,迟疑间接起,是欣喜还是其他,全都分不清,许是因为凑巧,竟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心有灵犀,莫名的,她按了接听。
不等出声,那头是他道,“柳絮,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之前吩咐的事情,那是,那是——明天早上你去警署自首承认坦白。
柳絮不出声,他的声音清楚传来,威胁也好,命令也罢,他清楚的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该知道没有完成的下场,以明天这个点为限。”
忽然,脑子里有些空白,呼吸都止住了,但是没有应上一句,他已经结束通话,只留下她还对着一屋子的凌乱发怔。
那屏幕又跳回到方才的画面,是他美好的睡颜,如此深刻,深刻到了触目心扉的感觉。
那时候,她多么想要去为他抚平,可是却没有成功,那明明探出的手被制止,是睡梦中的他一下醒来。
是一双防备警惕的眼眸,这样的冷静沉默,那会让人心头紧凝,是他说: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接近我。
是一抹肃杀的眼眸,是在从小颠沛流离里存活下来的人才会有的嗜血肃杀,柳絮终究还是没有能够触碰他。
直到今日,她再也不能够,她才真的懂的,自己或许从来不曾真的走近他,进入过他的世界。
——柳絮,你太天真了,在我的世界里,任何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不需要存在!任何一个人!
她的视线紧凝着,好像要割舍什么,割舍那不该有的所有一切,她的手指按键,屏幕里跳出两个选项。
指令为删除,确定,撤销。
点向那确定,一切都被清除了。
……
“喝杯牛奶?”厨房里边,陶思甜暖了热牛奶而出。
那一幢公寓的客厅里,宋七月坐着。在一阵狂奔过后,她还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她只能往回走,因为她的车还停在警署附近。只在回去的路上,却是瞧见了陶思甜。今日她被警方传讯,也是刚刚离开。
宋七月应道,“谢谢。”
陶思甜见到宋七月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这样一个人,会让陶思甜感到揪心。因为仿佛,看见她的时候,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他们两个人,本来应该是互不相识,不过是点头之交打过招呼擦肩而过而已,但是现在,却是在一间房间里能够这样安静的相处,更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懂得明白对方的人。
缘分,有时候真的太过奇妙,可是这样的缘分,实然并不是她们所愿意预见的。
喝了牛奶捧着暖了身,宋七月才缓了过来,“对不起,又要来麻烦你,好像我一直在麻烦你。”
那时候出狱的时候也是,现在又是,这让宋七月不禁失神。
陶思甜轻声道,“我和你,可以说是互帮互助了。”
“你。”宋七月问道,“你不怪我么。”
因为唐允笙的事情,毕竟也是因她而起,因为怕见到她消沉下去,怕见到她香消玉殒,所以不忍心才想到的计策,可是终究还是伤了她,因为她没有信守承诺。
在震惊痛楚和巨大的冲击过后,陶思甜仿佛有些缓过来了,只是提及的时候还是如此的彷徨茫然,“就算你不告诉我,难道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么。总有人知道,总有一天,我也许就会从别人那里听到。”
可不是如此,总有一天,所以宋七月现在不正是如此。
只是那感情的事情,却是始终如乱麻说不清楚,陶思甜更是如此,于是就这么僵持着,不见也不理会,可他一路跟随,她去哪里他就在哪里,当真是自己造的孽,陶思甜道,“我要是不去见他,那么他又怎么会知道。”
正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结果,因为去见了,所以才会有这永无止境的纠缠和两难境地,宋七月沉默定格。
陶思甜问,“你去见过他了,那么现在,你又是打算怎么样?”
“我不知道。”宋七月轻声说。
陶思甜微笑,这答案真是和她一样,因为她也是不知道。只是,却也不忍心再追问,因为那太过痛苦。只是有件事情,陶思甜还是要致歉,“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我知道。”宋七月应道。
见她如此放心坦然,陶思甜这才释然,实则当年那笔钱款被揭开为莫征衍所给的时候,陶思甜也是惊到了,因为她一直认为是,“我以为kent就是聂勋先生,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以聂先生的名义来找上我。”
“后来,也有人联系我,我想大概这才是真的聂先生。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莫征衍他早就知道聂勋的存在,那他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拿钱出来保你。如果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他为什么不早点揭穿聂先生的身份,和你之间的联系?”陶思甜问了出来,她心里也是诸多想不通。
“如果说他真是要置你于死地,那么就不用拿钱来保。可如果他不是想要保你,他做了这么多,简直是得不偿失多此一举,他不像是一个会回头的人。”陶思甜近日里也一直在想,想不通那位莫大少,究竟是藏的多么深多么的远。
宋七月一直沉默着,陶思甜道,“现在他账户上的五亿英镑,一半的金额用来当时保你,剩下的一半被转走了。但是资金的来源不清楚,如果说这笔钱就是当时项目被挪走的钱,那他当时冒用聂先生,一旦被揭穿,他不是就危在旦夕了?他难道就不怕当时,我这边出了差错?”
“还是他真的就这么神,算准了一切?”陶思甜乱的复杂不清,却还是有另一种结果,另一种可能,“还是,这笔钱其实不是当年的那一笔?只是凑巧,正好是这个数字?到了今天,却又被揭穿了,所以被混淆了?”
陶思甜的话语袭来,重叠在耳边。实则在静下来以后,宋七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可是当时,她已经无从去顾及,她只想全都当作充耳不闻。而现在一切都混沌着,却是那么多的旁支错节横生而出。
陶思甜沉默了,瞧向宋七月,却是发现她比自己愈发沉默,一种静到可怕的肃穆感觉,让人也是肃然起敬。
陶思甜喊了一声,“七月,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乱麻无法理清楚,宋七月的手机却是响起,传进来一通信息。
她默然去接起,瞧见那来电,还保存着号码,却是来自于柳秘书,这是柳絮的信息!
——在上次见面的桥下,我等你。
就在迟疑中,又一条进来——我保证,你不虚此行。
陶思甜见她握着手机迟疑着不动,不知道是谁联系了她,她呼喊,“七月?”
乱麻要如何去解决,宋七月不知道,但是这一刻,她看着这两条信息,她毅然握住手机道,“思甜,我有事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宋七月走了,离开了陶思甜的家。
她出了那小区,路边一辆车里一直静坐的唐允笙看见了她,瞧着她离开,他没有去打声招呼,也没有呼喊她停步,只是看着她开车远离。
……
就在这夜幕之中,宋七月驱车往那片霓虹深处赶去。那一片城区的空地,桥下的桥墩处,湖边是芳草绵延,很是杂乱的野草,在夜幕里随着风瑟瑟吹拂着,不知道要往哪里归去。
桥梁侧边小道下来的地方,已经停了一辆车,女人站在河畔,她不知道站了多久。
又一辆车驶近,是柳絮开车而来。
两个女人又在这里碰头会面,宋七月不知道柳絮今日到来所为何事,但是从那两条信息里却是感受都不一般的氛围。她将引擎熄灭,便是走向了她。间隔了一米远的地方,也是在那河畔边,宋七月停下步伐。
柳絮起始没有说话,宋七月亦是没有。
那沉默里边,柳絮终于开口,“该不会我们只是来欣赏夜里的月光。”
今夜月光的确大好,宋七月一直在瞧,夜空里一轮,湖面上也是一轮,天上地下辉映着,如此的皎洁。
只在这份皎洁里,宋七月幽幽开口道,“柳絮,你今天又为什么约我来这里。”
“你今天又为什么来赴约?”柳絮问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其他?”
“我只是想来问你一个问题。”宋七月如此说,让柳絮困惑。
“你是怎么知道聂勋曾经给过陶小姐一笔钱,你是从哪里看到的?”宋七月很轻的女声响起,柳絮一凝。
柳絮道,“我在聂勋身边也有几年了,身为他的秘书,会注意到这件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是莫征衍安排你继续暗中追查。”宋七月道,“只是你那天在警署给了这个口供,却让警方把他给查了出来,你是故意,还是真要揭露聂勋?还是,这两者你都有?”
柳絮心中一惊,她一扭头,却发现她正对着她,一双慑人的眼睛,这样可怕的注视,好像要看到人的心里边去一样,这和以往公事期间亲和待人的她,完全不一样,让她声音定住。
“柳絮,你在警告聂勋。”宋七月缓缓道,“你更想瓦解我和他之间的兄妹关系,因为只要那笔钱被查到,我就会知道,莫征衍是保了我,而他会在我这边难以解释。”
更为猛烈的,宋七月质问,“难道说你揭开这笔钱,也是莫征衍授意,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我真是好奇,他到底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跟随他,还是他握住了你的把柄?难道你就是一个傀儡,别人让你怎样你就要怎样,你难道没有自我!”
宋七月沉眸看着她,柳絮眉间一拧,被骇然了一样,突然她笑道,“自我?你跟我谈什么自我?宋七月,到了今天,你不是已经知道其实龙源的总裁就是聂勋!”
“又是谁告诉你的?是莫先生的人?”柳絮笑问道,“还是你已经不信任聂勋了,所以去调查了他?”
只是这一下子,她这突然的提及,让宋七月目光一凛。
宋七月的声音轻轻响起,“所以,你也早就知道了,聂勋一直都是龙源的总裁。”
“你又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会是不久之前,那么就是更早?是我进驻龙源以后,还是从一开始?难道说,从一开始,你已经被莫征衍收买,史蒂文先生只是你的一个依附?”
“还是,你其实一直都是聂勋身边的人,你一直都是他的秘书?”
“又或者,你半路投靠了别人,做了双重间谍!”
“柳絮,你逃不了的,是谁就是谁,瑞士银行里调出的视频,那个装成我的女人就是你——!”
哐一下,柳絮整个人一怔,那瞠目的眼眸,好似有所愕然,愕然于她此刻夺定的话语。
逃不了,逃不了的,柳絮微笑起来,但是笑容很浅,浅到几乎没有痕迹。如同那片湖面,月光被风吹动的涟漪搅乱了一丝,洋洋洒洒的散开,柳絮笑道,“宋七月,你的父亲林崇业先生,是因为一起项目的关系而意外去世,对不对?”
忽然提起父亲,宋七月心中一紧,当时所查证知道的消息来源,的确是如此没有错。
“林崇业先生和聂宏言先生当时是好友,也是一起经商的合作伙伴。”柳絮又是往下说,宋七月凝眸以对,忽然她扬起唇角道,“宋小姐,你知不知道,当年在调查你的父亲林崇业之死的时候,其实有些事情是被压下来的?”
宋七愕然以对,她硬声道,“我父亲是死于意外,因为莫家穷追不舍才使得项目发生了问题,他去处理问题,才会出事,才会被工人在工地上质问中坠落身亡!”
“没错,这些都是真的!”柳絮道,“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当年的项目,实际上聂家才是掌权人,而你父亲不过是合作方。聂宏言先生因为无法分身去解决,所以就让你的父亲挑了那次的梁子,让他去处理!”
“你!”宋七月本想要反驳,可是因为太过震惊,她反倒怔在那里。
“又是我胡说了?怎么那么多都是我在胡说?”柳絮直视着宋七月道,“可真相就是这样!聂先生把你父亲给推了出去,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如果说,莫家是害了你父亲的罪魁祸首,那么聂家是不是也是推波助澜的推手,也是幕后黑手之一?”
罪魁祸首,推波助澜,幕后之人……
宋七月被压住了胸口,窒息了一般。
“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聂老先生会对你和你母亲这么好的原因了?”柳絮微笑着说,“因为他内疚!因为如果不是他,这个项目是该他去处理,也应该他去负责,可是他没有,他完完全全就让你父亲出面顶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意外事故!”
“正是出于内疚,他细心的照顾你们,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他认你作他的女儿,让聂勋当了你的哥哥!你被蒙在鼓里,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柳絮终于笑出了声来,“宋七月,你说聂勋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应该是不会对你说的。”柳絮道,“告诉了你,这不是打击你?好不容易有个哥哥可以依靠了,如果告诉你他父亲也是侩子手,那你当时不是要一死了之了?”八壹中文網
河畔的风不断吹拂,柳絮的面容在夜色里朦胧不清,宋七月的耳边,不断传来她的声音,“你要是死了,他又怎么忍心,他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他这么紧张你,这么爱你!”
“哈哈!哈哈哈哈——”柳絮笑了,笑的这么开心,仿佛是心满意足,那眼中本是嫉恨,像是斩断了那再也不可能的关系一样。
可是忽然,柳絮却是静止不动,那笑声也在放肆里截止,只因为她看见宋七月,那样一张惶惶的脸庞,像是完整的瓷器被打碎了一样的残缺,让人心里跌昂。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疯了似的大笑又或者发狂大喊,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就在柳絮的错愕里,宋七月只是转身,像是来时的悄然无声一样,她离去的也是这样的悄然无声。
……
这夜本是安宁的,可是到半夜里就不太平了,因为巍警司已经躺下睡着了,却是被一通电话惊起。只因为龙源的总裁聂勋先生,翻找出了有关于其前任秘书柳絮在公司任职期间私下牟利以及各类罪证。
这突然的证据被举证到警署,巍警司立刻带着警员专队小组核实。而在当天夜里边,巍警司取得证据后,聂勋道,“巍警司,请立刻逮捕她,否则我怕人不在港城了,到时候就没有地方去找了。虽然证件被扣留了,可人毕竟还是活的,她有脚,会自己走。”
听到此话,警方出动再次前往柳絮所住的公寓。当天凌晨,在她所住的公寓里再次闯入并且逮捕了她。
对于此次警方的到来,柳絮愕然,这夜她还没有睡下,也没有换睡衣,衣服都是整齐的,前来开门,巍警司迎面道,“柳絮小姐,这张是逮捕令,现在怀疑你在龙源任职期间以公谋私,请你现在跟我们回警署接受调查!”
柳絮呵斥,“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了!”
巍警司道,“就在刚才龙源的聂勋先生联系了我们,公司内部已经调查取证了,所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聂勋!
聂勋,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竟然这么对我!
聂勋,你太绝!
警方以强势的态度而来,这一遭柳絮没有任何的考量和沉思时间,就这样被逮捕带上了警车来到警署。只是到了警署后,柳絮一言不发,巍警司带着警员轮番审问她,可她都是不说话。
然而在证据面前,柳絮即便是只字不提,可是都恐怕难逃龙源的控罪。
巍警司问道,“柳絮小姐,现在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原因是什么!说!”
在质问下,在那刺目的灯光里,几乎是黎明的时刻,警员们都已经疲惫的时刻,柳絮突然道,“我说!”
“我招供!”沉默了一个晚上的柳絮,仿佛已经被那证据压垮,她终于开了口。
面对警员,柳絮抬头说道,“是聂勋——!”
众人大惊,这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龙源的总裁来举证,现在被逮捕的嫌疑人却又申明是对方所为,柳絮冷声道,“这一切都是聂勋让我这么做的!因为他要我去陷害久远集团的总经理莫征衍,但是我不肯,所以他就逼我,他用这些来逼我!如果我不这么做,他就要控告我!”
这到底是陷害,还是嫌疑人被控告后的反咬一口,却是让众人诧异到匪夷所思!
这一夜的审讯到了最后,结果是让人大出意外的,而在最后柳絮更是供出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来,“聂勋,他一直都是龙源企业幕后的总裁!”
就在柳絮的这番招供后,由于涉及到诸多相关的人,隔天一早龙源的总裁聂勋被请到警署,同样被请回警署的,还有这起案子的当事人程青宁,更甚至是牵扯到金额的那位陶思甜,以及最主要的被判入狱服刑的宋七月。
陶思甜一到警署,她的后边唐允笙又是跟随而来,只来到警署,也不继续跟进,他就像是一棵不会说话的树,如影随形。
这一个早上,却是天翻地覆一样。
宋七月现在的负责律师游子敬,也是赶来了。在这一次的审讯里,宋七月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哑子一个聋子,她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却也好像无法去回答。到了最后,也还是游律师对上了警方,“抱歉,我想今天宋小姐精神不大好,没有办法配合,请改天可以吗?”
却是在商议更改下次配合调查日期的时候,宋七月开了口,“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一切我都不知道!”
游子敬陪护着宋七月而出道,“宋小姐,请跟我回事务所吧,我想需要就这件案子,好好再谈一下。”
游子敬带着宋七月离开,这警署大厅里边,一行人也被审讯了一上午后而出,陶思甜和程青宁在一侧,唐允笙在外边,都看着宋七月离开。
而警署里,聂勋还坐在那审讯的暗房里,他给出的解释是,“我是龙源的总裁,这有什么不可以?我想可以问前任史蒂文先生,他最清楚了。”
……
律师事务所内,宋七月到来后,仍旧是一言不发。游子敬试图想要和她沟通,却是发现不能够,不禁心中担心。于是他离开会客室,只得联系了另一位大少。
尉容是接到电话赶过来了的,经过状况都了解了一些,他来到宋七月面前坐下。起始也没有说话,只是这么坐着不动,他抽了支烟等候。
这么坐了有一个小时后,宋七月怔愣的目光,却才回过神来。
“我想,你应该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做了。”尉容弹去一截烟灰,抬眸看向了她,似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此刻宋七月道,“我不会做一个掩耳盗铃的人,事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会去找出来!”
那唯一的办法唯有斩断,一刀下去,干干净净,她冷然的丽容,却像是覆灭之前的星火,还在闪耀着。
宋七月又道,“容少,之前我托你办了三件事情。”
“是。”
这第一件事情,请尉容名下的游子敬成为她的私人律师,替宋七月争取夺回绍誉的抚养权。一开始是为了绍誉,后来翻案的时候,宋七月则是私底下请了游子敬同样负责案件。
而第二件事情,尉容帮了宋七月解决媒体不再骚扰绍誉,以及在久远内部内斗之时,运用媒体将久远的一切传播从而打击股市。
最后一件事情,是在久远股市风波而起的时候,尉容出手搅起了一潮浪水。
尉容又是道,“三件事情,我都答应了,两件已经办成,这剩下的一桩,倒是急不来的。”
“是急不来。”宋七月应了,但是她却道,“那天在临海的半山咖啡馆,最后你跟我说了句什么?”
忽然一瞬间,尉容回忆去想,是在那一天,他对她说:宋七月,你知不知道,龙源的总裁一直都是一个人。
是因为当时,他看见了她仿佛天崩地裂的神情,没有了希望光明一般的眸子,这让他收了声。离去之前,他道: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你的那句不论生死谢了。
却是此刻,当时的话语被勾勒而起,尉容瞧向她,却是见她一双眼睛黯淡里强撑着一片光明,像是希望的追逐,却不知道在追逐什么。
宋七月道,“你说欠了我一个人情。”
尉容默然静候,宋七月幽幽说,“现在我来讨还这个人情。”
“你想我怎么还。”尉容低声问道。
沉眸之际,宋七月说出了那交换来,“莫征衍账户里的五亿英镑,我要知道这笔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那一起时隔多年的罪案,牵扯了这么多人,此刻尉容也不是不知情,他几乎是一路目睹了全过程,正是那五亿英镑的资金,让她当年入狱,同样也是这五亿英镑的重现,将一切推翻,让案件再次被浮上水面。
现在,症结就在那五亿英镑上,如果说是他所为,那么必然钱就是同一笔,如果说不是,那么他这一笔钱又是从何而来,总有一个依据可寻。
尉容静默,他朝她微笑应允,“好。”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此刻瞧着宋七月,却是觉得不安宁。
因为这恐怕是穷途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