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涣！”
梁丘京厉声警告一声，容涣才乖乖下去卸了行头。
戏园后台，容涣褪了妆，露出原本清爽俊朗的脸庞，倒是容貌上佳，换上了半新不旧的素色衣服，凩澺也露出绝美的脸庞，梁丘京为他们端来了保护嗓子的药，若是不喝，明日的戏怕是要唱毁了。
“容涣！那是奉天来的军爷，一枪就能蹦了你的脑袋！你可别惹事！不然别怪我板子抽你！”
梁丘京呵斥一句，可戏班子的人都晓得他可不忍心打容涣。
容涣是梁丘京十几年前在外面捡的乞丐，这些年一直当亲儿子养，小时候倒是因为皮挨过不少打，长大后就鲜有这种情况了，如今也算是桃花苑里能上得了台面的武生，只是不如凩澺这个青衣名气大而已。
可就算是角儿，在那些持枪的军阀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知道啦，班主。”
容涣屏住气将那药喝了下去。
“那大帅可说了明日还要再来看……罢了，我明天揪着你去认错，不然三天两头来，我这桃花苑可就办不下去了！而且——若是你讨好了两位大帅，随手扔的钱都够养你半辈子了。”
半辈子……随手扔的钱……
容涣攥紧衣角。
桃花苑的戏子不少，但《霸王别姬》这出戏，只能让容涣和凩澺来演，别人唱的都少了几分味道，凩澺更甚，凡是有她的戏，园子里总是人满为患，没有座位，站着都要听完。
晏昭离开桃花苑之后，诸华就开车将他带回了府邸。
路上，诸华还是十分不解，自家大帅什么性子他最清楚不过了，今日为何无故刁难那戏班子？
只不过他知晓晏昭的性子，也就没问。
而晏昭也十分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刁难一个小小的武生。
难不成——
系统说的本尊的命定之人是那虞姬，自己下意识想让那武生离虞姬远些？
嗯，很有可能，应该就是这样。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对那虞姬不大感兴趣，反而是对那武生——
也不知道粉墨之下是张什么样的脸。
“诸华，园子里送礼送些什么？”
“啊？”
开车的诸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难道他们晏长官终于要娶个姨太太了？
那凩澺虽貌美，身段也好，但终究是个戏子，配不上我们晏长官啊！
要娶正房姨太太不得是挑个名门望族的？
这么想着，诸华也开口道：
“长官，金银珠宝都可以，但女人嘛，送花也可以。”
“嗯。”
晏昭沉吟。
不知为何，很想给那武生花钱，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可自己的命定之人不是那虞姬吗……
“等会你带上五百大洋回去，告诉那班主，桃花苑被我包了。”
诸华应下，心想着怕是要有个姨太太了。
……
第二日，晏昭清晨收拾完毕之后，倒是没穿那压迫感十足的军装，而是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手戴珐琅银表，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随意地拢着长发，就出了门，看着不像军阀，倒像是哪家留洋归来的大少爷，贵公子。
坐车来到了桃花苑，今日只接待晏昭一人，戏园子里就少了几分热闹，但看着晏昭身后那一排排身着军装的卫兵，众人还是忍不住双腿发颤。
来到包间里，梁丘京谄媚地笑着，伺候着晏昭坐下。
“大帅，您今儿个是想听哪出戏？”
晏昭慵懒地坐着，散发着油然而生的贵气，薄唇轻启：
“霸王别姬。”
“好嘞，爷，您稍等。”
没过一会，凩澺和容涣就扮上行头来到了包间里，他们二人往日里也不是没给达官贵人表演过，但晏昭这么大的贵人，还是头一次。
更何况，他们总觉得晏昭整个人冷冰冰的。
话不多说，二人只想快些唱完送走这瘟神。
一场《霸王别姬》再次开始，而这次晏昭也没有刻意打断，只不过眼神一直盯着场中的容涣，胸口处的护心玉微微发烫。
嗯……这种想给他花钱的感觉……
仙尊直男晏昭陷入沉思。
一曲唱罢，晏昭都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容涣，让容涣感觉有些瘆人。
“你下去，武生留下。”
凩澺歪头，疑惑地看了看晏昭，又看了看愣住的容涣，就乖乖走出去了，但走出去后才后知后觉——
那少帅不会是要打容涣吧！
那可不行！
凩澺急得团团转。
屋内，二人就这么对视，容涣尴尬地把头侧过去，还好脸上浓墨重彩，不然就会看到他脸红了。
“名字。”
晏昭宛若审讯一般问道。
“容涣。”
没事问人名字干嘛。
容涣只能用吐槽来压过心里的紧张。
容涣……
似曾相识。
晏昭有些困惑这感觉从何而来。
他今日是有备而来，就从手上取了一个名贵的戒指，朝着容涣丢了过去。
容涣一把接住，看着那华贵的戒指，瞬间感觉手有些烫。
说个名字就给这么多？
“继续唱。”
晏昭说道。
“可我师妹不在，我唱不了《霸王别姬》。”
“你且随意，做什么都行。”
晏昭说着，又朝他扔了一个戒指。
容涣眼睛都亮了，没想到今日的晏昭脾气似乎还不错，心下对他也改观了许多。
今晚能多吃点肉了！
容涣当即挥舞着长枪，犹如一条银龙上下翻飞，左右盘绕，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看得出来有着扎实的基本功。
容涣舞了有十分钟才停下，微微喘着粗气。
“不过如此。”
晏昭的一句点评让容涣身子僵住，但他可不敢发怒，只是平静跪下：
“是小人献丑了，碍了少帅的眼。”
看着容涣跪下，晏昭脑海里闪过几幅画面，但转瞬即逝。
他不喜容涣下跪。
“换身花旦的行头来。”
“啊？”
这下子容涣都有些茫然了。
让他一个铮铮铁骨的武生换花旦打扮？
他还没想明白，晏昭又是一个戒指扔了过去，把容涣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罢了……不就是穿花旦的行头吗！小时候又不是没偷穿过！
不过这人戒指是真多啊……
容涣咬咬牙，就起身去换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