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暮浑浑噩噩的。
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一股暖流包裹,随后浸入了她酸麻的四肢。
头顶突如其来的刺痛。
耳朵里不断传来的尖叫声。
让她拧着眉缓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
模模糊糊的,入目的是白佑安那张遮了一半的脸。
优越的下颚线。
上扬殷红的唇角。
高挺的鼻梁。
此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古籍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她伸出纤细的手,慢慢向上,
食指点到了他光滑的眉心,白嫩弹软。
她梦里,白佑安和那个神出鬼没的二爷很像。
她要求证。
宋清朝毫不犹豫,手指一弯,就将那碍事白纱扯了下来。
白纱滑落。
白佑安偏过头微微皱眉,“宋姑娘这是何意?”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适应地扑闪着,抖碎了打在上面的金光。
宋清朝细细将他的眉眼瞧了个仔细。
这人,长得真是……俊美的没有一点缺点……
清丽俊逸,儒雅风流。
白佑安与她印象里魅惑慵懒,一身痞气的二爷完全八竿子打不着。
她估计是中邪了,才会把这两个人认成一个。
“没事,只是想看看先生的眼睛,看自己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白佑安低头摸索着寻白纱,“有劳姑娘费心了,在下这是顽疾。”
宋清朝见他手乱找,索性直接拉上了他的手将他往白纱的地方带。
白佑安却猛地收回手。
宋清朝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我帮你。”
她捡起白纱,想撑起身子,手往下一伸。
一手硬,一手软。
宋清朝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白佑安怀里!
她看着白佑安皱起的眉头,瞬间自己抱团滚了出去,低着头跪坐在地上。
周围呜嗷乱叫得让她原本就乱得心神更乱。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更不敢去看白佑安,连手心里的白纱都是发烫的!
宋清朝硬着头皮看向发出喧闹声的地方。
没看前,她脸还在发烫。
看了后,她心都凉了半截。
小胡氏怎么又来找柳喆儿了!?
她连忙将手里的白纱塞到白佑安手里,自己提着裙子踉跄地站起身往宋清暮柳喆儿那边跑。
她头昏脑涨,眼前阵阵发黑。
跑得越远,身子越疲乏,心脏处又传来熟悉的疼痛感,刺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她看到宋清暮和柳喆儿两个人一脸惊恐地向她跑来,却被小胡氏纠缠
她的身体还未恢复,如今强行用力,疼痛较比以往还要强烈。
一个不稳,当即摔到在地。
原本跪坐在地上夹着腿不动的白佑安,听到身后巨大的响声后。
迅速系上白纱,扁头去看。
他的下肢也有些麻,站起来的时候也不免晃了一下。
吓得煎药的应钟拿着扇子就站了起来。
白佑安额头青筋直跳,憋着口气说:“没事。”
他没敢大步走,只能加快了步伐,将宋清朝重新扶了起来。
宋清朝拽着他的衣襟,痛苦地呻吟一声。
而后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搂住他,往他身上贴。
白佑安紧抿着唇,耳根通红,手爆青筋抱住了她。
他身后的应钟,端着一碗冒着白气的装着黑药的碗跑过来。
前面宋清暮单臂抱着炸毛的柳喆儿也跑了过来。
“长姐没事吧?”
白佑安难得看他露出了惊惶的表情,但他现在也不敢说宋清朝是什么情况。
明明只是风寒而已。
他接过应钟手里的药,低声诱哄着宋清朝。
黑黑的药汁顺着苍白的嘴唇灌了进去。
宋清朝却突然开始咳嗽,偏过头直接一口血吐了出去。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宋清暮和柳喆儿担心她的面孔。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耳朵里也自动将所有人的声音屏蔽。
头发衣服粘着饭粒的小胡氏正举着胳膊粗的木棍,恶狠狠的表情对准了宋清暮。
这一刻,突然变得漫长。
宋清朝推开了白佑安,用力地扑向宋清暮。
所有人也在这一刻注意到了宋清暮身后的女人。
应钟扑向小胡氏。
白佑安伸手去扯宋清朝。
宋清暮和柳喆儿纷纷扭头。
可所有人都晚了。
“砰”的一声。
木棍准确地砸到了宋清朝的头。
药汁撒到了白佑安一身。
一旁掀倒在地的柳喆儿呆愣地看向自己的娘亲,应钟扭着小胡氏的手也忘了动作。
宋清暮整个人都吓傻了。
长姐扑在他的身上,还笑着安慰他“没事”。
他声音都在抖,手不敢相信地贴向宋清朝,手在他头的位置上摸到了浓稠粘腻的液体。
“血……”
他一声声喊着“长姐。”
又抱着人坐起来,眼中承着泪望向宋清暮,“白先生,救救她,我求求你救救她!”
白佑安点点头,直接将人接了过来。
他抱起宋清朝,言辞旦旦,“有我在,放心。”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清暮从未低过头。
唯一的一次也是因为宋清朝。
宋清朝,但愿你这一世莫负了他……
他抱着宋清朝,快步往马车上走。
还有一会就到了起程的时间,这帮侍卫不会等着。
而且不管是针灸还是包扎,他都需要一个更为密闭的环境。
“先生是要带着我们押解的人去哪?”
看守的官差“砰”的一声又将长枪撞到一起打了个大大的“x”。
这人还是清晨那两人,一个林黑痣,一个高耸末。
“大人,宋姑娘受伤,么需要在下包扎,只有到马车上才能更好地治疗。”
白佑安快速地将缘由说完,可这两人还不放行。
高耸末双手作揖,“白先生,不是小的不通融,您出去的话,我们没什么罪责。”
他指着昏迷的宋清朝,“可若是押解的囚犯因我们的疏忽而逃跑,哪怕日后能抓回来,我们也是要掉脑袋的。”
林黑痣也应声附和,“您也别为难我们,这马上就进城换岗了,我和老高也是不想出意外。”
白佑安瞥了两人一眼,心里什么都明了。
也不想跟他们废话。
当着他们的面就将宋清朝放在了地上,做应急处理。
他一边忙,一边寒声道:“长公主有命,宋家姐弟流放途上可是不能出一点意味,如若她出了事,我名声受损是小事,但你们担待的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