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琼正想道喜，殷若楠却一眼看到篮子里专门放镇纸的小包袱还在。
她看了一眼陆瑛：“那咱们现在去找顾夫子？”
陆瑛点头。
“什么意思，还要去找顾夫子？”花琼有些迷茫。
花忠道：“盛夫子说自己学生已经有三个了，平时教导起来已经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不再收学生了。”
“这样么。”花琼张了张嘴，“没事，那不还有一个么，实在不行，你就跟天哲一样，每日来学堂上学呗。”
陆瑛好笑的摇摇头，他是不愿意每日来学堂坐课的，因为学生多老师少，而且上课的进度也和他不一样。如果能请到老师，他是绝不会入学的。
“那走吧，顾夫子的住址问到了吗？”
“问到了，要不你们先回去吧爷爷，不好叫你们一起等着我。进了顾夫子家，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
花忠看了眼门外还等着的花英和刘虎，道：“也行，那就不等你了，你事情办完了租个车回来。”
说完，花忠把手里的篮子递给他：“希望你这大价钱买的镇纸能送出去。”
陆瑛一笑：“愿如您所言。”
陆瑛和花家人在顾府门口分开，见他们已经转出街口，陆瑛拎着篮子叩了叩门上的铁环。
“谁呀？”来人一边询问，一边打开了门。
陆瑛拱手：“学生陆瑛，齐河县学子，太初二年乡试得中秀才，现定居花家村，来拜访顾先生。”
来人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把门打开得更大了些：“您请进，先在厅堂稍候，小人去请我家老爷。”
陆瑛落座前，再次对他拱了拱手。
没过一会，一个面相严肃的老者从门外转进来。
“你是陆瑛？”
陆瑛连忙站起身行了个礼：“学生陆瑛拜见先生。”
顾夫子走到一旁，随意坐下了。
“你坐，你若是想入学，直接去找县学林崇就好了。”
陆瑛刚坐下，闻言又起身拱手：“先生，学生此次前来叨扰，实则是想拜您为师。”
顾夫子眉头微皱：“拜我为师？你可知为何那盛夫子有三个学生，而我却一个都没有？”
陆瑛微微笑道：“约莫是那三位学生正巧入了盛夫子的眼，而您还没有遇到得眼缘的吧。”
顾夫子一顿，将面前的年轻书生打量了一遍，道：“不说其他，我的要求是很严格的，你达不到我的标准，就算你入了我的眼，我也不会收你。”
陆瑛低垂的眼睛一亮，若是要考核课业那倒简单了。
“先生您不妨考一考学生，若瑛不堪，学生也没脸请见您。”
顾夫子听到陆瑛有些自负的话语，反而舒缓了神色，道：“那我就考一考你，听说你已过了乡闱中了秀才？”
“是。”
“如此，应当已经开始学完了书，开始学诗了？”
这个时代的四次考试，分别考书、诗、论、策。
书，即是四书；诗，即是试帖诗；
论，即是史论；策，即是对策。
“回先生，学生在旱前，跟随当时的老师学了几句试帖诗。没过多久持续大旱，百姓已经不能生活，学堂便没有再开课了。”
顾夫子点了点头，濮阳府的旱灾最为严重，齐河县正处濮阳府旱灾最中间，想来百姓是吃足了苦头。
“那我且先考考你试帖诗的基础，若是你能回答一二，也算是你这两年没有太过放纵。若你一句都答不上来，那就请回。”
陆瑛端正态度：“先生请问。”
——
陆瑛没有注意时间，告别顾夫子出来时，只觉得天色都有些暗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长时间没有见到日光所致。
他抻了抻腰，提着空荡荡的篮子往街口走着。
“陆瑛！”
陆瑛神色一滞，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过去。
“殷姑娘，你怎么……”还在这？
殷若楠慢悠悠的走到跟前，带着些微微的气：“你这一谈可真是不知天地轮转啊，都两个多时辰了，早知道就不等你了。”
陆瑛羞愧的低头：“怪我，和夫子聊天没有注意时间，还是师娘来喊我们吃饭，我才发现已经过了许久。想着你们肯定会给我留饭等我的消息，我就婉拒了师娘的好意出来了，却没想到你还在。”
“师娘？”殷若楠伸长脖子看向他的篮子，啥都没有了，“顾夫子答应收下你了？”
“是，师父考了我一些学问，大概是看我记得还不错吧。”
殷若楠弯了弯嘴：“那大概不仅仅是记得不错吧……走走走，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我也快饿死了！”
陆瑛顺着她的力道跑了两步，又慢了下来：“你别跑，饿着肚子跑太快不好，不如先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殷若楠一笑，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纸包：“铛铛铛铛……我早就买好了藏着呢！给。”
殷若楠和花家人分开后，就去了仁和堂，在后院和褚大夫认了半天药材，熏得一身都有了药材味。
进医馆前在街边找了个流浪的乞儿，跟他说看见这户人家出来一个漂亮的小哥哥，就来寻她。事成之后给他十文钱作为报酬。
乞儿接了她先付的五文钱定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了。
方才正是乞儿飞奔过来，告诉她人出来了。
殷若楠便驾着马车来到了街口等待，同时摸了摸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买了一包糕点带过来了。
陆瑛愣愣的接过殷若楠手中的糕点，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来到马车旁，他们的车为了拖木炭，安的并不是那种坐人的马车轿子，而是一个拖车。
殷若楠率先爬上车，对车边的陆瑛道：“我就不驾车了，这个活是你的了！”
陆瑛吞下嘴里的糕点，点头：“好，你坐好，我来驾车。”
得益于那一个月的赶路，他们那一行人，除了殷德珺和花天生两个，其他人都会赶车了。
两人回到花家村，把马车赶进殷若楠的院子后，一起走到了花家。
“哟回来了！快来快来，就等着你两个开饭呢！”花英笑着开口。
“陆瑛啊，怎么样，夫子同意了吗？”花琼忍不住问道。
“吃饭吃饭，孩子们饿了许久，等吃完饭再问。”花忠咳嗽两声，让大家一一落座。
殷若楠和陆瑛坐下后，听着热热闹闹的声音，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