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唰”的一下垂了下来。
应钟局促的脸已经消失不见了。
宋清朝眨眨眼,静默出声,“白先生,您什么时候起来?”
白佑安轻咳了声,尴尬地爬起来,坐了回去。
“宋姑娘,在下不是有意的。”
他努力找回声音想解释。
却在看见宋清朝低头看向解开的扣子时尬住了。
他别过脸,绯色的红爬满了他的脖颈,“我解扣子是……”
“是为了替我施针?”
宋清朝低喘着坐起来,手搭向自己的腕间,“无妨,我明白先生。”
她自己把完脉后,心里也有了数。
而如今她能躺在马车里,那暮暮应该也是无事。
于是宋清朝慢慢地解开衣服。
薄薄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
她一点也没顾及白佑安,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呢?
宋清朝转过身趴到了榻上,
黑长顺滑的发从光润的背上滑落扫到踏下的地板上,
她人在那里,比墨水画还要漂亮。
白佑安端坐在一旁,
原本的局促不安经她这一动作反而释然了。
她都不在意,自己又能做什么?
他就当个瞎子,
这对谁都好。
白佑安凝神为她施针,脖颈上的红慢慢褪去。
上一世,她无名无分倚身于冯少澄五年之久。
后来为了活命,又甘心成为敌军的榻上玩物。
他救她那么多次。
又能如何呢?
白佑安的眸子开始变得晦涩,
但愿,
但愿她真的变了,他为她寻个好人家,就是仁义尽职了。
“先生今日的手额外的冰。”
白佑安缓过神,轻轻应着。
他刚刚一直在浸凉水,倒没注意这些。
等着的空挡,
白佑安端出了小暖炉,点燃了炭火推向宋清朝的身旁。
他伸出手烤火无意在于宋清朝交谈。
“暮暮腿上的疮还未好,但药已经不多了,先生可否先借小女一瓶,日后必定双倍还之。”
“无妨。”
白佑安取出一瓶药就放在了桌案上,拧着眉问:“你的脸是还未用药吗?”
宋清朝:“多谢先生关心,我这脸先不用了。”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悲凉,好像女子的样貌对于她来说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白佑安拧眉又取出一瓶,“这瓶是给你脸用的,姑娘家不是最爱美了吗?”
宋清朝却是轻笑。
“美则美矣,可若是不够强大,我又怎能守住自己?”
白佑安听完,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正对上宋清朝探寻的视线。
“你的眼睛能看到?”
白佑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弯起,“姑娘多虑了,我只能依稀瞧出些模糊的影子,看得并不真切。”
这他确实没有骗人。
宋清朝狐疑地盯着他,伸手将衣服往上遮了遮。
白佑安回过头笑着解释,“在下只能看清方寸间的事物,远了便是人畜不分。”
他捣鼓着手里的草药,“与其看着模糊,不如遮住,眼不见为净。”
宋清朝伸出唯一没被扎的手,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白佑安发笑,“姑娘不必试探我,若是在下有意隐瞒,五也能说成是三。”
宋清朝觉得无趣,放下手扭过头去。
看样子是真瞎,一个也没说对。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你没想着治治自己的毛病?”
白佑安摇头放下了手里的草药,用温水净了手替她取针,“医者不自医。”
“或许我可以试试。”
白佑安挑眉,“姑娘懂医?”
宋清朝迟疑了会,“久病成医,但我想你这应该不是病。”
她记得在翻看空间里那一面墙的宣传栏的时候,看到过一个《全国青少年360°近视防控手册》
当时觉得有趣,她简单地扫了两眼。
想来跟白佑安的症状应该差不太多。
白佑安收起针,慢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姑娘不必费心,在下对这眼睛已经习惯了。”
“那可不行。”
宋清朝立刻爬起来穿好衣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向白佑安科普近视眼是怎么形成的。
具体怎么治,她还要回去再研究。
但现在不能放过唯一一个能多和白佑安接触的机会。
她想过了。
如今带着柳喆儿在身边,她空间内的书籍和一些杂物是可以从小背篓里假装拿出的。
但食物不行。
白佑安的马车,是一个将空间合理化的一个最好的理由。
而且,她还想多从白佑安那里诓出一些东西来。
她的身体不能没有白佑安!
想好了的宋清朝更加对白佑安殷勤上了。
这让一旁的白佑安手足无措,刚分好的草药手一抖就弄错了分量。
他无耐只能捡起,又重新弄。
宋清朝下了塌,也端坐在桌案的另一旁。
“如今要进城了,白先生也可好好休息和补给物品了。”
她自顾自地端起茶,全然不顾白佑安的想法。
白佑安放下手里的草药,“宋姑娘大可直言,在下答应过长公主,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
宋清朝捧着茶碗莞尔一笑,“先生这是说哪里话?”
她放下茶碗,随手捻起了几样药材,“你的眼睛我真的能治好,最起码能让你看清楚。”
白佑安抬头,透着白纱看着她。
虽然朦朦胧胧的,但依旧挡不住那份美感。
“你是认真的吗?”
宋清朝自信地点头,“认真的。”
她双臂撑在桌案上,身子向前探,再次勾下白佑安覆于眼上的白纱。
白佑安因不适频发地眨着眼睛,
也因如此,他也看清了宋清朝眼睛里的光亮,哪里仿佛藏进了星辰大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向往里探寻。
他低哑出声,“不知宋姑娘的诊费,又是所求什么呢?”
宋清朝笑着将眼睛弯成一个月牙,
“我所求的,是你。”
她手攀上白佑安的侧脸,指腹在他微长的睫毛上摩擦,
“白佑安,我要你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