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青竹林,直上云霄的滚滚浓烟,卷到脸颊边的肆意火舌。
唐娇娇站在火海中,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竹屋。
“娇娇,快走!”竹屋中传出凄厉的喊叫。
“娘亲。”她清醒过来,正欲向竹屋跑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住。
她低头看去,是趴在地上的李逢源。
李逢源拿手死死地钩住她的脚腕:“唐少卿,我死的好惨。”
“司卿大人。”她用力踢着,却无法挣脱。
“你害死我,也不要想好过。”李逢源说着,身体竟渐渐开始融化。
她眼睁睁看着地上的李逢源从有到无,如放在烈日下的冰块,缓缓消失,最后只剩得一张脸皮软啪啪地趴在地上。
“唐少卿,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说话间,李逢源的脸皮骤然从地上弹起,直冲她面门而来。
“呼!”她眼前一黑,再睁眼,入目是白色的床幔。
丹田处的疼痛,将她拉回现实。
原来只是梦,她挣扎坐起。
“醒了?你内伤在身,不要乱动。”是夏书璟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夏书璟坐在不远处的桌前,搅拌着手中药碗中的不知名黑色液体。
“喝了吧。”夏书璟起身将药碗递到她面前。
唐娇娇接过药碗,略作犹豫,饮入口中。
苦如黄连的味道不禁让她蹙眉:“这什么,这么苦。”
“不先问一问,你便喝了?”她的干脆让夏书璟略感意外。
“你又不会害我,”她将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丹田处暖洋洋地,疼痛感减轻了很多,“所以这么苦是什么?”
“父皇赐的皇室秘药,可修复灵珠受损之症。”夏书璟说得轻描淡写。
她知道,冷酷无情的启皇断然不会主动赐药给她。
这药定是夏书璟求来的,只是以他的性格不会说出口。
她也并未点破,轻声道:“多谢。”
“没事便好,父皇的旨意该是快来了。”夏书璟摆了摆手。
“什么旨…”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宫人尖锐的声音:“监天司少卿唐娇娇,接旨。”
她看向夏书璟,后者示意她去往接旨。
圣旨的内容只有短短一句,封她为监天司司卿。
“那我以后岂不是要跟那些老古板一样,天天坐堂?”她想到自己要变成李逢源那样,天天守在监天司中,内心便是抗拒的。
“那倒也不必。”夏书璟递给她另一道旨意。
她打开后,上面写着:
鉴于日前李逢源事件,经朕慎重考虑,监天司取消原有编制,仅保留司卿少卿之职,其职权并入皇室,由六皇子夏书璟全权负责。
“这意思是?我以后变成光杆司令了?”她觉得自己怕是史上最惨司卿,手底下连个手下都没。
“是我,不是你,”夏书璟眼角带笑,对她摇了摇手指,“我对别人可不信任,所以这司卿少卿之职,全要由你来担当。”
冰块脸也会笑?她感觉夏书璟就是想看她笑话:“那我可是要拿双倍俸禄的。”
“小事情,”夏书璟收起圣旨,说道,“父皇此举,明面上一是保护你我,二是安抚镇国公,暗中交给了我另一项任务。”
“什么?”她先是开口问道,又改口,“算了,别说,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你倒是知趣,”夏书璟看着面前聪明的少女,“不过想要完成这项任务,我需要你的帮助。”
唐娇娇懂了:“不会跟镇国公有关吧?”
“没错,”夏书璟每次与她对话都觉得很是轻松,不用做过多解释。
她想起先前在天牢中的对话,疑问道:“你不是说,镇国公与敌对国有血海深仇,不会反叛吗?”
“不反叛不意味着不想要更多权力,近些年,唐战的行事越来越怪异跋扈,父皇让我去查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需要帮手,而作为被镇国公针对的目标,我绝对不会是对方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你想拉我一起。”
夏书璟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愿意?”
“当然愿意。”她也很想搞清楚,镇国公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事情讲完,夏书璟起身准备离去。
她叫住了这位冷王爷:“等一下。”
夏书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床上的她:“怎么?”
“这几天唐小黑吃的太胖了,不要再鱼干管够了。”她想到黑仔的身材便一阵头疼。
“玄兽通人性,与它搞好关系,说不得哪天有用。”
夏书璟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走了。
他不会真的在打黑仔的主意吧,已经变成黑猪的黑仔能有什么用?
她心中吐槽着,突然想到,这几天的事情太多,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看着手中的玉瓶,她才想起来。
去烟雨楼那夜,她原本是要去完成默影阁任务的,却因为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忘记了。
“看来今晚又要偷偷溜出去了。”她摸了摸丹田处,夏书璟的药很管用,丹田的疼痛感已经几乎可以忽略。
......
白日里秋高气爽的梁安城,入夜后,却不见了月光和星光。
换好夜行衣的唐娇娇,独自行走在房顶间,思绪集中在任务上。
默影阁拿玄兽血毒想做什么?她能想到的便是对方想拿来毒死某个人。
她并非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之人,因此做了稀释版的玄兽血毒,并且在玉瓶上做了唐门独有的标记。
那是谁?来到烟雨楼对面茶楼楼顶,居高临下观察的唐娇娇,看到一黑袍人敲开了烟雨楼的侧门。
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她看着走进门里的黑袍人,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算了,先进去。
她依旧没有走门,直接用鬼影迷踪轻功飘进烟雨楼后院。
并未见到先前进来的黑袍人,她径直走向后院最大的房子。
房外无人在守,正准备敲门的她,听到房中有交谈声。
“玄兽之血的任务有人完成了吗?”
“还没有,接了任务的人还没回来。”
“抓紧时间。”
“明白。”
其中一人的声音是快剑刀疤的,另一人的声音经过了伪装,但唐娇娇还是听出了耳熟感。
她正准备再凑近些好听得更真切,一柄利剑从房间的窗户纸上激射而出。
她歪过头,剑刃从耳边飞过。
“谁!”房间内同时响起了刀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