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里正说着话,陈府的人就突然找了过来。
“老爷,郡主有请!”
听到这话,陈修齐刷一下就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管家便连忙又道:“老爷,郡主有请,就在刚才,郡主身边的小厮过来传的话,小的也不敢耽搁,送走那位传话的小厮,便连忙出来寻老爷来了。”
陈修齐顿时就有些急了,在那儿来回踱步,随即就又抬起头来:“可有说找我有什么事?”
这会儿他心中是有些慌乱的,郡主那边从递过话过去之后,一直就没有找他,他也很是忧心,不找他吧,他心里没底,如今要找他了吧,他心里就更没底了,万一是要收拾他们陈家,那可要怎么办的好?
之前没有动手,也兴许是人家太忙,没腾出空来,想想这位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都干了好些事儿了,也确实很忙碌,现在是不是总算不那么忙了,就想起有他这么个人了?
一时心中是七上八下的,甚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见问,管家就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传完话就转身走人,小的还想给他塞个荷包,结果人家都不收。”
说到这儿,管家也有些紧张起来,送到手边的好处都不拿,这是什么意思呢,要知道在这之前,他给人送钱,还真没有送不出去的。
一听连银子都不收,陈修齐就更忐忑起来了,难道真要坏事了不成,银子都不收,这是不想有瓜葛!
他抬眼看向管家道:“是不是人家嫌银子少?”
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那嫌银子给少了的,就假意推拒,非得再添些银子,人家才肯收。
听到这话,管家仔细思量了一下先前的情形,随后一脸肯定的摇了摇头:“那人走得很干脆,并非是假意推拒,是真不想收银子。”
竟然是真的不想收银子吗,完了,完了!
陈修齐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起来,最初平阳郡城破之时,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感受,大概是这段时间受到颇多的冷遇,见过许多翻脸不认人的人,才更清晰的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整个人都显得悲观了起来。
倒是旁边,田富贵几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走了过来。
“陈兄,你想得太多了,郡主身边的人规矩极严,是不会收人家银子的,你不要多想,还是先去见过郡主,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是啊,是啊,与郡主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事,郡主驭下极严,身边侍候的人,谁也不敢乱伸手,这样的规矩其实挺好的,谁也别想给点好处,就能打听到郡主身边的事。”
他们也很想能做到如此,奈何身边的人,都不是能经得起诱惑的,往往最初跟在身边时,都还守着规矩,但慢慢的,就经不住诱惑了,从头到尾都规矩的,还真心不多,倒底是比不上郡主的手段。
“陈兄,不要自乱了方寸,还是先去见郡主吧,郡主现在正等着呢,也不好让郡主久等的。”
这话说得极是,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哪能让郡主久等,陈修齐连忙道:“对对对,我现在立马过去。”
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直接过去不太恭敬,怎么也应该先去换身衣服,收拾得体面去见人不是。
“我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裳。”
管家却道:“老爷,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要不还是直接过去吧,小的瞧着你这一身,也都还行。”
“真的还行吗?”陈修齐低头瞧了瞧,最近都低调做人,衣服也穿得颇为素净了些,总觉得不太体面。
“这样可以了,还是先去见郡主吧!”田富贵几人也劝道。
都这个时候了,还换什么衣裳,哪用得着那么讲究,郡主也不是讲究什么排场的人,反倒是让人一直等着,更不太合适。
“也对,那我先去见郡主了。”陈修齐深吸一口气,打点起精神来,不管事情如何,总归头上那把刀,是要落下来了,见了郡主还得仔细应对。
他转头朝田富贵几人拱了下手,随即便大步而去,管家带着人紧跟其后。
这边几人看着他走远,好一阵才收回目光。
“老田,你说他这一去,是好事还是坏事?”周寿昌问道。
赵有钱却是抢先开口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坏事,郡主那人,你们还不清楚吗,为人做事自有章法,可不是会乱来的,陈家是有钱,但郡主不是那种会贪图他家钱财的人。”
本能觉得郡主不是什么有坏心思的人,想要钱她自己就能赚,哪用得着惦记别人家的,平白坏了名声。
田富贵却是道:“是好是坏,这可说不好,端看郡主的意思吧!”
他也觉得郡主应该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但这世间的事,也不好说,谁知道他们陈家,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犯到郡主的手中呢。
周寿昌微点了下头,这事儿是好是坏,他也拿捏不准,只盼着是皆大欢喜吧。
赵有钱道:“要我说,指定是好事,你们看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所作所为皆是以理服人,城中可没有谁不服气她的。”
听到他这么说,田富贵和周寿昌,都不由笑了一下,以理服人是有,但是只看陆大人干的事,怎么说呢,真要是以理服人,就不会做出攻城掠地一事了,身为上位者,愿意跟你讲道理,那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幸事,若是人家不愿意跟你讲道理,你又能如何?
能在大多数事情上讲道理,都算是很好的了,偶尔一次的不讲理,好似也没什么要紧。
所以说,陈修齐这事儿吧,还得看郡主是什么意思,他们私心里是觉得郡主不是强取豪夺之人,但若真做出这样的事来,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郡主她是郡主啊,身份够高,行事是可以肆无忌惮的,不能以常理推断。
“你们什么意思,是不相信郡主吗?”
赵有钱有些不服气,在他看来,郡主来了平阳郡之后,所行之事,无一不是为百姓着想,怎么看都是好事,既是如此,就断没有自毁名声一说。
他儿子在学校上学,时不时会与他说一些学校的事,那么多学生受惠呢,怎么说郡主的心也是好的,相较于另外两人,他更偏向郡主几分。
“没有不相信郡主,只是觉得身为上位者吧,行事随意,郡主要怎么做都是可以的,我们已经上了郡主的船,不管她怎么做,都会一条道走到黑,对于这些事情,不管郡主如何,我们也都不会置喙。”
身为商人嘛,更在乎的还是自身的利益,只要他们有好处,郡主如何行事,他们也是管不着的,甚至心里多一点想法都不会有。
“你们这话,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儿,算了,也懒得跟你们多说这些,我只是觉得,你们有些小瞧了郡主,郡主的格局是很大的。”
只说那学校吧,收那么多学生,都不知要亏多少钱进去,但郡主琮是坚持办学校了,真要是个贪财的,哪会做这样的赔本生意。
“不不不,我们可不敢小瞧郡主。”
田富贵连连摇头,郡主的行事手段,很多男人都比不上,他们怎么可能敢小瞧了对方。
周寿昌也一个劲的摇头:“小瞧谁也不敢小瞧郡主啊,就凭她那赚钱的手段,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
若是论赚钱,他们还真是比不过郡主的。
听到他们这话,赵有钱摇了摇头,总觉得他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算了,他也懒得多说,往后他们自会见分晓,郡主才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那是能干大事的。
陈修齐有些心慌意乱,一路有些迷糊的,就被带到了郡主的面前,对上那一双清冷的眸光时,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人也清醒了过来。
“小人见过郡主。”
林满月抬眼打量了他几眼,随后才道:“不用多礼,坐吧!”
听着这语气,倒还算客气,但他仍是有些心慌,挨着椅子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不知郡主唤小人来,所为何事?”他有些心急的问道。
怎么说呢,他觉得应该多寒暄几句的,但他心里着急,总想快点有个结果,这段时间以来,他心里都颇为煎熬,最初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但随着周围人的变化,他这心里也慌乱了,再也沉不住气。
林满月听着他有些急切的语气,略有些诧异,随后想起他家的情况,又不由一脸恍然,心中也不由暗自摇了下头,觉得这些人就是想得多,平白让自己不痛快。
不过这时代皇权至上,上位者揪着一点错处,就能对下面的人喊打喊杀,也不怪会多想,想得少的,大概坟头的草都人高了。
那些多余的事儿,她也不想去说什么,今日唤人过来,是有正事要商量。
她从案几上拿起一根管子,抬眼看向陈修齐道:“找你过来,是有些正事要商谈。”
陈修齐听得一脸愕然,跟他商谈什么正事,难道要打他家钱财的主意,还需要跟他商量的吗?
“看到我手中这根管子了吗?”林满月抬手,将手中的管子朝人递了出去。
身旁侍候着的丫头,就上前取过,将管子递呈递到陈修齐的面前。
一根细长的管子递到面前,看着像瓷,陈修齐伸手接过,拿在手中打量了几眼,觉得这管子平平,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完全不知道郡主这是什么意思!
“郡主,这管子有何用?”这样的东西,非金非玉,着实普通了些,却是郡主拿聘为的,有些与她身份不符了。
在他看来,郡主这样的贵人,要用什么物件儿,怎么也要挑最好材质的不是,若是郡主愿意高抬贵手,他觉得自己很愿意双手奉上更好的。
“这管子可以做成水管,你大概不知道水管能有什么用,就是将水导入家中,用水十分方便,不用再去井里提水来用,可以省下许多劳力。”当然,最主要还是够方便,在家里就能直接有水用。
提水那点劳力,在陈修齐看来,还真不算什么事,当然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亲自去水井里面打过水,对于这方面,也就并不觉得是多大点事儿。从井里提水嘛,有点力气的男人女人,都能提得动,专门做什么水管接入家中,他觉得有点太费功夫,不过嘛,既灰郡主有这样的打算,他倒也不是不可以出力,也或是出钱。
“郡主的意思,小人听明白了,只是郡主是希望小人如何做?”是出钱,还是出力,他也都可以的,只要不是要收拾他们陈家,别的事情,他觉得都行的,没有问题。
“我希望你能接下这个活儿,把水管铺到城中所有百姓家中,让他们用水方便。”
林满月抬眼看向他,继续道:“当然,这活儿也不是让你白做工,到时候可以收取一些水费,维护平常管道也是需要一些耗费的……”
听到要收水费的话,陈修齐顿时眼睛都睁圆了,他以为只是帮着铺水管就好,没想到愿来还可以收水费的啊,那个水费……
他不由咽了下口水,他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只要一想想这城中有多人百姓,要从这些人中收取水费,那得是多少钱,哪怕是收得再如何低廉,汇聚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维护平常的耗费,那也都只是一些小钱而已。
最主要的是,这水他不要钱啊,这就是无本生意啊,哦,也不能说是无本生意,怎么说这水管也是要钱的,而且铺水管这活儿,也需要人来做活,但再怎么算下来,这些花费也都不多,只说水要收费这一项,就很赚的好吧!
郡主果然是生财有道,当真是会赚钱啊!
只是这样一来,会不会惹得百姓不高兴,毕竟这些百姓日常用水,自个去挑就好,哪用给什么钱,你这突然铺水管要收人家水费,怕是会惹得很多百姓不满吧,到时候若是闹出事儿来,那可如休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