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角落里，一名佝偻着身体蹲在地上的男人随手拍了下旁边人的胳膊，一扬下巴，示意同伴往那边看。
“那辆车上的人没下来。”
“胆子小吧。”同伴将食品袋里的碎渣小心翼翼地捻起来吃，瞥了眼，头也不抬地：“你饼干不吃就给我。”
男人立刻就把饼干塞进嘴里咬得咔咔作响。他迅速吃完，克制地喝了两口水，骂道：“蠢货，搜救队在这，再害怕要是饿了有什么不敢下的？”
他进一步压低了声音：“那车上肯定有吃的。”
闻言，同伴一下子便精神了，凑过去：“怎么个打算？”
男人笑了笑，眼睛里透出几分贪婪与残忍，“等夜深。”
同伴也奸笑起来，说：“我想起来了。”
“那车上是两个女的，应该是母女，之前匆匆瞄了眼，年轻那个好像特别点正，老的也不差。”
男人嗤笑：“嫖/瘾犯了？”他有些不屑地：“你小子总有一天会栽这上面。”
同伴不气，呵呵笑，“你不想？”
男人冷笑，“饭都吃不饱了，想个屁。”
同伴更开心了：“那你到时候别跟我抢。”
男人懒得理：“那吃的你也别跟我抢。”
同伴没吭声。
夜渐深，搜救队有条不紊地按照排班运行着，跟来的车队的人则陆陆续续回到车上。哪怕车上睡着并不舒适，但情况特殊，为了安全，现在也不是挑剔这些的时候。不大舒服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等到了基地，一切都会好的。
希望基地，这就是目前撑着他们的那口气。
—
车队数量不少，都想离搜救队近些，又要留出路来，免得突发情况后车根本没空间开出去，那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活路给堵死了。所以最终停放产生的布局有些乱，跟迷宫似的，不可避免地造出了些视角盲区来。
夜深人静之际，有两道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自己车里出来，特意避开了搜救队的视野范围，蹑手蹑脚地往目标那边走。
途中难免会走近其他车辆。哪怕有搜救队在警戒，但某些谨慎的小团队也自己安排了守夜，于是便有人发现了这两人的动向，但在判断出他们不是冲自己这边来的后，又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
在末世前人们便已经快要习惯了在现实里保持沉默，末世后，生命直接遭到了威胁，大部分不具备力量的普通人因此变得更加沉默。他们并非不知道沉默约等于纵容，但还是在沉默中选择冷眼旁观、兔死狐悲。
他们没打算管，只默默关注着，看那两个到底想做什么。
像看戏看热闹一样。
—
林母早早便躺到后座上睡下了。她本来是让林芙去的，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林芙给出理由：“你明天还要开车，休息好些。”
林母想了想，应了。
她头摆在驾驶座这边，好让副驾驶位的椅子能够尽可能放平。
李春桃本来有些担心自己今晚上会失眠睡不着，但或许是因为精神紧绷许久，好不容易感觉身处的环境比较安全了，一闭上眼困意便往上涌，下意识地挣扎两下，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林芙侧头看了她一眼，片刻，轻轻收回。
门窗紧闭的车内，外界的声音会自动减弱。
几乎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林芙能清晰地听见侧后方绵长的呼吸声，渐渐的，时不时还会响起几声鼻鼾。
林芙阖着眼，慢慢地也进入了浅眠。
不知多久后，有两个人摸到了她们车边，贴在车窗上往里看，俱是馋红了眼。
男人是因为一眼瞧见了放在车里的食品袋子，他同伴则是因为看见了一张异常美丽动人的脸。
“乖乖......”
同伴喃喃出声，眼珠子都看直了。
“老子不会是在做梦吧？”
男人咽下被食物勾出来的口水，鄙夷地看向他，在心里骂：这蠢货真的是看见个女的就走不动道，要不是确实是撬锁的一把好手，他早跟他拆伙了……
边骂边下意识地顺着同伴的视线往那边看，当看见合目而眠的少女时，整个人显而易见地愣住了。呆了好一会儿，他喉间发出“咕咚”声，把痴痴望着的同伴都给唤醒了。
同伴警觉地看向他，语气隐隐不善：“你干嘛？”
男人脸都快贴到窗玻璃上去了，闻言回了句：“我第一次觉得你小子还是有点眼光。”
“太正了，就算是在末世里估计都会有大把人愿意养着她。”说着又有些庆幸：“还好之前她没下车去，不然肯定就没咱俩的事了。”
“...咱、俩？”同伴的语气有些怪：“之前不是说不跟我抢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男人怪笑一声，“之前不想，但我现在光看着就有点受不了……”
同伴的脸色变得很不好，但也知道一个人成不了事，便把那不忿忍了下去，但说话还是有点冲：“你让开，我来！”
车门不好弄，同伴本来还烦，但越操作越专心，逐渐达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而本该望风的男人却频频走神，注意力老是被车内的少女吸引，别说望风了，连和人对上了视线都不知道。
......等等。
男人动作一滞，随后猛地扭回头——
“嗷！”
车门突然从内打开，同伴痛呼一声，一下子就被撞到脸摔到了地上，还没爬起来就猝不及防地被人踩住了脖子！
“啊...嗬..e......”
不久前还像是处于绝对弱势、被两人肆意欣赏脑补过的少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是何时有了动作，两人什么都没看清，只知道此刻同伴的命正被毫不留情地踩在脚下。
男人不可避免地呆滞僵住了，他愣愣看着，没有车窗的阻隔少女看上去更漂亮了。肤冷白，发如夜，转眸看来，像寒意凌冽的冬雪天。
男人瞬间被刺得清醒过来，根本没有要救人或者反击的意思，调头就要跑。
他们惹上了惹不起的人。
因为同伴不管怎么挣扎也没有撼动少女分毫，仿佛那看似纤弱的人体，就是杀伤力强大的武器本身。他几分钟前还想着要将人变成自己的杏/奴，要怎么玩，此刻却成了一只待宰的鱼，怎么也翻腾不开。
他涨红了脸，青筋不详地爆突而起。他颤抖着，眼前发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死了。
他奋力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告饶的话，却只发出来一点气音，然后……
咔。
身后传来骨骼断裂、血肉挤压的声音，男人一个激灵，顿时跑得更快了，惊慌失措的模样，活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
原本在冷眼旁观的人们纷纷僵住，第一反应是感觉怕。
于是当林芙收回腿，想着该抛尸到哪里时，漫游的目光和另一辆车里的人对上，清楚瞧见那人登时浑身一抖，一副见了鬼的可怜样。
林芙：“……”
深更半夜都不睡觉是吧。
她直勾勾盯着，被锁定的人也不敢挪动，强撑着与其对视，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林芙觉得基于人设，自己得安慰他一下，但也是因为人设...效果可能不大好。
于是，那人就见那名漂亮得不似常人的少女蓦然扯动了下嘴角。
“……”
妈妈！是要杀人灭口的冷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