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刘大姑娘的指控,方姨娘差点魂飞魄散,从本心上,她立即相信了这话,但是嘴上却不敢露出来,连忙辩解道:“大姑娘,我们家老太太最是慈悲,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她老人家年纪都那么大了,平日里连蚂蚁都舍不得碾死一只,又怎么敢去咒人?”
刘大姑娘也不是好惹得,一看那师太的脸色,顿时摇着刘夫人的胳膊:“娘,那老虔婆到底有没有来这里,不是还有师太能作证么?”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师太额头直冒冷汗,从本心里,她不愿意得罪任何人,但眼下这局面,她只能弃车保帅:“回夫人,上半年的时候,许老太太的确来道观祈福,她并未用贫尼观里的人,贫尼也不知道她到底祈的是什么,大姑娘突然信誓旦旦,贫尼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呸!”刘大姑娘一向跋扈,听了那种话,立即知道这些见面恭恭敬敬的尼姑们私底下不定怎么编排她们家,这叫她忍无可忍,“娘,你也听见了,这道观分明有猫腻,而且还是许世明介绍的,他能安什么好心?”
刘夫人亦是气炸了肺,手抖得不行,她说怎么挑了三个成亲的日子,许世明竟然选了最靠后的一个,敢情是在等着她儿子死了,好让许家的利益最大化。
可不是么,若是许家姑娘真的要守望门寡,刘家能不帮着许家?能不觉得亏欠许家?
好一招杀人于无形,好歹毒的许世明!
方姨娘一看这样,更害怕了,上前攀着师太:“师太,您可得说句公道话,老太太怎么敢去咒李家老太爷。”
她摇晃着师太,刘大姑娘对许家的愤恨无处发泄,上前就一个巴掌:“听说你还是李大人送给许世明的,你说若是李大人知道许家这样对付他家,他会怎么样想你?”
方姨娘咽了咽吐沫,这事儿她是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妾室知道。
她摇着头状似疯癫:“我不知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刘夫人懒怠跟个妾室生气,一扯披帛:“咱们走。”
师太还打圆场:“厌胜之术向来为人所弃,贫尼道观之中,也绝对不容忍和姑息此事,夫人且消消气,贫尼会亲自抄写《药师经》送至府上。”
刘夫人脚步不停:“还是不劳师太大驾了。”
上了马车,她立即把心腹婆子叫了过来:“立即派人去打听,把许家的事打听清楚!”
这算是正中李金的下怀,都不用添油加醋,把事实往刘家人面前一摆,刘夫人险些气得厥过去。
“这么说,许家大姑娘已经出殡了?”
“许世明这个歹毒小人,竟敢把一个死人嫁给我儿!我说他怎么选那么个日子,原来是拖延着,指望我儿死了,好跟他那闺女配成一对啊!”
方姨娘屁滚尿流的跑出去,顾不得找道观的麻烦,爬上马车,催着快点动身,好向许世明通报。
许世明爱做官,方姨娘更舍不得许世明的官位,若是许世明一文不名了,她难道要跟着他吃糠咽菜?
刘夫人更是连帮忙牵线的媒人周贵也给恨上了,愤恨不已的对刘功曹说:“这些京城里的贵人,那心就没有一个不是脏的!”
刘功曹还指望靠着跟周贵合作继续升官,闻言道:“他要跟我交好,又怎么会明知有猫腻还来做媒?我看此事他也是被瞒在鼓里,等我写信问问他便一目了然。”
刘夫人虽然还是不相信,但是好歹稍微能克制脾气,结果一听许世明找上门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敢来!”
许世明是来道歉的,他也不要脸,直接跪地道:“此事系家母自作主张,李大人于我有恩,我又怎么会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此举足可遭天打雷劈,人神共弃。”
刘夫人可不是赵氏,不会被这男人三言两语的给哄骗住:“是吗?那你家大姑娘出殡又是怎么回事?”
不得不说李金本事强,打听出许家卖了一波仆从,立即辗转高价买回了几个,其中有许老太太的心腹,也有阮姨娘的心腹,这些人被卖之前在许家也是存了些私房的,可是卖之前许世明却不允许他们带走任何财物,除了身上的衣裳,竟是连首饰都留在了许家,这叫众人都恨毒了许世明。
李金把人送到刘夫人面前,没有一个人说许世明的好话。再忠心的人,当动摇了自身的利益的时候也无法继续忠心下去。没有钱,指望许家的下人们跟主子谈感情?这是笑话。
所以,这些人添油加醋的把许世明怎么害前太太,怎么纵容妾室庶子害大姑娘都说了。
“大姑娘出殡的时候,那棺材上镶嵌铜镜,分明是怕大姑娘化成厉鬼来找他们。”
刘夫人这下是真害怕了:“这是一头饿狼啊。幸亏老天有眼,叫明姐儿给碰上,否则我们的儿子可是要被害死了。”
有这一出,许世明又亲口承认了是许老太太所为,他毫不知情,这落在刘夫人跟刘功曹眼中就是明晃晃的欺骗,是拿他们当傻子了。
所以刘夫人毫不客气地拆穿了他。
许世明也没想到刘夫人这么快就查到了出殡的事,他立即辩解道:“夫人容禀,我女儿的确活着,只是家门不幸,她是偷偷跑出去的,我母亲一向疼爱她,得知此事,气得不得了,又怕坏了她的名声,只好对外说是暴病身亡,实则她在新城,就住在她舅舅家里,此事周贵周大人尽知,若非如此,周大人也不敢替在下保媒。”
可是无论许世明说得再怎么好听,刘夫人也拿定了主意一定要退亲。
许世明最后使出杀手锏:“可是许玉的八字真的是旺贵公子啊,这是您府上找人合的八字,而且贵府公子自从定了亲事,身子是不是一日比一日好?”
他这么一说,刘夫人的确迟疑。先前为何能容忍,正是因为儿子的身子骨好了些,现在不能容忍,自然也是同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