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英的动作很快,当天就租好了一间院子,进门左侧是厅堂,其他其他三面共有六间厢房一间厨房,还有个茅房。
她口才也了的,和主人家直接签了三年的租。
等她把这消息给酒楼里的帮工一说,大家都觉得好。
不过余维却在客少的空档,找到了花英,提出了他的请求。
余维,也就是干货铺子的老板贺老板的表亲侄子,他家里只有一个奶奶。
“东家,我能把我奶奶也接过去住吗?”
花英是知道他和奶奶相依为命的,便说道:“可以啊,那你就和你奶奶住一间,可以吗?可以用帘子隔一下。”
“可以可以,我奶奶身体还好,人也很好,不会让大家嫌弃的!”
花英点头:“行,对了你问问你那两个兄弟,有没有要接过来的家人。”
余维摇头:“他们……他们的家人不会来的。”
庄江出生的时候,娘亲难产死了,所以他爹一直都不喜欢他。另一个夏林,他娘在他几岁的时候就病死了,他爹后娶回来的继母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容不下他,他才混到木场做工养活自己的。
花英叹了口气,这年头,不幸的孩子各有各的不幸。
“那行,那你们三个好好的,一起挣钱攒钱,以后娶了媳妇,就有家了。”
余维笑了笑:“那谢谢东家,我先过去忙了。”
花英愣了会神后,看着店里坐得七七八八的客人,心里缓和了一些。
——
另一边的石香兰,在得到殷若楠的点拨后,就如同开闸泄洪般,一连几天在家里画新样子。
这件事情,殷若楠其实并没有帮到什么忙。
提到衣服样式的新意,石香兰自己说不定也能想到。
最厉害的是石香兰自己脑子里就有需求的想法,画了许多张样式图来。
这就是:谁不知道设计的重要性,但并不是谁都会设计。
若是要殷若楠来,她也就想得出什么荷叶边、花纹领之类的了。
看样子,用不了多久,石香兰的成衣铺子也要迎来春天了。
几天后,殷若楠再次收到了褚大夫的消息。
李封来到丰寿县了。
殷若楠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跟着花英一起赶到了县城。
李封一看到殷若楠,就给她行了个大礼。
殷若楠一惊,连忙侧身避开:“李管事,这我可受不起,我要折寿的。”
李封有些奇怪,这在他看来是非常正常的,他见了自家公子也是行大礼的,只不过公子不在意虚礼一直都免了。
“殷姑娘,你这两封信,简直就是锦囊妙计啊!”
殷若楠笑了笑:“现在到哪一步了?”
“制糖的队伍已经支起来了,借了知府杨大人的名头,也分了一成利给他。”
殷若楠有些意外,这知府居然只要了一成利?看来人还不错。
两人都没有提到精盐,李封是因为不知道,殷若楠是没必要问,不用想也知道,精盐段璟是插不了手的。
“那木炭呢?”
李封脸上挂上笑容,颇有些高兴:“知府大人说了,永南府明面上的木炭,都交给我家公子。”
殷若楠也笑,这公道讨了小半年,终于要来了。
两人对了一番后续的动作后,殷若楠就马不停蹄的回了村里。
木炭可以继续了,不光继续,还要加大生产!
刘虎花琼都在家,殷若楠便直接去了花家,把事情跟他们说了。八壹中文網
花琼立马起身出门,去告诉村长这件事。
先前粮种下地的时候,殷若楠就提过,让他们酌情的少种一点,但大部分的村民都没有听劝。
当然不可能少种,粮食充足,大家才有底气。
在听到殷若楠说,要增加四孔窑洞时,这些人都惊了一惊。
他们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
但他们也不可能放弃木炭,几批木炭得到的利润,就顶上他们一年的收成了。
村长道:“地里忙不过来的,到时候就请人帮忙,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银子了,可别想着左右手一把抓。若是顾此失彼还是小事,如果把身体累垮了……就算是再多的钱,你们也挣不了了!”
听到的村民都正了脸色,他们都知道轻重。
村长说完后就让大家各自散了,
路上,还没散开的人激烈的讨论着。
“如果能一直这么下去,我明年就只种下一年的口粮和赋税了。”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若是不够怎么办,喝西北风吗?”
“你傻啊,你挣了钱,还怕买不到粮食吗?不然你家多种些,到时候我找你买。”
“咦——说得对哦。”
“诶,没想到我们也能做上生意了,怪不得那些商人都有钱呢!”
“不是你做生意,你最多算个工人!”
“怎么说都行,反正我是决定了,家里只要五亩良田,其他的随他去吧!”
瞎扯了一会以后,有人目光比较长远,他说道:“诶,咱们砍树的时候,把这山上分成一片一片的吧。小的树苗不砍,另外砍了之后,把能种的给他种上!这样才能长久。”
“虽然这木炭不见得能卖上一二十年,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不能木炭卖完,咱山也没了!”
“对对对,有道理,后面就这么干。”
于是,在等新加的四孔窑洞挖好后,刘虎和大家一起去砍树,就发现了不同。
在他的询问下,有人说了他们的想法,刘虎深深同意。
他是个猎户,自然更明白涸泽而渔的弊端。
这次和李封定下的日子更长了一些,一个月送两批货就好。
八孔窑洞,出木炭将近四万斤,而且段璟擅自增加了一个运送队。
等到了日子的时候,他们就会来到花家村,在村民的领导下,帮忙把已经称重好的木炭运上车,然后运走。
如此,村民也不用辛辛苦苦赶着驴车骡车送货了。
三月下旬,今年的县试开场。
石香兰万分紧张,比她铺子整改后准备开业还要紧张。
花琼倒不太在意,如今自己和媳妇的铺子也眼看越来越好,自家妹妹的酒楼也生意红火,家里吃喝不愁,儿子走不了仕途也没什么。
当然,他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就收到了来着两位老人的联合双打。
“说什么胡话!那做生意和当官能比吗?!你可别乌鸦嘴!”
花琼躲到自家媳妇身后,才得到了救赎,但立马又受到了媳妇的嫌弃。
陆瑛安慰两个老人:“天哲弟弟的基本功很扎实,县试很简单的,他没问题的。”
花琼嘟囔了一句:“简单他上一次也没过。”
然后马上惨叫一声:“啊——”
石香兰收回踩在他脚背上的足,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县试考三场,每天能出门回家。因为很多来考试的都是小孩子,所以不可能拘着人三天不允许回家。
第一天,花家全体……除了账房先生花英没来,其他人都在县学门口等着。
太阳落山前,考子们鱼贯而出,神情还算正常。
花家人也不敢问,只装作开心鼓励的样子,把花天哲接回了家。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只不过这次出来的人却明显不一样了。
几个年纪小的一出来就摇摇欲坠,他们的家里人立马冲上前抱上了车。花天哲却还好,只是脸色微微发白。
第三天傍晚,殷若楠大概数了一下,发现出来的人没有前两天多了。
陆瑛注意到她的疑惑,解释道:“多半是昨天回去之后,起不来了,或者不想来了。”
哦——起不来了,大概是病了。不想来了,那就是自觉没考好,自己放弃了第三场。
花天哲出来后,眼神都有些呆滞了。
石香兰连忙过去搂着孩子,催促花琼把他背起来,一行人坐车回了家。
还没等回到家花天哲就睡着了,看来脑力劳动也不轻松。
县试放榜得等十天,殷若楠不太在意这个,所以情绪还好。
花家却上上下下都透着紧张。
搞得殷若楠都忍不住进屋对着石香兰劝了一句:“别这么夸张,你们一紧张,花天哲就紧张。先不说他考没考上,你看看他的脸色,回来后都过了几天了,还是白的。”
石香兰如梦初醒,也发现这样的家庭氛围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了,便在晚上偷摸给公公婆婆说了一下,大家才放松了一些,生活如常。
十天后,
花家人再次全体出动,往县里去看榜。
村里很多人都知道花家有个儿子在考试,路上碰到后都纷纷道喜鼓励。
一路上笑得脸都僵了,终于到了县学的那条街。
殷若楠惊讶了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高考的时候,学校门口守着的家长的场面。
刘虎仗着人高马大,轻松的驮着花天哲挤了进去。
刘虎认得字,但榜上的名字却太多了,他正瞪大了眼睛寻找外甥的名字。
“舅舅!我找到了!”
“嗯?在哪在哪?中了吗中了吗?”
花天哲伸手一指靠前的位置:“第十一名,花天哲!”
刘虎凑近一看,果然是花天哲三个字。他哈哈一笑,驮着花天哲跳了一下:“考上了考上了!”
一边喊着,一边转身往外挤出去。
还没到花家人跟前,他就大声的说道:“考上了!”
其实不用他说,花家人也看到了他们一大一小脸色的笑容。
走近后,石香兰蹲下身把自己儿子搂在怀里,问道:“中了?多少名啊?”
花天哲沉稳的人设差点没保持住,他大声道:“第十一名!”
县试录取前五十名,十一名算是靠前的名次。
“真好,真好诶!”老太太高兴极了,摸了摸石香兰的胳膊后,也搂着自己的大孙子,一连感叹:“我家竟然出了个秀才老爷!还是个十二岁的秀才老爷!老头子,咱们家可真是……”
说到后面,老太太语气逐渐哽咽,没能说下去。
殷若楠悄摸摸看向陆瑛:“你多少岁考中的?”
陆瑛顿了顿,道:“十三。”
说完,挑眉看着她:“怎么了?”
殷若楠堆起笑容:“没啥,厉害的,等你今年秋天再进一步。”
陆瑛心里一动:“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