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长公主府
“公主!您等会!”
小翠在花园里揪着裙角追着李烟竹。
李烟竹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有事就说!”
今儿是她出禁闭的日子。
她可打听好了,方家那个王八蛋终于出门了。
“nightingale!”
李烟竹前脚迈出去的腿,后脚就收了回来。
她扭头,用嘴型说着,“朝朝来信了?”
小翠喘着粗气猛点头。
“早说啊!”
李烟竹“嗖”的一下就窜了回去。
小翠都要绝望了,闭着眼睛努力跟上。
等她终于跑回密室的时候,李烟竹正将信件扔到水里。
她拍拍胸脯深呼吸了一大口气,“公主啊,赌场您还去不去了?”
“去,我得送份大礼。”
李烟竹一把架起小翠,“走,更衣。”
小翠满脑袋问号,“您不是刚换完吗?”
李烟竹白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发饰,“换成女装,先去王家。”
“啊?”
一个时辰后。
李烟竹典雅地坐在了王家的正堂。
她低着头,捏着茶盖轻轻拨动着茶汤,倒让一旁坐着的人拘谨起来。
“公主,您今日来还是?”
李烟竹没应声,她啜着茶水,眯着眼睛看着庭前的红珊瑚隔断,“这珊瑚倒是个好物件。”
她敛下眼,“哒”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放到桌子上,“父皇让我来给王公子道歉。”
“公主,您这就是折煞微臣了。”
王相捋着一把胡子,忙行礼将头垂了下去。
李烟竹不耐烦地摆摆手,“差不多行了。”
她站起身拎着裙摆自己朝着院子里走去,小翠拎着食篮紧跟在后,主仆二人没一个搭理王相。
王相站起身,精明的眼睛微眯着,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仆从,“去,跟上,不要让芜儿吃长公主带来的任何东西。”
仆从点点头,忙小碎步跟了上去。
他一路从正堂跟到王宣芜的清净园,中途为了追上公主的脚步还在花园窜了个近路。
才勉强赶在了李烟竹前面。
他交代了门外的仆从几句后,才弓着腰进了王宣芜的房内。
“少爷,长公主来看您了。”他来到床边准备扶起王宣芜。
躺在床上的王宣芜瞬间来了精神,“什么?你说小公主来了?”
“是,正往这边走。”他扶着王宣芜,表情满是恭敬,“您慢着些,老爷交代了,不让您吃公主来带来东西。”
“为什么?”王宣芜挣扎着站起来,焦急地穿着衣服,“我爹有说公主是为何而来吗?”
他忙指着桌上的幞头,“快!”
仆从忙去拿,嘴里却劝解着,“公主是来看病的,公子不必如此。”
王宣芜眨眨眼,“看我的?”
他只想了一瞬,就麻溜地将系错扣子的衣服扔回了架子上,刚弄好的幞头也摘了扔到一边,掀起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仆从连忙替他整理被子,却被他指着面盆上的白巾,“那个拿来,快!”
门外响起的让两个人更慌乱。
“怎么?本公主还进不得了?”
王宣芜用着气音催促着仆从。
“呵,还说要娶我,如今我来探病倒是不让进了。”
门外李烟竹的声音更大了,还响起了推搡声。
“怎么,难道王家公子也玩起了金屋藏娇的戏码?”
这一句话就吓得王宣芜差点掉到地上,他忙出声,“原来是公主来了,你们这帮奴才还不快将公主请进来?”
他虚着嗓子,又透着点公子哥的威严,“天寒地冻的,若是公主病了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嘭”的一声,门开了。
李烟竹伴着阳光一同闯进了王宣芜的视线。
逆着光瞧,她的发梢随着微风欢快地跳动,朱樱色的襦裙将她衬得朝气蓬勃,可举手投足间又透露着镇静的气场。
“公主。”王宣芜的神儿都被勾了去,他单臂撑在床沿上,险些再次掉下去。
亏的仆从扶着他。
“请公主恕罪,罪臣如今腿有伤不能行礼。”
“无妨。”
李烟竹瞥了他一眼,随后视线扫了一圈,
湿哒哒的地面,凌乱的衣服,最后落在了他床前的仆从脸上。
她低头理了理袖子,用下巴示意小翠将食盒递上去。
李烟竹声音冷冷清清的,她迈着步子往里走着,最后坐在了榻边,“父皇要我来赔罪。”
她指了指正在打开食盒的小蝶,“这些就聊表我的心意了。”
“能得公主探望是罪臣之幸事。”
王宣芜收起了往日的跋扈,此刻的他温润又谦卑,将舔狗的角色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虚弱地在仆从的搀扶下坐起身,“不知公主有没有用膳,若是没有,寒舍可以……”
“不必了。”
李烟竹手搭上了刚端上来的茶杯,“我们歇一盏茶的功夫就走。”
她啜了一口,“王公子心里不必有负担,我来,只是因为父皇让我来。”
王宣芜原本亮起来的眸子瞬间暗淡了下去,但嘴角还是勾起一抹笑,“公主能来,罪臣已经很高兴了。”
他低垂着头,却还是忍不住去看李烟竹。
直到李烟竹走,
王宣芜才抬起落寞的头看向桌上摆放的一盏茶杯,阳光照在上面,倒让他这一屋子奇珍异宝失了色。
他抖着手拿起食盒里的糕点咬了一口,“好甜。”
而另一边李烟竹出了王家,便觉得浑身轻松。
“真晦气啊。”
她歪头揉着肩膀然后上了马车。
还没坐稳呢,就喊着小翠“更衣”。
小翠能说什么?
小翠已经习惯了。
再下马车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件青烟色的圆袍衫。
唇口齿白,少年模样,瞧着甚是利落清爽。
小翠也换上了男装捧着一兜银色跟在李烟竹后面。
两人抬头瞧着来福赌坊四个字,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李烟竹甚是豪迈地薅着一脸怨念的小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里面龙蛇混杂,
李烟竹却丝毫没有打怵反而玩得不亦乐乎,丝毫也不顾及外面停摆着的长公主府马车。
反而小翠揪着她的衣襟,“公子,我们来这做什么?”
李烟竹一边码牌,一片咬着牙小声说:“等方寒舟啊。”
“不是,我是想问为什么……”
李烟竹一把搂过小翠脖子,“原计划只是借刀杀人,我们现在做的是火上浇油,嘘,你看着我就行。”
她松开小翠,又回到了牌局上,间接地打听着方寒舟的消息。
直到听到管事的喊了一句“方公子”,她精神头立刻上来了。
鱼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