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
胡氏捂着脸，声音含糊不清，“你竟敢打我？”
宋清朝轻笑，“我打你怎么了？”
她甩开女人的手，站起身风轻云淡地揉着手腕。
胡氏直接让她甩了个趔趄，栽倒在地上脸着地，门牙磕掉了一颗。
她抖动着捂住嘴，还乱七八糟地说一堆什么。
可惜门牙漏风，宋清朝听不清。
她淡漠地瞥了眼满嘴喷血的小胡氏，“你来就泼了我一脸的水，我刚晾干的衣服湿掉了，我不计较。”
她弯腰捡起了小胡氏扔掉的水囊，放在鼻尖闻一闻，
“你说我给的水害了你男人和孩子，这个我可不能认。”
宋清朝将手里的水囊举起口朝下。
半袋子水混合着泥沙还有干树叶撒到了地上，还混合着一股莫名的骚味。
“试问大家，若是给脏水，怎么能不将这些泥沙和树叶子清晰干净？”
她“啪”的一声直接将水囊砸到小胡氏身上。
小胡氏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强词夺理，“这都是那个傻丫头听你的话，取出这脏水给我们喝的！”
宋清朝笑了，
她“啧”了声，抖了抖身上有些湿的衣裳。
“你前脚还说这水是我给的，现在又说是喆儿取的？”
宋清朝眼神变冷，“一天都没事，这刚下过雨，你就来闹，胡氏你的心可真黑！”
她抿着唇走过去，直接将人往刚才她倒出水的水坑里拽。
手揪着她的头发，使劲往水坑里按。
小胡氏使着全身的力气，用胳膊撑着，面部也开始变得扭曲。
“不过说脏水而已，你都喝坏了肚子，如何不敢碰呢？”
宋清朝猛地使劲按了一下后松开手，“昧良心的事少做，这水里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边上看热闹的人纷纷出声，“姑娘，你下手位面太重了，再怎么过分也不能打人啊。”
宋清朝瞥了眼她，“你喝一口这水，我就放过她。”
那人顿时觉得无趣，撇撇嘴走开了。
人性薄凉，谁又能帮谁呢？
这时候瘦猴带着官差赶了过来，他手里那个鞭子“啪”的一声甩在了水坑里。
宋清暮抱着柳喆儿一个转身，用背挡住了污水。
水滴迸溅了看热闹的人一身。
人们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瞬间做出一副要呕的感觉。
只有宋清朝站在原地不动。
她可是被浇了一身，从头到尾的头茬水……
“又闹什么！”
瘦猴狠狠瞪了一眼宋清朝，宋清朝倒是无所谓，她抢在小胡氏开口前，身子一软直接甩坐在地上。
与刚才的气势汹汹形成鲜明对比，她眨眨眼，泪水止不住地留下来。
“官爷，小女起初只是心疼小童没有水喝，便好心将自己收集的露水分了半袋子出去，还千叮咛万嘱咐烧开了喝。”
她白晶晶的小脸现在满是污浊，但哭起来还是楚楚可怜，“谁知好心没好报，这胡氏装了雨水和尿液直接来我这里撒泼，要我把口粮和白先生一并交给她。”
宋清朝还扯着宋清暮的裤脚，“她骂我就算了，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你瞧瞧。”
瘦猴脸色黑得跟锅炭一样。
他看向宋清暮抱着的小童，头发散乱，脸上还有红色的刮痕。
“大人大人！你莫要听着小婆娘满口胡说！”
胡氏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她想抢我的女儿！”
瘦猴又看向宋清朝，“这妇人说得可属实？”
宋清朝擦擦眼泪，“是她说不想要喆儿的，五两银子卖给我。”
“我没有！你别胡说！”
小胡氏惊鸿的吼，“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舍得？”
“所以你就舍得让她一天只吃一个杂菜团子？干了这么多天的路，连口水也不给喝？”
宋清朝手搭着宋清暮站了起来，身姿端庄，面色不惊，“喆儿八岁了，如今身高还不如五岁的孩儿。”
她掀开柳喆儿的袖子，干巴巴的，皮包着骨头。
柳喆儿低着头，努力地想扯下袖子。
看热闹的人如今都导向宋清朝。
一个个说着柳喆儿是个“可怜见儿”的，就算是女儿也不该如此苛刻。
宋清朝弯下身，仰头瞧她有些害怕，于是语气柔和，“别怕，姐姐以后会护着你。”
小胡氏又开始疯狂地找补。
连瘦猴都开始微微皱起眉毛，他马上就交班了，着实不愿管这闲事，只要队伍可以平平安安走到交接的驿站，那他就算完成任务。
瘦猴厌恶地瞥向地上的人，“行了。”
他指着那滩水，“没死人这事就算了，不过休息时间惹出如此大的祸端，你们两家明日只有一餐，散了吧。”
宋清朝欣然接受，
她空间里全是吃食，不担心食物的问题。
况且她一点没指望瘦猴会帮忙。
反而是先闹事的小胡氏不情愿，瘫在地上就哭了起来，嚎着自己男人奄奄一息，孩子没饭吃。
宋清朝没理她，转身好生向瘦猴行礼，虽然狼狈却也一点不辱没世家小姐风范。
“大人，小女担心喆儿跟此胡搅蛮缠的女子回去会出意外。”
瘦猴背着手抖抖鞭子，又看了眼地上要哭过去的女人，想一想便说：“准了。”
他抬腿就要走，跟来的官兵却驱赶着看热闹的人去睡觉。
可小胡氏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瘦猴说了好几句“撒开”，小胡氏还是无动于衷。
他气得扬起鞭子就是一顿抽。
嘴里还骂骂咧咧，“老子受上面的气就够了，你踏马的还来找事，有完没完！”
小胡氏让他抽得抱着头在地上就是一顿滚。
哭嚎着“错了”，“别打了”。
宋清朝在一边就是无动于衷地看着。
她捂住了柳喆儿的眼睛，手轻轻地按住她抖动的肩膀。
“姐姐能让大人不要打我娘了吗？”柳喆儿抽噎着，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宋清朝敛下了眼神，良久叹了口气。
“大人，再打人就死了。”
瘦猴顿了一下看向她寡淡的面庞，而后又泄气一样使劲抽了一下。
小胡氏“啊”的一声，身子像个蛆一样在地上扭动。
“晦气东西！快滚！”
小胡氏哆嗦着爬起来，临走还捡起了那脏兮兮的水囊，她头发湿哒哒地粘着泥和树叶，和血糊在脸上一团糟。
她咧着嘴冲着宋清朝笑，像极了刚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她用口型说“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