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陆瑛终于回来了。
殷若楠耐着性子，等吃了晚饭后便迫不及待的要带他去看看那水车。
“你……你慢点，我已经猜到你要我看什么了……”陆瑛看着他前面，拎着裙摆小跑着的殷若楠，略微有些无奈。
“咦？你怎么……”殷若楠猛地回头，惊疑的看着他，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八壹中文網
“哎呀！忘了你也能碰到人！”
显然，她想起来了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沿村路上会碰到的村民，肯定都会给这个秀才老爷说这个大好喜事的。
陆瑛摇摇头：“就算没有他们，我也能猜到。”
殷若楠转身继续朝前走，只不过脚步明显慢了：“我不信，你怎么猜到的，我可专门和花婶他们说了先瞒着你别跟你说的。”
陆瑛快走两步，和她并行：“他们嘴里是没说，可饭桌上，虎叔琼叔他们的笑容可是藏都藏不住。”
“那也不见得就是水车做好了呀。”
陆瑛微微摇头，道：“酒楼还在装修，木炭暂时不开窑，他们一家人心情都很好，甚至你妹妹的情绪都很高昂，除了水车，我想不到别的。”
“哼。”殷若楠斜了他一眼，“好吧，不过就算你猜到了，你还是得看，还是会让你惊讶的！”
陆瑛含笑看着她灵动的眼神，耳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阿瑛，奶奶是见不到你与心爱的女子成婚的那一天啦……奶奶和她没有缘分……
他眨了眨眼，步伐又慢了一瞬，看着略略打前的殷若楠，十三四岁的女孩子，这几个月稳定了之后，生活也改善了。同时一天到晚忙里忙外，似乎身体也锻炼出来了，体质变好了。
头发青黑，只有尾梢还有些许的棕黄色。脸上白净明亮，眼睛灵动有神，小小的嘴唇也红润润的。
他才恍然觉得，她是个少女。
“若楠……”
“嗯？”殷若楠奇怪回头，“你走那么慢干啥，快点吧。”
“诶——你怎么突然喊我名字？你可是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陆瑛一笑：“没什么，刚刚看见个石头，怕你踩上去了。”
“是吗，那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能稍微走快点，你可是个男人！”
“好了好了，我这就加快速度。”
“……”
后来某天，殷若楠突然想起来这事，想到了陆瑛突然不同往日的叫了她一声。
她笑眯眯的摸进书房，看着那个在桌前认真写字的男人，走上前去，一屁股坐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悄声问道：“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眼前的人回忆片刻后，却不答话，只是笑。
殷若楠追问了几遍：“是不是呀？嗯？”
然后得到了一个让她意外的答案，
“不是，比那更早。”
于是殷若楠又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自己到底是哪一瞬间迷住了这个男人。
——
第二天陆瑛不用去县里，他在家和陆年吃过早饭后，便来到了殷若楠家里。
“你们的酒楼……进程如何了？”
殷若楠一边核对酒楼的花销账单，一边回答：“基本的改造已经结束了，现在一个是桌椅板凳，一个是包厢的陈设，然后还有个重中之重，就是那个吊台。”
“吊台我听虎叔给我讲解了，我觉得有些冒险，你可得千万盯好工人，别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
殷若楠头也没抬，点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虎叔天天在那盯着呢。他媳妇的酒楼，他不上心谁上心。”
陆瑛见她忙碌的样子，不由得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这账单不应该是花婶来核对吗？”
闻言，殷若楠总算抬头看了眼陆瑛，长叹一口气：“唉——前天花婶说她忙不过来，我就帮忙理了一天。结果花婶见我算账的速度比她快，就死活都不接手了。”
陆瑛方才就一直觉得殷若楠的动作不像他见过的掌柜那般，便好奇的走近了两步，问道：“你是什么方式？”
“喏，你自己看。”殷若楠稍微坐直了一些，让开了一点空间让陆瑛看自己的册子。
其实她做的就是非常简化版的会计的对账单罢了，只不过又是一个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便显得与众不同了一些。
“这——”陆瑛看着她又对了一天的单子，不由得佩服道，“有时候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难道是个神仙洞府？怎么有这么多的点子？”
殷若楠噗呲一声笑了，“我脑袋？我脑袋里装满了美貌和智慧。”
陆瑛也笑了笑，道：“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了，先走了。”
见他踏出了房门，殷若楠突然想到什么，立马把人喊住：“诶陆瑛，等等！”
说着，就把手里的笔放下，追了出去。
陆瑛停下脚步，看着她：“怎么了？”
殷若楠顿了顿，道：“石婶婶准备让花天容也去县学了，我想问问你，我妹妹能去吗？”
“德珺？”陆瑛抿了抿嘴，“县学恐怕进不去，你知道的，县学只为科考而设。若是有女子想要读书，只能进私塾。”
殷若楠其实知道会是这样，只不过还是抱着莫名其妙的期盼问了一句。
只不过……私塾？
“那你知道县里哪家有开私塾吗？”
陆瑛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
“不，我是说，丰寿县里……没有。”
殷若楠一愣，略微有些奇怪。不过一想，丰寿县虽然不小，但终究只是个县城，没有那么多的所谓大家闺秀门第公子哥儿。
“我有个想法，说给你听听。”
“我想……今年在村子里办个村学。”
陆瑛眼睛微微睁大：“村学？你一个人出资？”
“其实——我是想找个先生来教教我妹妹。但是既然请了，那不如直接办个村学，让村子里的孩子都能来听课。你也知道，木炭这个东西是全村的，我希望能多几个顶事的。不说多么八面玲珑，但起码能识字算账吧。”
这个想法，陆瑛只有认同的心。
“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不是他们的爹妈，不能以后一有什么事就来找你。但是你这个想法先别说，等你确定了，先生找到了之后再说也不迟。”
殷若楠点头答应：“行，我知道了，那你回去吧。”
“嗯，我走了，你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