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皇后百般辩解，可皇上却不信她。
对于帝王来说，尤其是涉及自身性命，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更不要说眼下形势明朗，定是皇后不满他宠爱皇贵妃，又急于扶持自己的养子祁兴上位，这才铤而走险。
至于，这件事祁兴有没有参与其中...
皇上望向地上并肩跪着的母子，缓缓道，“祁兴，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祁兴挺直了脊背，“父皇，据儿臣所知，的确有人要谋害父皇。”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苏曼皱紧了眉，祁兴这个时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活腻了？
然而祁兴话锋一转，道，“不过那个人不是母后，而是皇贵妃跟五弟。”
“一派胡言！”
皇贵妃这会儿也不小鸟依人了，拔地而起，怒斥祁兴，“三皇子这是自己的诡计败露，就想拉旁人下水吗？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的鬼话？”
皇上也冷了脸，“祁兴，朕让你说，是想让你自己招认，你若是再攀诬旁人，别怪朕不顾与你的父子情分。”
“父皇，就算您要治儿臣的罪也请先听儿臣说完。”
...
皇上本欲降罪，可见祁兴这般从容，也觉得有些奇怪，便松口道，“若再有一句胡言，朕绝不容你。”
“谢父皇。”
祁兴拜谢后道，“之前父皇突然病倒，儿臣便觉得奇怪。只是父皇身边一直有国师辅佐，儿臣也不便开口。直到儿臣请来了神医，他曾说过，皇上的病来得很突然，很像是中毒...”
若说是旁的，皇上未必会重视，可涉及到自身，皇上明显紧张起来，“你是说，朕中毒了？”
“是。”
祁兴还没说完，皇贵妃便急了，“放肆，国师乃是皇上亲封的，岂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再说，若皇上真是中毒，为什么太医院没有一人查出！”
祁兴微笑，“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把国师叫来当面对质。”
...
不大一会儿，国师便被带到。
对于祁兴的控诉，国师表现得极其不屑，“贫道一直用心辅佐皇上得道，绝无二心。”
“哦？”
祁兴语调平静，“那国师为什么在皇上昏迷之前派人大量采购曼陀罗，以及苦艾草等让人致幻的药物？”
“这...”
国师语塞。
为了哄住皇上，他时不时就要带皇上登上“仙境”去看一看，而这些，多半都是他的障眼法。为了看上去更真实，他经常会偷偷采购这些药物。
这些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死罪。
想到这，国师打了个寒颤，面上却故作淡定，“三皇子在说什么，贫道听不懂。”
“听不懂？那不妨请国师把腰间的香囊打开，让我们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
此话一出，不仅是国师慌了，就连皇贵妃跟祁翌也不再淡定。
皇上见此，心里明白了大半，直接下令，“来啊，把国师的香囊呈上来！”
国师还在挣扎，“这可是仙人的宝物，不能碰，不能碰。”
“撕拉”一声，香囊碎裂，里面的草药掉了出来。
至此，国师的小伎俩彻底被戳穿。他自知无法辩解，双膝一软，直接跪下，“皇上，这是贫道自用的，不是，那个...”
祁兴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道，“就连国师的身份也是假的，他自称是长白山避世修炼的高人，可事实上，他只是一个变戏法的，家里的父亲是算命先生，便学得了一招半式，入宫做了国师。儿臣说的这些，皆有人可证。”
皇上越听脸就越黑，堂堂皇帝，竟然被个江湖骗子愚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他转向身侧的皇贵妃，冷声道，“贵妃，朕记得，国师是你极力推荐给朕的。”
“呃，是...”
皇贵妃的解释苍白无力，“臣妾当真以为他是得道高人，臣妾也是被愚弄了，臣妾...”
“儿臣还没说完，国师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而这些致幻的草药只有足量才能奏效。能采购到，还多亏了贵妃娘娘。”
“......”
皇贵妃脸色惨白，她知道，她输了。
亏得她还精心策划这一切，想着拉下祁兴，没想到祁兴的城府这么深，留着这杀手锏，给她致命一击。
她直接从椅子上出溜下去，“皇上恕罪，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这让皇上怒不可遏，脸涨得跟猪肝一个颜色，“分忧！分忧就是让江湖骗子愚弄朕，再给朕下毒，好让你的儿子能够登上皇位吗！”
“臣妾没有，给臣妾一万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害皇上，那些药只会产生幻觉，不会伤害龙体的。”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贵妃苦苦解释了。
祁翌木讷的看着这一切，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哪里出了错。
还是秋娘推了他一把，他才后知后觉地一并跪下。
“请父皇开恩，饶了母妃。”
盛怒之下的皇上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他怒极反笑，“好啊，好心机，不仅谋害朕，还想扫清对手，对朕的儿子下手！好个皇贵妃，好个五皇子！”
“皇上，您听臣妾解释。”
“来人！给朕把他们都给朕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上开恩啊，皇上！”
-
眼看着皇贵妃、祁翌和秋娘都被带走，苏曼的心沉入谷底。
祁兴果然厉害，一般的手段根本奈何不了他。
眼下贵妃跟五皇子垮台，这皇位便是他的了，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经过这番波折，皇上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安慰了祁兴几句就赶他们离开。
虽然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回去的气氛却异常压抑。
皇后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一直垂着头不说话，而祁兴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任谁都能看出那山雨欲来的冷厉。
回去后，祁兴派人送苏曼回去休息，自己则是以侍奉皇后吃药为由，送皇后去了她的寝殿。
...
黑夜吞噬光明，寝殿之内，只留一盏灯，照亮祁兴脚前那一小方天地。
皇后跪在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祁兴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皇后的喉咙上下吞咽，瞳孔不断收缩，那是一种恐惧到极致的状态。
耍弄够她了，祁兴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说吧，你想怎么死？”
一听到死这个字，皇后满目仓皇，“本宫，哦不，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杀我，留我一条命，我还有用的，我能帮你夺得皇位。”
“呵，就凭你？”
祁兴起身，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我说过，我可以留你一条贱命，但你却自作主张，故意露出破绽叫宫女去养心殿，想借皇贵妃的手除去我，我还有留你的理由么？”
皇后面如死灰，额头猛然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是我的错，求殿下饶了我这一回。”
祁兴伏下身子，抓住她的头发狠狠抬起，“殿下？当初你是怎么叫我的，不是叫我狗杂碎么？叫啊，你再叫一声我听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