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
王永昌翘着二郎腿,“宋婶子你可别开玩笑了,我们两家哪有亲事可结啊。”
宋寡妇一听急了,又不敢生气,只能努力摆出笑脸,“怎么能没有呢,之前不是你说,看上了我家婉如,想要娶她嘛。”
永昌媳妇听到这,捆被子的手顿了顿,咬紧了嘴唇。
宋寡妇压根没理会永昌媳妇的苦楚,还在那持续碎碎念,“你还说,只要婉如愿意嫁,我们一家的吃食,还有墨生的诊费,你都包了啊。”
面对宋寡妇的急切,王永昌嗤笑一声,“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那时候秦婉如还是个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现在呢?我娶她,不成了全村人的笑柄了么。”
“没有没有!”
宋寡妇压低声音,“那王老四并没有得手,婉如还是完璧之身呢。”
“谁信啊。”
王永昌翻了个白眼,“当时的情形我又不是没瞧见,那王老四裤子都脱了,你还给我讲她是什么,什么完璧?”
“是真的!婉如她誓死不从,这才为你保住了清白之躯。婉如对你一片真心,你可不能辜负啊。”
宋寡妇见王永昌不肯信,也没了法子,只得咬着牙道,“如果你不信,可以验身。”
“好啊。”
王永昌冷不防答应下来,“那今晚你把秦婉如送过来,如果她还是黄花大姑娘,我就收了她。要不是,就哪来的回哪去。”
“啊?”
宋寡妇傻眼了,“我说的不是这个验法,我的意思是...”
“我就这一个验法,你要是不愿意,这门亲事就这么算了。”
“别别别啊!”
走投无路的宋寡妇一跺脚,“成,就这么定了。”
“......”
事情敲定后宋寡妇并没有马上离开,眼睛一直在王永昌手边的饼子上转。
王永昌明白了她的意思,随手丢了一包给她。
“记得给婉如好好打扮打扮,我可不喜欢什么都不懂的女人。”
“哎哎哎。”
宋寡妇嘴上答应心里骂娘,恨不能给他两个耳光。
-
秦婉如要嫁给王永昌做小的事情很快就在村里人嘴里传遍了,就连王秀秀也来找苏曼说八卦。
“曼姐姐你听说了么,秦婉如真要嫁给那王永昌。”
苏曼将背上的包袱挪到另外一侧,“听说了,虽然是纳小,怎么着也该象征的拜个天地吧。”
“要是这样也不说什么了。”
王秀秀伏在苏曼耳边耳语了一通,苏曼挑眉,“验身?”
“嘘-”
王秀秀到底是个大姑娘,说到这个脸色绯红,“你说那王永昌可真是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秦家也是,这样耻辱的事情,居然还答应了。”
苏曼顿了顿,王永昌的意思不难懂,不过是之前在宋寡妇那碰了一鼻子灰,想用这件事出出气。
不过这秦墨生跟宋寡妇就有意思了,王永昌如此欺负人,他们居然也同意了。看来是为了王永昌家那些粮食,彻底放下脸面了。
“婶婶,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验身?”周安安好奇冒头。
王秀秀有些不好意思,“我去前面找爹了,回头再说。”
“去吧。”
王秀秀走了,周安安晃着苏曼的手追问,“婶婶,你还没说呢,什么是验身啊?”
迎着周安安单纯的眼神,苏曼也不好明说,她捏了下周安安的脸,“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你去问问奶奶,咱们今天吃什么。”
“哎,我这就去。”
看着周安安蹦蹦跳跳奔着周奶奶去,苏曼失笑摇头。
正当她要收回目光时,忽然看到了走在马车后面的周萍萍。
她没有跟周奶奶一起坐车,坚持跟周安安和苏曼他们一起走路。
从前赶路周萍萍走几步路就嚷着脚疼,不是喊饿就是喊渴。可这几天她却消停的很,跟个小尾巴似的不声不响。
苏曼很满意这样的转变,土匪窝这一遭算是让她见识了外面世界的险恶,也给了她足够的教训。
只是周萍萍总这样消沉也不是长事儿,苏曼经常能听到她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一个人偷偷的哭,路上但凡遇上个耗子,她就能吓得魂都没了。
再加上周安安自打她回来就鲜少与她讲话,被孤立的她极其没有安全感,看人的时候都是视线飘忽,长久下来,怕是心里上要出毛病。
要说之前苏曼也烦周萍萍,但眼下她已经悔改,她也不想跟个孩子计较。
再怎么说,之前王曼待她不好又想要卖掉她,做的也是过分。
正巧周安安问完周奶奶回来,他高兴道,“奶奶说了,晚上吃鸡蛋野菜饼子。”
苏曼摸了摸周安安的头,“做饼要嫩点的野菜才好吃,等下留意着,如果看到新鲜的野菜就采一点来。”
“好~”周安安答声欢快。
苏曼朝后看了一眼,“你一个人不好找,把周萍萍也叫上吧。”
一听到周萍萍的名字,周安安板起了脸,“不用,我自己就能采。”
苏曼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好笑道,“还在生气呢?”
“我没有。”周安安嘴硬。
苏曼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周安安的额头,“不许跟婶婶说谎。”
周安安蔫了下来,他扣着衣服上的线头赌气道,“我不想认她这个妹妹了。”
苏曼挑眉,“为什么呢?”
“萍萍从前虽然有些任性,但本性还是很善良的,可是现在,她愈发变得我不认识了。对谁都是怨气满满,觉得所有人都欠她的。甚至因为她的任性,差点害死了婶婶跟铁匠叔叔...”
苏曼顺着周安安的话继续道,“所以你对她失望了,也不想再疼她了。”
周安安不说话了,但看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苏曼没有轻易评判对错,只是笑着点了点周安安的胸口,“那你这里呢,不认周萍萍,会不会难过?”
几乎是在苏曼问出来的一瞬间,周安安的眼眶就红了。
周萍萍到底是他的亲妹妹,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周安安垂着头,“婶婶是觉得我错了。”
“不会。”
苏曼温声道,“你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你疾恶如仇是好事儿,婶婶只是不希望你太为难自己。”
她转过周安安的身体让他冲着周萍萍的方向,“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担心萍萍的,只是你不想原谅她。婶婶不会代替你做选择,但是婶婶希望你,能张开眼睛,不要遮住它。”
苏曼举例,“就像是婶婶,你一开始不也因为婶婶之前做的错事,不喜欢婶婶么。可是你用眼睛看到了婶婶的改变,所以你对婶婶的态度也转变了。”
“现在就请你继续用你的眼睛去看,让你的心去帮你做决定,好么?”
周安安似懂非懂,他下意识看向周萍萍的方向。
周萍萍一个人跟在板车后面,走的太久,她的脚步十分沉重。饶是这样,她依旧没有吭声,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