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方才磕头磕得满脸是血,此刻被拉扯头皮的痛,让她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她艰难道,“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祁兴狠狠把她甩到地上,“错了?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也会错么?”
皇后说不出话来,连爬起来都不敢,眼睁睁地看着祁兴一点点逼近,“你杀我母妃那日,就该想到今天的。”
“不,不...”
皇后无力地摇着头,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任人搓圆揉扁的小杂碎,会长成如今的模样。
“你活了这么久,也该够了。”
她的嘴被祁兴捏开,一粒黑色的药丸就要落入她的口中。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魂归西天时,外面响起了红公公的声音,“殿下,柳小姐听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要来向娘娘请安。”
“......”
皇后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翼,她口齿不清道,“殿下,柳小姐还在宫里,我就这么死了,她会起疑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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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
苏曼立在回廊处,整个人都裹在大氅里。
不大一会儿,红公公过来了,弓着腰道,“柳小姐,皇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殿下已经在里面伺候了,这天寒地冻,您还是请回吧。”
苏曼面露忧色,“今日皇后娘娘在殿上受了好大委屈,臣女只是想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看到娘娘安乐,臣女也就放心了,还请公公代为通传。”
见苏曼这般坚持,红公公眼中闪过不快,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又回去替苏曼禀报。
待红公公走后,苏曼脸上的忧色缓缓退去。
从方才的情形来看,今日的皇后一定是凶多吉少,她这番来,也只是尽人事,至于能不能救下她性命,就要看祁兴了。
雪花纷纷落下,在地上的青石板上薄薄地铺了一层,时不时又被穿廊的风扬起,形成细小的雪沫,洒向半空。
祁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没有打伞,肩头上落了几枚雪花,转眼又融进了带着毛领的披风中。
“殿下。”
苏曼欠身行礼。
祁兴看着苏曼的发顶,幽幽道,“你想见母后?”
苏曼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语气诚恳,“虽说臣女现在还没有跟殿下完婚,可既然跟殿下定亲,那皇后娘娘也算是臣女的至亲了,让殿下一人照顾娘娘,实属不应该。”
祁兴眼眸深邃,“原来是这样,曼儿很懂孝道,只是母后方才服了药已经睡着了,这会儿进去,怕是于母后凤体无益,不如明日再请安吧。”八壹中文網
“谢殿下提醒,那臣女明日再来。”
苏曼倒退了两步,在她转身之际又被祁兴叫住,“曼儿。”
苏曼身体一僵,难道祁兴察觉到了什么?
她状若无事地转头,“殿下?”
幽深的回廊,祁兴一步一步地朝她靠近,带着巨大的压迫。
最终,祁兴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住,“明日柳学士会进宫请安,你好生准备。”
苏曼了然,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再加上柳学士的义女“柳罗衣”也下了狱,他肯定担心女儿,来看看也实属正常。
意识到自己有个好老爹当护身符,苏曼松了口气,低眉顺眼道,“是,臣女知道了。”
...
转出回廊,回到西暖阁,苏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跟祁兴打交道,当真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夜里,她迟迟没睡,一直等着秋娘。
虽说秋娘跟皇贵妃、五皇子、国师一连串下了狱,不过区区牢狱可困不住秋娘。
果然,在梆子响过第三声时,秋娘来了。
这次她没有搞什么浮夸的出场,撩开苏曼的床帘一屁股坐在床上,“明天你爹来,你叫他带你出宫。”
苏曼听后略有些惊讶,“你不是想让我拿到祁兴的扳指吗?”
“你能拿到么。”秋娘一脸鄙视。
苏曼想了想,的确困难,她试探道,“那个扳指究竟有什么用?”
许是现在的情况比先前紧急得多,秋娘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有那个扳指,我就无法靠近他。”
她咬牙切齿,“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掏了他的心肺去喂狗了!”
跟苏曼猜想的差不多,她继续追问,“你刚刚让我出宫,这又是为何?”
“我有种预感,祁兴留你在宫里,一定有其他目的。”秋娘定定地看着苏曼,一眼不错。
大半夜说这个可真是够瘆人的,苏曼顿了顿道,“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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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寝殿中,床上的女人手脚都被绑在床柱之上。
她紧闭着眼睛,正被噩梦缠身。
“不!放开我,我不是故意杀你的,不是!”
听到这刺耳的尖叫,苏曼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床上的皇后这会儿卸掉了妆,皮肤粗糙得如同枯树皮一样,脸皮松弛到一种近乎诡异的地步,再加上她身上白色的寝衣,说是女鬼也不为过。
一旁的秋娘看到皇后这副模样,嫌恶地后退,催促苏曼道,“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赶紧把她叫醒吧。”
苏曼点了点头,上前用力摇晃皇后的肩膀,“皇后醒醒。”
皇后被噩梦缠身,醒过来时,脸上还残留着恐慌。
“你,柳曼?你怎么进来的!”
苏曼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长话短说,我是来帮你的。”
皇后开始还将信将疑,直到她看到了苏曼身后的秋娘,“你们?”
秋娘本就看皇后不顺眼,见她这样磨磨唧唧没好气道,“别在那你们我们了,你只有这一个机会自救,赶紧说,祁兴有没有什么弱点。”
皇后被秋娘的无礼惹得恼火,可无奈秋娘说的也是实情,再加上祁兴已经对她动了杀心,她也没有挑剔的资格。
她语调愤恨,“他就是个恶鬼!”
苏曼挑眉,“若他真如此,你为何要收养他?”
皇后的面上尽是不甘悔恨,“以本宫当年的权势,怎么会瞧得上他那个宫女生下的狗杂碎,若不是本宫的麟儿失足落水,本宫又急需一个跟皇贵妃抗衡的筹码,怎么会轮得到他!”
...
在皇后口中,祁兴原本过得比后宫的奴才都不如。
就算收养了祁兴,对他也是十分厌恶。
当时的她想的是等到自己有了亲生骨肉,就把祁兴处理了,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皇后面容狰狞,“他不知在哪弄来的邪法,本宫先是被梦魇所困,日日不得安眠,料理后宫也是力不从心。他就趁此机会,把本宫身边的人都换成他的。之后更是一点一点瓦解本宫的势力,到头来,本宫堂堂皇后,竟然要受一个奴才的管束!”
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想起身,却被手脚的束缚禁锢,她努力仰起头低吼,“他还给我喂下毒药,让我日日夜夜都被痛苦折磨,生不如死。要不然,我怎么至于苍老到如今这个地步,被皇上厌弃!”
“......”
是了,皇后明明与皇贵妃年龄相仿,就算是老得快些也不至于这般,定是祁兴做了什么手脚。
可祁兴一直在深宫之中,又是在哪里知道这些的?
而且皇后口中的邪术,怎么都跟徐元曾经提起的秘术如此相似,他们之间,莫非有什么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