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恐怖的黑,还隐隐约约闪着一丝灰色的惨白。
而因为画面过于破碎,就连那一丝惨白纪蕊嘉都表示没有看清楚——
但她能感受到绝望。
绝望?
为什么会是绝望呢?
至于原因是什么,纪蕊嘉也不得而知,但她有种预感,她预感自己马上就要全部想起来了!
为了迎接这个负有重要意义的回忆,纪蕊嘉连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的确让她有了一些准备。
但不断涌出的画面,还是让她感决到准备得并不充分——
因为现存于她脑海里的画面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一个男人抱起来,而因为记忆有缺漏,她甚至给这个抱起她来的男人按不上一个熟悉的面孔,只是她感受到,他抱着自己非常坚定地在往有光的门外走。
现在的她非常兴奋,因为那束光就像某种救赎一样,纪蕊嘉不知道画面里的她是否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的她好想被男人抱出门外,她好想走到光明里啊——
可是,突然的一声枪响,打破了她所有的希望——
男人的身体被子弹打穿了!
可即便这样,男人还是为了维护她转了下身,这一下得忍住多大的疼痛啊!他是得有多爱她才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是想着要保护她!
“不!”
味道也是一种记忆,纪蕊嘉分明是又嗅到了那股有些炽烈的血腥味——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忽地雪白的纤纤玉指突然就沾染了赤浓的血浆!
殷泽不知道纪蕊嘉这是怎么了,只见她神经恍惚地大声喊不,他赶紧紧张得握住了她的手,“发生什么事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门外的人以为她是在拒绝殷泽的不怀好意——所以互相挑眉示意男人都懂,便也没有多想。)
纪蕊嘉抬头看向了他,忽然一下,男人的脸就有了具象,她肌肉紧张地一下用手捂住了口鼻,支支吾吾,难以相信,“是你救了我?”
殷泽嗨一声,在j国可不是他救的。
“是是是,我救的,”他看纪蕊嘉这么紧张,还想逗趣她好轻松一些,“怎么,你突然想开了,想以身相许了?”
纪蕊嘉这会哪有心情和他贫啊,她继续喘着大气继续刚才的问题,“不不不,是我搞错了,怎么会是你——”
那个人已经死了,被子弹打穿了身体,他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呢——
纪蕊嘉勉强挤出一点笑。
见她笑得诡异,殷泽忙主动去问,“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
纪蕊嘉还端着手,一边嘴里说着血血血,一边觉得头疼身体发颤,殷泽感觉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道:“没有血,没事了——”
可这还不算完,更糟糕的是,潘多拉魔盒很快就又放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弹,这时纪蕊嘉的耳边突然冒出来了句,“我要娶的是纪蕊晴,不是你!”
纪蕊晴——
纪蕊嘉叹了口气,“我都想起来了,你要娶的是纪蕊晴!”
殷泽:得,本还想开个香槟庆祝下呢,这回开个棺直接跳进去好了——
**
终于安抚好纪蕊嘉,让她好好睡上了一觉,而殷泽则倒到沙发上窝了半宿。
第二天,他顶着个熊猫眼就下楼去了,殷成束早已吃完了饭,而他却用看报纸的名义坐在餐桌处等他。
假意互相道了早,便故意念新闻给他听,“新闻上说,有个人他杀了个人,你们猜怎么着?他找他双胞胎的兄弟顶了罪——呵呵,真是有趣。”
殷泽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大哥这是真要分享新闻,还是有心在探他,所以稍微留了个心眼,轻扫了一眼报纸版面,呵——财经新闻报民事故事?
你逗我玩呢?
就这还谈合作?
有诚意没诚意啊——
殷成束瞧他陷入沉思,不禁暗自得意起来,他将手中的报纸一合,问向殷泽,“在想什么呢?想顶替的事吗?”
就算是套话也得来个铺垫吧?
再说我这么听话了吗?你问我就要回答啊,你当你是老师吗——
只见殷泽砸吧着嘴道:“我在想,昨晚小晴交代我吃什么早饭来着?豆浆油条?还是牛奶三明治——糟糕,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她一定会非常生气的!会不会——”
紧皱的眉头突然一下舒展开来,继而是一副娇羞的模样,“今晚一定又不肯放过我了……”
此放过非彼放过。
殷成束、舒雅刚吃的早饭都要呕出来了——
其实殷泽心里是慌得一批,他也没个啥心情吃饭了,于是假意吩咐张嫂道:“豆浆油条我要,牛奶三明治我也要,统统都给我送房里去,我就吃她剩下的好了!”
又不是新婚蜜月的,这又是睡懒觉,又是要在房间里吃,这成何体统?!
就算家里没了父辈之人,但长兄如父的道理总该是懂的吧!
怎么能一点规矩不守?
殷成束还没说啥,舒雅倒先急了,“怎么?这刚来家里第一天就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
殷泽琢磨嫂子这是吃了什么枪药了,怎么突然跟他置上气了?
哦,差点忘了,殷朗还在他手里呢——
其实按理说,这事舒雅应该能想得通啊,殷朗虽然是在李藐那刷盘子,但他也不是回不来。只要大哥愿意,回来还不就是分秒的事——除非是殷朗自己不愿回。
这点舒雅是明白的。
那孩子心善,一定也是想用自己当筹码保护李蔓安全。
所以舒雅生气不为这个!
那——
殷泽看向大哥,大哥那一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的样子——
可是把自己撇得极清。
他甚至还想找个由头趁机逃走,可却还是被舒雅给拦了下来,“爸爸现在不在了,这个家你也不主事了?”
殷成束半路停下,很是头疼,公司上上下下有那么多的糟烂事,外面还有廖宇凡的威胁,就连这屋内,还有一个殷泽——
你这就不能叫我少操点心吗?
舒雅明显在气头上,一副“不能”的神情可是把殷成束惹毛了,“怎么?你这是要立女主人的威风吗?”
这可有点好笑了,“不能吗?我不配吗?”
殷成束本来不想跟她僵持的,可殷泽在这,他总不能损了颜面,“要知道,你熬到这殷夫人的头衔可是不易的,你最好不要生事,不然,我就让人马上顶替了你!”
舒雅明显也在气头上,咱就是说,她也算是活学活用的绝佳例子了,这可是她自己往枪口上撞的,“怎么?你要效仿刚才的新闻案例吗?那没有双胞胎兜底怎么办?那你是想克隆个我,还是想克隆个你自己?”
殷成束憋得脸颊通红,他真想抡起胳膊给舒雅一耳瓜子,可总归打女人是叫人不耻的,尤其殷泽又在这,总不能在他这落下什么话柄吧,于是殷成束是忍了又忍——
“你最好闭嘴,我的忍耐力只到这秒为止!”
舒雅今天不知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完全无视殷泽的警告,就当她要杠到底的时候,殷泽识时务地闯了进来,可是,那个——说点什么好呢?
“要不,给我个面子?”
殷成束、舒雅:……
更无语的其实是殷成束好不,他今天都还没出门呢,也就没来得及看黄历——
可就算黄历有用,这也架不住舒雅、殷泽集体犯病啊!
殷成束空着脑袋一整个的大无语,摆摆手差人去请路之远来,“今天要是你不把他们集体治好,我就统统给他们都送到精神病院去!”
路之远哭唧唧:这都和我有何关系?!我就是一个当代的滥竽充数——我当年干嘛要贪图殷老许诺的巨额工资呢?!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如实相告他的家属,他可是连个微量元素都不缺的老年人——可就算这么一个在乎自己身体的人,恐怕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他会死于自己亲儿子的手!
被当成治疗对象的殷泽嗤笑道:“怎么你也算是个医生,怎么连血脉这事都搞不清楚——”
路之远紧紧地捏着笔杆,最后拇指一发功,笔被半腰折断,“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私医,我不会制药,不会看精神病,不会检测血缘dna——”
殷泽哦地一声点头,像是明白了路之远的话,但好像又没全明白,忽地一下抖擞了精神,又问道,“那你会心理治疗吗?就是那种催眠!可以治疗失忆的那种——”
路之远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再重申一遍,我……哎哎哎……”
路之远还是反应慢了一拍,这一手没抓住,直接就叫殷泽脚底抹了油,咻地一下飞走了——
而再等殷泽回来,这屋里就成了三个人。
殷泽一脸“全靠你了”的表情,实在叫路之远不能忍,可手中已无笔再折,他就狠狠握那剩余的半根,“我都说了,我……”
“哇,你也喜欢看《小王子》诶——”
刚还怒气不止的路之远竟然瞬间没了脾气,他来了劲儿,对着纪蕊嘉说:“这么说,你也喜欢?”
于是接下来二人开始飙起里面的经典词句,这可是把一旁的殷泽看得是有些眼热,他努力地也想插几句话,可每次都是刚起了个头,就直接被无视了——
纪蕊嘉,无视我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这时路之远又打断了他的话,殷泽也立马反水:好吧,无视我的人,只有你们两个!
这话刚说完,舒雅也来了,她也直接略过了殷泽,径直走到那二人身边,“我也需要心理疏导——”
殷泽这回怒了,“还有要来的人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宣布只有你们仨了啊!”
对面仨人互相看了看彼此,表示了一段怀疑后,又都抱起团叽叽喳喳起来,殷泽气瘫在座位上——
有气无力地说:“算我一个,我也需要心理疏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