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阁老来见过朕了。”
“说是要把安然尸身带回老家安葬。”
清冷大殿内。
姜泠珑看向凌澜。
“让你暗地里派人去乱葬岗把他的尸身寻回来。”
凌澜忙跪拜在地。
“陛下...臣带人去翻遍了乱葬岗,也未找到尸身...”
“还请陛下恕罪。”
“嗯?!!”
姜泠珑眸光中闪过冷然。
“怎么?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凌澜额头冷汗直冒。
如今的姜泠珑愈发有天子威仪。
“陛下请恕罪...”
“朕不是让你恕罪!”
“是让你把事情做好!”
“可是有阉党余孽暗中得到消息将他尸身带走了?”
“还是真的被狗吃了?!!”
“你难道就没有派人去蹲守?”
“这么点事情还朕亲自交代?”
“要你何用?”
“陛下!”
“奴婢确实派人去蹲守了!”
“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实非属下无能,这几日确实少有人出入乱葬岗。”
“可疑人等奴婢也已经排查过了。根本不可能在内卫眼皮子底下将一具这么大的尸身运出去的。”
“嗯?”
姜泠珑气势稍泄。
“那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尸身还在乱葬岗?”
“...”
“奴婢不知...当日只是卷了副草席浅浅埋了,再去挖的时候,也未见有人挖掘过的痕迹,可是挖开之后就是没有人...”
“陛下...可能...”
“极有可能是安公怨念未消,神鬼作怪,不愿让人找到。”
“哈!好一个神鬼作怪...”
姜泠珑面上有些阴沉和怒火。
正要发作。
忽的殿外传来通传声。
“吵什么?凌澜,你出去看看。”
“喏。”
凌澜出了殿,不一会神色极为凝重的回到殿内。
“陛下...嘉瑜公主不见了。”
“什么?!!”
姜泠珑猛地往前了两步。
“不见了?”
“这么大的人怎么会不见?”
“凌澜!”
“你们内卫干什么吃的?!!”
“难道没有守着公主府?”
“陛下,自然是有人守护的,公主府周边安插了不下百人...”
凌澜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短短时间内出了两个这么多的纰漏,她都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未来。
“快去!”
“快去给朕找!”
“安然尸身的事情先别管了!”
“发动五城兵马司、锦衣卫、内卫!甚至是京营!”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梓楠给朕找到!”
“但凡是少了一根汗毛,朕拿你项上人头试问!”
“喏!陛下!”
凌澜颤颤巍巍领旨退下。
姜泠珑胸部剧烈起伏。
面色涨红。
俨然是怒到了极点。
不久,殿内便传来摔砸物件的声音。
殿外女官战战兢兢,不敢嬉笑言语,生怕惹怒了这位脾气不好的陛下。
...
“殿下。”
“缘何要跟着我?”
女人面色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
“您就好好待在京城当个公主不好吗?”
“安哥哥死啦!”
“被那个女人害死啦!”
“我要为他报仇!”
“姐姐!我见过你!”
“你是安哥哥身边的人!”
“你一定也想为安哥哥报仇对不对?”
“我也能帮忙的。”
姜梓楠眼眶通红,小脸却格外坚定。
“殿下,您能帮什么忙?”
“还是快回去吧。”
“我也要抓紧时间逃命去了。”
“不...若是我不见了,那个女人必定会大索全城,你一定逃不出去。”
“但是我能帮你!”
“可是若是你回公主府,我便可以轻易逃出去。”
“不,你们被安哥哥安排藏匿在我府上,不被发现还好,此次我跟着你一起失踪,便已经打草惊蛇。”
“就算我回去了,你也逃脱不了追捕,内卫可是安哥哥创立的,你不会不知道他们的能为吧?”
小丫头眼中藏着仇恨,却也格外冷静机智。
过往她只是愿意在亲近之人面前展现自己柔弱可爱的一面,并不代表着她这个小小年纪便遭逢大变的小丫头还如年幼时一般天真烂漫。
这女子愣了愣,不由得竟信了这小小丫头的话。
“好...殿下,您说有办法,如何出城?”
“守南城门的叔叔与安哥哥有交情,或可一试...”
“可信吗?不会把我们卖了吧?”
“很可信。”
小丫头在安然身边,虽然一般事会避着她,但也总能见到些端倪。
“行吧,殿下我们快走吧。”
“嗯。”
“姐姐你是还有同党吗?”
“安哥哥前一段时间见了许多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哥哥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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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地下密室内,灯笼略微昏暗的灯光下。
姜泠珑抬眼,眼中布满了血丝。
姜梓楠亦板着一张脸,冷冷看向对方。
“什么什么意思?”
“他这笔记上所说的,为我铺路四十年是什么意思?”
“让我能接受他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
“我又如何知道。”
“不!你肯定明白!”
“你那些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的变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对他很了解!那段时间远比我了解他!”
“你告诉我!”
“他笔记上最后那几句是什么意思?”
姜泠珑好似脑子都要炸开一般。
过往好多好多不明白不清晰的事情都在这一瞬间有了模糊的答案。
可她不愿承认。
也不能承认。
前方就是深渊!
“呵呵...”
“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不愿明白。”
“当年有些事情,我也未必清楚。”
“可从笔记上看,不是很清楚了吗?”
“当年的姑父已经是病入膏肓,要死啦!”
“所以要为你铺路!”
“所以要让你这个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能够接受他的死去!”
“可怜他到了那个时候,都还在想着你!”
“真不明白吗?我已经说的如此清晰明了了。”
姜梓楠面色很差,压着怒火。
没想到在此处还能发现他深情的痕迹。
她不喜欢他的深情!
因为他的深情只会被眼前这个女人当成利刃一刀刀捅进他的胸膛。
有多深情,当年的姑父就有多绝望。
如今想来,有些事情也不是没有痕迹的。
譬如那几年,姑父的呕血之疾越发严重、
人愈发形销骨立,满脸病容,眼中的焦急从未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