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条小巷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巷口。
下车的女人身上罩着斗篷,匆匆忙忙就往里面赶。
这便是任大人了,她擅自离开了同洲来到京城,若是被有心人抓到怕是直接会被送进牢狱,所以她十分谨慎的定了城郊的一处小院,打算先打听一下任海兰的消息,再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她一边走一边盯着身后瞧,见没人发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刚一转过巷子口,她突然撞见了户部侍郎。
对方还带了七八个人,上来就把她团团围住。
户部侍郎走上前来,皮笑肉不笑道,“任大人,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这时的任大人也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她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户部侍郎的监视之下,以至于她刚刚到京城就被户部侍郎逮了个正着。
她强装镇定道,“下官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侍郎大人,不得不说,侍郎大人还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您的耳朵啊。”
“哪里哪里。”
户部侍郎虽然带着笑,但任大人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她防备着,寻找着逃跑的机会。
只是户部侍郎早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她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唯一的缺口处,道,“既然这么巧,不如去我府上坐坐,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今日下官还有要事,恕难从命,就不陪大人闲聊了。”
说完,任大人便想强行离开。
可不管她朝哪个方向走,立马有人拦住她的去路,那意思很明显,她走不了。
任大人见状冷了脸,“侍郎大人这是何意。”
“既然任大人问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你女儿的罪证我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不光是她,还有你,这些年你霸占良田,鱼肉百姓,甚至不惜用蝗灾欺骗朝廷,这一桩桩一件件,可是足够你任大人抄家流放的了。”
“你!”
任大人不敢置信,“侍郎大人,这些可都是你叫我做的,你怎么...”
“任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如果你老实认罪,我还可以帮你跟陛下求情,放过你的一双儿女,可若是你执迷不悟,还要攀诬旁人,便不要怪我了。”
“......”
任大人这下算是明白了,这老贼是想让她把罪责都认下来。她咬着牙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认罪。”
户部侍郎有恃无恐,“不用着急,等任大人下了狱之后,还有很长时间考虑。”
“带走。”
“放开我!放开!”
-
六月多雨,晨起还是晴天,到了下午便下起雨来。
苏曼在用过午膳后一个人在勤政殿午睡,虽然躺在床上,但她却毫无睡意,她的脑中充斥着她翻译出来的那句话。
「居然派个野种过来,别忘了,若是没有我,计划根本无法进行,别逼我玉石俱焚」
野种...
看来那个子异的来头并不简单,再联想他们那相似的面容,似乎背后也有一段秘辛,这点可要好好利用。
至于那句‘没有我,计划无法进行’,难道狄子啸身上还藏着什么有用的筹码?
雨水淅淅沥沥,引人入眠。
突然,苏曼听到了门外有说话声。
原来是玉贵君的贴身宫使过来,说是玉贵君身子不适,请苏曼过去瞧瞧。
苏曼眯起眼睛,这玉贵君往日是最省事不过的,很少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争宠,这会儿不惜在她午睡时间差人过来,怕是有什么要事。
果然,苏曼到向阳宫时,任玉正在里面踱步,见到苏曼他立刻跪在了地上,“陛下,求陛下开恩,救救玉儿的母亲。”
苏曼很少看到任玉这样失措的样子,她扶着他起来,安抚道,“别着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
屋里的宫人都被任玉打发出去了,于是苏曼亲手帮他倒了杯茶。
温热的茶杯温暖了他抑制不住发抖的指尖,片刻后,他把茶杯放在桌上,从椅子上下来,冲着苏曼跪下。
“陛下,任玉有罪。”
苏曼用茶杯盖撇去了水面上的浮沫,淡淡道,“玉儿品行纯良,又知书达理,何罪之有呢?”
“我包庇母族,明知道母亲无诏入京,却帮她隐瞒...”
说到这,任玉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十分难懂的情绪,既悲伤又无奈。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愿领受任何责罚,但是眼下母亲入狱生死未卜,请陛下念在玉儿入宫多年的份上,救救母亲吧。”
苏曼没有马上回答,她静静地看着任玉,“就算我救她出来,凭她往日的所作所为,一样会被送回去。”
“陛下您...”
任玉这才意识到,原来苏曼都知晓。一瞬间,她身上的气力仿佛被抽干了。
这些年他母亲沉迷权势,利欲熏心。眼下东窗事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了。
就在他心灰意冷时,苏曼冷不防道,“不过,如果你母亲能够悬崖勒马,承认自己的罪行并指认出背后指使,我可以从轻发落。”
任玉一愣,认罪?
以他母亲的个性,让她认罪,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只是眼下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他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陛下,请让玉儿去劝,想必,母亲会醒悟的。”
苏曼撂下茶杯,扶起了任玉,拍了拍他的手,“无论成与不成,我答应你的,绝不会变,你永远都是大永的玉贵君。”
任玉不说话,只是看着苏曼。
良久,他垂下了头,“谢陛下。”
-
任玉去探望的事情并没有苏曼想象中的顺利,从户部侍郎到关押任大人的刑部,都是想方设法地阻拦任玉。
苏曼没有硬碰硬,而是在当晚差人请来了帝东女来了一场家宴。
席间,帝东女不顾苏曼在,并没有依照礼制跪坐,而是跟苏曼一样,屈膝随意地坐在案桌之后大吃大喝。
而苏曼非但没有责怪,还吩咐几个男宠给帝东女斟酒助兴。
几杯黄汤下了肚,帝东女也愈发膨胀。
苏曼刻意把话题引到了任家一案上,“眼下任大人已经入狱,将军当真是为我大永除去了一个祸害啊。”
帝东女把酒杯往桌上一拍,“哼,都是那些文臣,一个个拖拖拉拉的,要是换做我来审,早就结案了。”
苏曼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那任大人最是宠爱子女,本想让我宫里的玉贵君过去劝说他早日认罪,可那刑部却偏偏不肯放行,也不知是不是想要帮任家翻案。”
“什么,翻案?”
帝东女一听这,眼珠子瞪得老圆。
苏曼见状,火上浇油道,“可不是么,原本我想着早日结案,这样你便是功臣了,以后扶你当元帅的时候,也免得那些老臣说你资历太浅,没想到刑部办事如此拖沓,实在是让人头痛。”
“这个刑部,真是无法无天,这样,明天我亲自带着玉贵君过去,我看看谁敢拦我。”
听到这,苏曼笑了,举杯道,“将军真是我的左膀右臂,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