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那沾染了黑雾的冰凌要插进莺啼的背时，冰凌突然化开，变成水雾消失在空气中。
“谁？”
龙君翎大喝一声，他的声音被封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结界里，前面的莺啼毫无察觉。
背后，一道含笑的女声响起，“当然是助人为乐的我了。”
龙君翎猛然回身，看到苏曼，他没有破口大骂，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师曼，我求你，你帮帮我，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一天都不想了。”
此刻的龙君翎跟从前可谓是判若两人，自尊骄傲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
苏曼垂眼看着脚下如同丧家之犬的龙君翎，弯下腰跟他对视，“怎么？殿下不是自诩高贵么？一点点鬼气就影响到殿下了么？”
许是见识了苏曼的本事，饶是苏曼如此揶揄他，他也不敢发火，只是一味的哀求，“师曼，从前种种都是我的错，只要你帮我祛除鬼气，待我走出这里，我一定娶你做皇妃。”
“啧。”
苏曼直起腰身，缓步立于廊前，“龙君翎，你虽然生来便高人一等，但你全部的骄傲都来自于你的出身，所以一旦你天族皇子的身份没有了，你便从云巅跌进了泥里，一无所有。”
“我只是..”
龙君翎胸口剧烈起伏，他想反驳，可他却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理由。
苏曼侧头，“而我如今站的位置，虽然不是云巅，但却是我这个人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与身份无关，与境遇无关，所以皇妃这个名头，对于你来说是嘉赏，可对我来说，只是个虚名。”
“......”
这番话若是在龙君翎得意之时跟他说，他不只听不进去，还会觉得苏曼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可时至今日，苏曼这一字字一句句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悄悄抬眼去看苏曼，她还穿着他初见她时她穿的那一身红衣，然而她却已经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狐妖了。
明明是妖邪惑人的面容，神情却极其淡漠，这样的反差让人心悸。
苏曼在恰到好处的时间节点转头与他对视，笑意一寸一寸的爬上了她的脸颊，“不过，你还有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龙君翎瞳孔的倒影中，那抹艳丽的红色逐渐放大，直到停在了他的面前。
-
“什么？你想让我背叛天族？”
龙君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能，我是天族皇子，我是绝不可能背叛天族的。”
苏曼轻笑一声，她仰头望了望头上的结界，“你舍不得天族，天族倒是舍得你。”
想到这几天受到的冷遇，龙君翎原本坚定的目光开始飘忽。
苏曼乘胜追击，“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阻止你么，如果你方才一时失去理智伤了那名仙婢，那她的主子就可以以你被鬼气侵蚀性情大变的理由，把你处死，或是逐出天宫。”
龙君翎愣了下，待他想清楚大皇子的用意后，顿感一阵后怕。
“不过你能躲过这一劫，下一劫能不能过得去就难说了。更不要说，眼下人为刀俎你为鱼肉，只能坐以待毙，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你能熬过去，难道以后的千万年，你就想在这度过？”
“不...”龙君翎下意识道。
“所以，殿下的答案是？”
半晌，龙君翎咬着牙道，“你说，我该怎么做。”
苏曼唇边笑意更浓，“那就请殿下先帮我个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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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君翎宫里出来，苏曼已经根据他的翻译知道了轮回之盘的用法。
刚想离去，就看到了伫立在宫门口的仙玉芙。
看到她此刻的模样，苏曼有些惊讶，她的魂魄残缺不全，仿佛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这才几天的功夫，就算龙君翎不管她，她也不至于如此。莫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见到苏曼，仙玉芙冷笑一声，“好看么，我的惨状。”
“还成吧，对付看。”
“我就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帮我祛除鬼气，原来是打着离间我们的恶毒心思！”
“哎，此言差矣。”
苏曼摇头晃脑道，“离间你们的不是我，而是你们自己。你可还记得，当日我强制给龙君翎灌入鬼气时，你是什么想法？”
仙玉芙脸色一僵，比起担心，她更多的是一种安心，安心龙君翎跟她一样了。
“在你明知道龙君翎已经鬼气侵体的情况下，你还是接受了我的帮忙，我问你，你有一瞬间想过，要陪着龙君翎一起入鬼宗么？”
“我...”
“呵呵，你不傻，当然不会，但龙君翎也不傻，他很清楚你是怎么想的。所以，你还觉得你冤枉么？”
仙玉芙的魂体太过透明，苏曼看不清她的神情。临走前，苏曼留下了一句话。
“天道轮回，谁也无法挣脱。”
...
苏曼刚回鬼界便被洞内叽叽喳喳的声音吸引。
“爹，这是我蛟龙叔叔。你别看他现在像泥鳅，他是受伤了，等他好起来可威风了。”
“还有这是我蛇姨，这是树婆婆...”
苏曼进山洞的时候霍乱正拉着葛俠介绍无忧窟的长辈，葛俠虽然行动还有些迟缓，但瞧着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霍乱太过兴奋，还是葛俠先注意到她，“小姐。”
霍乱跟着扭头，“师曼！你回来了！”
苏曼笑了，“是啊，想不到葛俠前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在旁边护法的。”
苏曼知道霍乱高兴也没怼他，对着葛俠道，“葛俠前辈，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适应？”
“托小姐的福，我一切都好。”
虽然大难不死，但葛俠看上去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小姐，我有话想跟您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
山洞后
葛俠张了几回嘴也没组织好语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您知道，您的父亲是堕天吧？”
“嗯。”
苏曼没有嫌弃葛俠说废话，既然他提起堕天，那自然他要说的也跟堕天有关。
要说堕天此人，也是个神话。
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修炼到天鬼品级的。
现在苏曼对他还多了个疑问，明明他是鬼族，但他却跟天帝有着说不清的渊源，并且还手握轮回之盘这种神话级别的法器。
他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苏曼有预感，恢复记忆的葛俠会帮她解释这一切。
果然，葛俠问完这句废话之后，道，“其实，与其叫他堕天，不如叫他，南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