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文她们分别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曼掏出静音的手机，上面二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蒋向荣打的。
怕是他们以为她要“携款潜逃”，估计在家急得眼珠子都要喷火了。
既然这样，那她也别不懂事儿让“长辈”担心了，把电话关机算了。
不关机不要紧，苏曼这一关机，差点把蒋向荣气过去。
身体也顾不得了，披着衣服就去冲到客厅指着外面破口大骂，“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有这种孽障真是家门不幸！咳咳咳...”
蒋奶奶心疼儿子，连忙劝道，“为那么个东西不值当啊，别气坏了身体。”
“咳咳咳...您别管，等我抓到她我非要打死她不可！”
“一个丫头片子，能跑到哪去，明天我跟姜莹去找，肯定找回来。”
蒋奶奶劝了半天，蒋向荣终于肯坐下，扶着沙发把手喘粗气。
“别为了那个瘪犊子气坏了身体，杨曼这孩子是废了，好在我大孙儿是好孩子，咱们蒋家还是有指望的。”
正说着，蒋尧回来了。
蒋奶奶一看见孙子眉梢眼角都是笑，“尧尧回来了，快，劝劝你爸爸，让你爸爸别生气了。”
蒋尧跟着姜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学得了几分姜莹察言观色的本事，要是搁从前，都不用蒋奶奶说，蒋尧自己就过来拍马了。
什么爸爸是我最崇拜的人，爸爸是最厉害的男子汉，一套接着一套。
可眼下，蒋奶奶叫了四五声蒋尧才慢吞吞的过来，他脚步虚浮，苍白着一张脸，似是幽魂一般。
蒋奶奶看到蒋尧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尧尧，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尧尧，你说话啊！是不是受伤了，奶奶看看！”
蒋奶奶拉着蒋尧里里外外的检查，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新增的伤痕，就连破皮都都没有。
期间蒋尧就像是个木偶一般，任由蒋奶奶拉着转圈，瞳孔扩散没有焦点。
见没有新伤蒋奶奶稍稍放了心，“你吓死奶奶了，快跟奶奶说，是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又欺负你了？”
“......”
蒋尧沉默的时间太久，一旁的蒋向荣也失去了耐心，他又是病又是气，本就没有一件顺心事，这会儿见蒋尧不吭声，他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男孩子家家的，给我挺起腰板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垂着头的蒋尧缓缓抬头，目光在蒋向荣的脸上聚焦，一天没喝水的嘴唇干的爆皮，他用沙哑的语调道，“我不去蒋家了。”
“你说什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蒋向荣已然在暴怒的边缘，大着嗓门喝道，“我不是说了，再忍几天等我跟曾家签了合同就再也不用过去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此刻的蒋尧似乎已经听不进去这些大道理了，只重复着一句话，“我不去蒋家了。”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
蒋向荣怒不可遏，倒是蒋奶奶瞧着蒋尧有些不对劲儿，“行了向荣，你先歇一会儿我跟尧尧说。”
蒋奶奶开始还觉得蒋尧是耍小孩子脾气，只要哄一哄就好了。
可不管她怎么哄，蒋尧就一句话，不要去蒋家了。
这下子蒋奶奶也没辙了，只能把姜莹从厨房叫出来，叫她先带蒋尧去休息。
姜莹听了事情的原委后，深深望了蒋尧一眼，用她惯有的温柔嗓音道，“来尧尧，跟妈妈去休息。”
她伸手去拉蒋尧，蒋尧歪了下肩膀，避开了她的手。
姜莹有一瞬间的怔忡，她察觉到蒋尧情绪不对，改为扶着蒋尧的背上了楼。
房间门一关上，姜莹面无表情，“刚刚在楼下，你说什么了。”
“我不去曾家。”
“不去？妈妈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么。”
蒋尧不说话了，两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像是案板上的鱼一般死气沉沉。
已经习惯了蒋尧无条件顺从的姜莹以为蒋尧知道错了，她牵起了蒋尧的手，“尧尧，妈妈知道你委屈，但是为了你的未来，我们就忍几天。很快的，只要爸爸跟曾总签了合同，你就不用去再去曾家了。到时候爸爸一定会记得尧尧为他的牺牲，尧尧就是爸爸最爱的孩子。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能撼动你的地位，妈妈也就放心了。”
蒋尧缓缓仰头，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妈，你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吗？”
姜莹顿住，“尧尧，你这么说，是不相信妈妈吗？”
蒋尧没回答。
姜莹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她疾步走到书桌旁，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刻刀，毫不犹豫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妈！”
蒋尧夺下了刀，“你干什么！”
姜莹的表现极其平静，她抬起手臂，任由血液从伤口中涌出，“你以为我看你受苦，我心里会好过么？我恨不能替你受过。你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妈妈想让你过好的生活，永远不用为钱发愁。妈妈付出了这么多，眼看要成功了，你难道想让妈妈的努力都白费吗？”
血珠凝结，顺着姜莹的手臂流下，弄脏了她的裙子。
蒋尧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妈妈。”
姜莹把蒋尧抱在怀里，“别让妈妈失望。”
蒋尧没有伸手，他的目光落在那把带血的刻刀上，一眼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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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了，快等死了的蒋向荣张牙舞爪的就冲她来了。
然而苏曼只一句话就把他给劝退了，你还用我帮你牵线么？
看着蒋向荣一肚子话还不得不憋着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爽。
第二天一早，蒋向荣迫不及待的给曾总拨去了电话，说是已经跟苏曼说好了，会为他跟秦书记引荐。
“那曾总您看，这合同？”
“放心，只要我见到秦书记，就按照我们之前拟定的数字，签约。”
“好好好。”
得了承诺，蒋向荣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正想说几句客气话挂电话，那头的蒋向荣就发话了，“今天我没时间过去，司机会去接蒋尧。”
琢磨着也没有几天的功夫了，蒋向荣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蒋奶奶去叫蒋尧下楼。
今天的蒋尧没有往日的磨蹭，甚至不用人叫就自己下了楼。
心情大好的蒋向荣笑了笑，“对么，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呢。”
蒋向荣拍着蒋尧的肩膀，一脸慈爱，完全没想到，他很快就要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