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杨明远将车停在了一个水库边上,拿出了烟盒,递给了张玉武一支。
张玉武接过了香烟,张玉武给张玉武点燃香烟,然后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武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老杨,我现在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们一家。”张玉武声音颤抖,满眼的自责。
杨明远安慰道,“武子,这怎么能怪你呢?对,是你把李海峰抓到的,是你把他送进局子的,可那就是你应该做的。”
“不,当时我应该选择相信他,就应该把他放了。”张玉武说,“如果当时把李海峰放了,至少他还可以在他老婆生命的最后时刻陪着。”
“这倒也是,可是事儿已经成这样了,也回不去了。”杨明远一声叹息,旋即拍了拍张玉武的肩膀,“行了武子,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不是给他们娘俩扔一千块钱了吗,也够意思了。”
“可是,露露怎么办?”张玉武抽了口烟,望着远处的水面,黯然说道,“她才十岁,母亲死了,父亲坐牢……”
“武子,你是啥意思?”杨明远皱眉微皱,似乎猜出了张玉武的用意,问道,“你是不是想收留露露?收留的话,我其实不反对,但是往哪儿安排?”
张玉武沉默着,眉头紧锁,似乎并没有想好怎么办。
少顷,杨明远将手里的烟蒂扔出了车窗,长叹了口气,说道,“武子,我知道你想帮露露,其实我也想帮,这孩子太可怜了。要不这样吧,让他陪着我姐?”
“陪着你姐?”张玉武一愣。
杨明远点头说道,“对,让他陪着我姐。等景区开业了,你肯定比现在还忙。所以,正好陪着我姐。只不过,要牺牲你了。”
“这倒是可以,我没事儿,反正我和你姐也没有结婚。”张玉武凝眉说道,“正好马宝军现在进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李海峰估计也出来了,到时候露露就可以回家了。”
“对,到时候你和我姐也应该结婚了。”杨明远点了点头,注视着张玉武。
张玉武深吸了口气,说道,“行,等以后再去的时候,一点点地把咱们的想法和露露妈说一说。毕竟,她和咱们现在还不熟悉。”
“行,下回去了咱们就说。”张玉武点了点头。
这时,张玉武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
“啥事儿?”杨明远问。
张玉武凝眉说道,“我想给李海峰请辩护律师。”
“啊?”杨明远愕然。
张玉武接着说道,“虽然李海峰是我送进去的,但是他的辩护律师必须我来请。”
杨明远顿了顿,注视着张玉武,说道,“你这是赎罪。”
“是,也不是。”张玉武说。
杨明远不解,“这话怎么说?”
张玉武解释道,“李海峰是我送进去的,导致人家家破人亡,我这么做,确实有赎罪的成分。至于不是,我觉得李海峰是个好人,但是并没有钱找律师,好人是需要辩护的。就算他不是我送进去的,我想我如果遇上了,也会帮他找律师。”
“武子,你这个格局,我真不行。”杨明远敬佩地看着张玉武,说道,“如果抛开自责的原因,我想我不会给他找什么律师。”
张玉武深吸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行了,咱们回去,这几天尽快把李海峰律师的事儿落实。”
就这样,张玉武和杨明远回到了金雕山园区。
刚刚回到园区,张玉武的手机便响了,来电人显示的是“韩董事长”。
我愣了一下,拿着手机看了眼杨明远。
张玉武猜测,“韩素梅?”
“嗯。”张玉武点头。
杨明远嘴巴一撇,说道,“完了,余苗苗指不定怎么说你呢!所以老娘找上门来了!”
“别乱说,看看啥意思。”于是,张玉武接起了电话,微笑道,“喂,董事长好。”
电话中,韩素梅说道,“张玉武,苗苗回来了,你知道吧?”
张玉武顿了顿,点头道,“嗯。”
本以为韩素梅会说几句张玉武,可是让张玉武没想到的是,韩素梅竟然说起了余苗苗,“我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是替苗苗跟你道个歉。”
“董事长,别……”张玉武急忙说。
电话中,韩素梅继续说道,“你和杨明燕是恋人关系,同居碍着她什么事儿了,凭什么因为这事儿私自回来?这也太不拿公司的规章制度当回事了!另外,偷偷离开也不和你说一声,这非常没有礼貌!我作为她的母亲,是我教女无方,得和你道歉。”
“董事长,真不用。”张玉武被韩素梅搞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董事长,你转告一下余总监,放弃他的念头吧,我和明燕儿是不会分手的。至于她会不会回来,那还要看您那边的意思,以及她自己的意愿。无论是否回来,我都尊重。”
电话中,韩素梅说道,“好,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苗苗。我没有别的事儿了,就是替苗苗和你道个歉。”
“韩董事长,您太客气了。”张玉武说,“这本来也和您无关,是我和余总监之间的私事。”
随后,韩素梅挂断了电话。
张玉武拿着手机,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杨明远打量了一下张玉武,不解道,“韩素梅除了替她女儿和你道歉,就啥也没有说?”
“没有。”张玉武说。
“不对,不对劲儿啊。”杨明远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嗯,你说得对。”张玉武深吸了口气,说道,“按照韩董事长这么上的人,打电话来不会是替女儿道歉。”
“那她是啥意思呢?”杨明远嘴巴一撇,“最讨厌人说一半藏一半,太累!”
张玉武思忖片刻,缓缓说道,“她表面上是在替余苗苗道歉,说自己教女无方,其实有可能是敲打我,没有尊重余苗苗。”
“嗯?能是这样?”杨明远看向张玉武,挠了挠下巴。
张玉武继续说道,“这次余苗苗离开,我没有给余苗苗打电话,也没有联系韩素梅,确实是我小家子气了。正常来说,只要我该给韩素梅主动打个电话的,告诉她余苗苗已经自己离开了。”
“哎呀,管她因为啥呢,反正工程马上要结束了,她韩素梅就算撤资能怎么样!”杨明远哼了一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张玉武想了想,微微摇头,“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如果现在鼎梅文旅撤资,以后盈利了就会把钱都还给鼎梅文旅,那么我们真正盈利就需要很久。”
“嗯,这倒也是。”杨明远叹了口气。
张玉武拍了拍杨明远的肩膀,一脸信心地说,“不过老杨啊,你放心,韩素梅应该不会撤资,她是个有格局的人。”
“哎呀,这还有格局呢。因为自己女儿的事儿,就给你打电话,暗中敲打你。”杨明远哼了一下。
张玉武目向远处,说道,“长辈教育晚辈,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杨明远看了看张玉武,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在接下来的日子,张玉武给李海峰找好了辩护律师。
律师姓岳,叫岳恒,是山河县比较有名的律师,律师费的价格自然不低。
但是,为了能让李海峰少判几年,张玉武豁出去了。
没过几天,张玉武给李海峰找律师的事儿,竟然传到了护林员老金耳朵里。
老金来金雕山园区,找到了你张玉武,不解地问,“玉武啊,我听说那个盗猎者的律师是你找的?”
“对,金叔。”张玉武点了点头,如实说道。
“啊?当时真是你找的啊?”老金更懵逼了,“不是,你把人家给送进去了,然后你还要给他找律师,到底是咋想的呀?”
张玉武顿了顿,于是便把露露一家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金。
老金听了之后,也被露露一家的事儿感动了,点头说道,“嗯,那明天晚上要是把人放了就好了。玉武,你做得对,这事儿办得仁义!”
张玉武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解决了给李海峰找律师的事儿后,张玉武和杨明远便经常去露露家。
渐渐地,张玉武和杨明远跟露露和其母亲熟络了起来。
同时,张玉武也将自己想要日后照顾露露的想法,渗透给了露露妈,不想再给张玉武和杨明远添麻烦。
但是,在张玉武的再三说服下,以及露露妈真的走投无路了,露露确实没有合适的地方安排,就将露露叫到了自己身旁。
“露露,妈妈和你说点事儿。”露露妈侧着身子,紧攥着女儿的手,眼含泪光说。
“妈妈,啥事儿啊?”露露闪着大眼睛,看着母亲。
露露妈深吸了口气,看了眼张玉武和杨明远,对女儿说道,“这两个哥哥你觉得好吗?”
“好呀,当然好。”露露点头。
露露妈露出微笑,说道,“如果以后有一段时间,你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嗯,愿意。”露露点头,回答得很干脆。
露露妈、张玉武、杨明远见露露同意了,相互看了一眼,都松了口气。
“可是。”突然露露话锋一转,紧紧地攥着母亲的手,“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我不想妈妈死。”
露露妈泪光闪烁,嘴唇微微颤抖,说道,“妈妈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到时候啊,妈妈就会变成一颗星星。晚上要是想妈妈,你一抬头就能看见。”
“真的吗?”露露半信半疑,“可是,天上那么多星星,哪个才是你?”
露露妈顿了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明远笑着说,“很简单,最亮的那颗就是你妈妈,因为妈妈的眼睛最亮!”
“如果阴天,我是不是就看不见了?”露露眨巴眨巴眼睛,天真地问。
这一句话,把本来伤感的氛围给弄欢乐了。
张玉武、杨明远和露露妈都笑了,都没有回答露露这个问题。
露露很执着地传闻,“阴天怎么办?”
杨明远叹了口气,低声对张玉武说,“咋整?我不行,你来吧。”
张玉武想了想,微笑着说,“露露,你阴天看不见妈妈的时候,就可以在梦里看见。”
听张玉武这么一说,露露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转头问母亲,“能吗?”
“当然能!到时候,妈妈就来看你。”露露妈忍着泪水,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