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潘鸢都这么说了,刘二花也只能作罢,那常冰不光是一个著名收藏家,还算是大半个公众人物,有这个人作为第三方的公证,想必比赛是不会出现作弊现象的。
既然比赛结果已定,这些参赛人员也没有留在潘家的必要,这些大师们都跟潘鸢打了声招呼后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看到这一幕,裴峰也觉得呆在此处已然无趣,便冲着潘秋竹摆了摆手,也打算溜之大吉,至于作为奖励的天花楼藏品,裴峰打算下次见到潘秋竹再说吧。
不料裴峰刚一转身,潘鸢立刻开口道:“年轻人,请留步!”
裴峰有了上一次和雷公的不愉快接触,打心底里面是不愿意和这些大家族的老太爷接触的。盲目自负,仗势欺人是裴峰潜意识里给这类人下的标签,这要是放在半年前,裴峰面对这种人自然不会有心里波动,但现在,他一旦和这种人发生矛盾,很有可能打破他现在平静的生活。
“好多年没有看到过像你这么优秀的后生了,老头子我天天闷在家里面,跟外界也鲜有接触,但我是打心底里想和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混和混和,看到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就好像我也年轻了不少。不如就留在我们家吃个晚饭再走,咱们爷俩聊聊天。”
“当然,你别多想,我的想法很简单,这其中不掺杂任何的利益关系,你如果有事去忙,老头子也绝对不会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
潘鸢一顿语重心长的陈述让裴峰不得不停住了脚步,潘鸢都已经说到了这种程度,哪怕是看在潘秋竹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离开,不然就有损礼貌了。
裴峰跟着潘鸢走进了大厅,围坐在一个巨大的圆桌旁边,饭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出乎裴峰的意料,潘家的家庭氛围很是不错,不像是某些大家族,成员之间互不对付,勾心斗角,为了瓜分家族利益冷眼相对。
但虽然裴峰感到意外的是潘鸢的二儿子潘兆庆,也就是潘秋竹的二叔,此人举手投足和神态风度间就不像一个富家子弟或者是商业巨鳄,反而有种朴实憨厚的感觉,穿得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但一条蓝色牛仔裤却已经洗得有些褪色,这在这种顶级富人圈子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兆庆,小帅去哪了,这孩子一天不着家,我这个当爷爷的想见一面都费劲!”潘鸢开口问向潘兆庆。
“我已经通知他今天家庭聚餐,但这个臭小子说是和朋友去靶场玩了,现在正往回赶,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咱们就不用等他了,先吃就好!”潘兆庆开口应答道。
小帅?潘明帅?裴峰顿时有些哑然,如此一个穿着朴素,举止随和,言谈儒雅的父亲居然会培养出那么骄纵的儿子,这让裴峰有些感到不可思议,但随即裴峰也就释然了,多少父辈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都被儿子给败坏了,富则宠子,这种事情是自古以来都不可避免的。
“小峰,家里哪里的,我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建江本地人吧?”潘鸢动筷之后,所有人才纷纷加菜,裴峰本是不饿,但出于礼貌,也象征性地扒拉了一口米饭。
“我来自西南的一个小地方,没什么名气,不值一提!”裴峰开口回答道。
“那你家里面是从事这种古玩生意的吗?在鉴宝领域,比拼的就是见识和眼力,这种能力往往和年龄是成正比的,你小小年纪就能到如此境界,今天也真是让老头子我开了眼!”潘鸢露出一副欣赏的表情。
“那倒不是,只不过家中有长辈喜欢收集一些古玩字画之类,我耳濡目染,也就稍微了解一点。”
潘鸢听后点了点头,对裴峰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少年天才他不是没见过,但大多年少得志都会有一个严重的缺点,就是自负,毕竟作为年轻人,再如何优秀,养气功夫都会差一点,但裴峰随表现出来的确是谦虚随和,这份心态可能比她的能力更加难得。
“现在何处高就?”
“在一个医药集团当当保安!”裴峰从进门就知晓了潘鸢的用意,无非是和潘秋竹一般,想要拉拢自己,对此裴峰是非常无奈。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潘家,王琨老了,精力也不像年轻人那么充沛旺盛,首席鉴宝师这个位置很快就会空缺出来,不如你就代替他补充这个空白。至于待遇和报酬,你就尽管开口提,只要出价,我绝不还嘴!工作更是很轻松,主要是起到一个充当门面和一槌定音的作用。”
“秋竹之前就和我说过这件事,不是我不给潘老你面子,只是小子的能力实在有限,自知难担任其如此大任,有句老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如果非让我勉强上任,结果只会是让我终日惶恐,难当重任,最后,无论是从我还是从潘家的立场来看,都会是一种损失。”裴峰说得情真意切,言语间还透露着一丝歉意。
潘鸢顿时也有些无奈,裴峰这一番话说的可以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不光不会让他因为被拒绝而感到不悦,而且让他接下来想要继续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老头子也就不再勉强,来,喝酒,我这可是二十年的国窖,好喝得很,你快尝尝!今天我高兴,也小酌半杯,不然按照医生的交代,我现在的身体应该是滴酒不沾才行。”
看到潘鸢举杯,裴峰也端起了酒杯,在潘鸢酒杯的下缘轻轻碰撞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潘老,你这腿…是怎么弄的?”裴峰观察着潘鸢的脸色,绝对有些不对,似病非病,很是不正常,虽说他望闻问切的诊断手法在顶级的国手中排不到前列,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
“唉,我这腿,就别提了!两年之前,毫无征兆地就失去了知觉,一夜之前,原本还算健硕的体格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不光再也站不起来了,身体状况也是江河日下,现在已经是土埋过了脖子,再有个两年,就得驾鹤西去喽!”潘鸢有些伤感地开口,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有些不甘,直到现在,他仍然有些接受不了他再也站不起这个事实,他叱咤风云了一辈子,死并不会让他感到畏惧,他是不想憋憋屈屈地死在轮椅上。
“人体生病损伤,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怎么会毫无征兆呢?”裴峰有些疑惑地问道。
“中医西医都看过了,却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现在我也有些认命了,这可能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我年轻时候也做过一下并非良善之事,到了晚年应得报应如此吧!”潘鸢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我对于中医有些研究,也看过不少疑难杂症的注疏,不如让我给你把把脉,说不定歪打正着能找到点线索呢?”裴峰提议道。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凡事都有因果,他可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变成残废。
“那太好了,想不到你还有这种本领。那咱们移步书房?那里宽敞还安静!”潘鸢连忙开口允诺,反正自己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不如就让裴峰出手诊断一二,死马当成活马医,万一成功了,那就是天大的好事一件,即便失败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裴峰和潘鸢来到了书房,大儿子潘兆龙和二儿子潘兆庆想要跟随一同前往,却被潘鸢给阻止了。
裴峰伸手搭在了潘鸢的手腕上,足足十秒没有动弹,但他的脸色却发生了细微变化。潘鸢的脉象和正常人无异,只是略微轻了一些,哪怕裴峰最开始也记得这是正常的体现,但裴峰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看到裴峰脸色有些凝重,潘鸢很想开口询问,但考虑到裴峰的诊断并没有结束,他只能内心忐忑的等待,尽管他对此早就已经不抱有什么期望了,但打心眼里他隐隐还是希望裴峰能够创造一次奇迹。
终于,裴峰收回了手,然后在他的双腿上面轻轻敲打了两下。而潘鸢对此却没有任何感觉,两条腿都已经麻木到了极限,恐怕拿一把刀插到大腿上,他都不会做出什么反应。
“你这不是病,也不是什么天谴惩罚,而是人为构成的!”裴峰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听到裴峰这句并没有完全点明的话,潘鸢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
“你这分明就是中毒了,这应该是一种慢性毒药,腿部失去知觉不过是给毒药本身打掩护,你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劲,也是这毒药在作祟,现在毒素已经开始慢慢入侵到了你的五脏六腑,等所有器官完全被毒素侵占之后,恐怕就是…”裴峰和潘鸢现在是医生和病人的身份,所以裴峰并没一起藏着掖着,而是直接把潘鸢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中毒?!”潘鸢眼睛瞪得老大,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