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沙的西北之地,比之大梁,月光更亮,只是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
站在戈壁上的唐娇娇,一袭白衣、三千白发随夜风飘动。
她以白纱遮面,仅以露在外面的清眸望着夜空中的圆月,古井无波,不知思绪几何。
“嘎。”一只红眼黑鸦从天上的白壁前闪过,怪叫着,落在司兰箬的肩头。
司兰箬拆下黑鸦脚上的传信竹筒,打开后,将上面内容一扫而过,说道:“丫头,你要找到人,有消息了。”
听到这话,唐娇娇的眸子总算有了一丝波动。
她拿过传信,看了一眼后说道:“前辈,我们该走了。”
“好,老夫这段时间走的路,当真是比这天上的天河还要长。”
在司兰箬的牢骚声中,两人两骑逐渐走远。
空中缓缓飘落的纸上,写着四个字:“混乱之地。”
......
所谓的混乱之地,位于大梁,丛极和西北之地,三方势力交界处的绿洲上。
混乱之地从三方势力和平共处的时期开始,便是三不管地界。
而自从大梁和丛极开战,以及西北吴家覆灭之后,混乱之地涌入了大量的难民,浪客,甚至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混乱之地的混乱比之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规矩。
混乱之地的中心地带,坐落着这片地方最繁华的城,混乱之城。
此时的唐娇娇,便漫步在混乱之城中,一身素白与周围的市井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时有或好奇,或不怀好意,或充满欲望的眼神看向她。
她视若无睹地走着,听着司兰箬这个免费向导的介绍。
司兰箬说道:“混乱之城中盘踞着整个混乱之地最大的势力,与世无争楼。
“你别看着与世无争楼名字没什么侵略性,与世无争指的是世人不敢与其争,而不是他们不与世人争。
“这与世无争楼,掌控着混乱之城中的大小赌坊青楼,酒楼茶肆,黑市钱庄等等。
“根据我的黑鸦情报,你要找的人,大概率在那武斗场。
“对了,与世无争楼的楼主,名为昆沙。”
她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如数家珍的司兰箬,问道:“前辈怎得对混乱之地的情况这般了解。”
司兰箬满不在乎道:“老夫游历大江南北,什么地方没去过,知道这些还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那前几日,前辈还嫌这段时间走过的路多?”她戏谑道,“武斗场在哪边?”
“那边,”司兰箬指了方向,后知后觉道,“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说清楚。”
“没什么意思。”
路边,不起眼的肉摊上,屠夫手起刀落,边忙活边向身边伙伴说道:“快去告诉楼主,那天杀的楼兰蛊司兰箬来混乱之城了。”
唐娇娇自是不知行踪已然暴露。
当然,司兰箬也许是知道的,但此时的他揣着手、半闭着眼,跟在唐娇娇身后,一副悠然模样。
......
武斗场中,鱼龙混杂,喧嚣不断,一副乌烟瘴气的景象。
武斗场中央,一个巨大的铁笼占据了大部分的场地,而铁笼中正有两人赤手空拳地搏斗着。
铁笼前不远处,一干瘦的中年男人,坐在虎皮椅上,摸着唇边胡须,边逗着身前桌案碗中的蛐蛐,边不时抬头看两眼笼中搏斗。
中年男子叫过手下,拿着细枝条逗着蛐蛐,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个阿飞,看起来很能熬啊,你不是说他是从万刃城那边逃至此的难民吗?”
手下连忙道:“昆老大,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饿了这小子好几天了,我们的人也吃了大力丸,我是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打。”
“那就再给我们的人加点料,让一个外人把赌金赢了去,我这武斗场也不用开了。”这中年男子便是与世无争楼的楼主,昆沙。
“好嘞。”手下得了命令。
另一名手下上前在昆沙耳边说道:“昆老大,楼兰蛊司兰箬来了。”
听到这话的昆沙脸色一变,自言自语道:“这个煞星怎么来混乱之城了。”
正说着,武斗场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进来之人的身上。
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配的一抹白纱覆面,只露得一双如秋水般的清眸在外,再加上那玲珑身段。
怀抱黑猫的唐娇娇一出现在武斗场这种藏污纳垢之地,便引得众多男性生物的口哨声和挑逗声。
有胆大者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意欲调戏:“这混乱之城哪里来得这般水灵的姑娘,怎么?寂寞了来武斗场找刺激,大爷我可以给你意想不到的刺激。”
说完,这人在周围看热闹的起哄声中,将手伸向那面纱,想要一睹朦胧背后的芳容。
下一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似有蓝芒闪过。
紧接着,那意欲调戏者捂着被齐根斩断的手腕,痛苦的嚎叫道:“手,我的手,啊...老子杀了你。”
这人刚要冲上去报断手之仇,却被人从身后一掌掀翻,是昆沙。
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昆沙对着唐娇娇抱拳道:“不知楼兰蛊来我这弹丸之地,有何贵干?”
唐娇娇侧过身,看向躲在她身后的司兰箬,开口道:“司前辈,旧识?”
“嘿,昆楼主别来无恙,”司兰箬见被认了出来,走到了她身前,看向昆沙,咧开嘴,露出满口黑牙,说道,“老夫此次前来,是为了一个人。”八壹中文網
说着,司兰箬指向铁笼中,被打趴在地上却仍要挣扎站起来的阿飞。
昆沙示意手下,说道:“武斗暂且中止。”
司兰箬领着唐娇娇走到铁笼前,问向她:“是他吗?”
她虽只与阿飞见过数面,但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见到她说话都会磕巴的腼腆少年。
“是他。”她看着遍体鳞伤的阿飞,咬了咬红唇,说道。
司兰箬转头看向昆沙,说道:“行了,这小兄弟不能打了,你这手下也吃了药。你我既是旧识,算平局吧。”
“你我既是旧识,就该知道这武斗场的规矩,”昆沙同样看向司兰箬,笑道,“我昆沙的武斗场,可从来没有过平局。”
听到这话,司兰箬转头看向唐娇娇,撇了撇嘴:“老相识的面子不好使。”
“那便刀下说话。”看着受伤的阿飞,她可没有好心情。
此话一出,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