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体会了三秒钟的舒畅、愉悦等情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玉不知道谢绚看见了多少,但是她是真吓了一跳。她不是担心谢绚看见程十七,而是发愁那根烧红的铁棍不好解释。
在接下来的一秒中,许玉脑子想了不下三种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一:她走过去,微笑,对谢绚说:“谢公子,其实我是天上神仙下凡,不信的话看我给你变个包子出来……”(盲猜后续:谢绚将她当成妖怪交给官府,把她变成一顿烧烤。)
二:假装无事发生,过去亲切的打招呼。(盲猜:谢绚警惕的瞪着她,瞪了足足数十秒,然后转身上马,狂逃。)
三:丢下镰刀,挤出眼泪,奔过去扑进他的怀抱:“呜呜,谢哥哥你怎么才来,刚才人家差点被坏人给欺负了!”(猜:谢绚呕吐,于是顾不上跟她计较。)
许玉没系统的学过表演,这三种无论哪一种在她看来都很有难度。
但事到临头,她得掌握主动。
手放到背后用针扎了一下自己,霎时就疼哭了,她丢了镰刀,噙着泪跑向谢绚:“谢公子,刚才有坏人要杀我,好可怕!”
谢绚慢慢低头。
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杏眼里眼泪滚滚,泪珠在阳光下折射着细碎的光芒,可怜可爱。
谢绚觉得嗓子有点发痒,低头忍不住咳了两声,明知她是假哭,心却仍旧软了。
许玉没勇气“扑”到他怀里,站在他面前,一边用手背抹眼泪一边透过指缝去瞅他的表情。
谢绚开口:“我才来,发生了什么事?坏人在哪里?”
有他这一句话,许玉僵硬的身体才重新放松,刚才绷着的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哽咽着抽泣两声:“幸亏我拿了镰刀,把他打跑了。”
“这就好。”谢绚道,“没想到新城这么乱,我回去之后就跟何驸马提一提本地治安。还有你,”他顿了一下。
许玉连忙收了手抬头去看他。
谢绚有点太高了,许玉觉得现在自己靠的有点近,这十分不利于观察他的表情,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喉结和下巴上,那里很好看,好看到性感,许玉觉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的乱跳。
“到底是个小姑娘,出门最好有人作伴,不要单独行动。”
许玉越听越放松,连连点头,解释道:“我也是突然想起上次踏雪喜欢吃这里的草,想着给它割一点。”
谢绚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七八个草垛子上,这“一点”可是真不少。
许玉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连忙道:“我不是想讨好你,我就是喜欢踏雪……”
谢绚:“……”这句其实不用说出来。
踏雪已经很不客气的溜达过去啃了起来。
许玉感觉自己就像个在抢人老婆的大反派。
她垂下头,两手交握,忽闪的杏眼飞快的掀起来看谢绚一眼,又连忙垂了下去,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的模样。
“上次不是说好了是朋友,你叫我名字就可以。”
谢绚用称呼作为新话题的开端,并且主动解释自己为什么走到许玉的地里,“江雨说踏雪这几日不好好吃草料,我牵着它出来溜达,没想到跟着它走到这边。”
很好,像极了为自己家偷摸去会情郎的媳妇寻借口的老汉。
许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当初武大郎要是不去抓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奸,那还会不会被潘金莲给害死?
当然,她不是把谢绚比喻成武大郎,武大郎要是长谢绚这模样,潘金莲不一定看得上西门庆。
许玉渐渐冷静下来。
谢绚说完那句话,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他还能保持理智已经是很不错的一件事了。
他这次过来,的确是为了遛马,但或许也有别的心思,他没细想过。
一路上,他跟踏雪在前,江雨走在他身后。等他看见许玉的时候,她已经一招制敌把程十七给打趴了,谢绚先听见声音,当即挡住江雨的视线,吩咐江雨去弄一辆马车过来。
那会儿他脑子有些乱,瞬间想的是万一许玉杀人灭口,总不能把人埋在这里,用马车正好运远一点。
这是不对的。
谢绚是学过六律的人。
他只能把那瞬间的情绪归咎于自己疯了。幸好疯病只是一时,就像他看到父亲的信,忍不住怀疑自己可能并不是谢大老爷的亲儿子一样。
江雨驾着马车过来,就看见他家公子跟许姑娘一左一右并排站立——围观踏雪吃草。
谢绚:“这种草之前没见过。”
许玉:“不过踏雪上次吃了也没事,应该无毒。”
谢绚连根拔起一株,正好看见江雨:“你带去给许大夫,请他帮忙看看这是何物。”
江雨问:“公子,马车给您留下吧?”
谢绚看向许玉:“你用马车么?”
许玉摇头:“我这次只想借踏雪。”
江雨迈不动腿了:“许姑娘,您会骑马?”
许玉看了看踏雪,点头:“会。”
江雨不信。
谢绚也不信。
许玉发誓,要不是这俩人的表情太“侮辱”人,她绝对绝对不会头脑发热喊踏雪过来的。
就她这豆芽菜一样的体格,想飞身上马,那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踏雪趴下。
踏雪大概也觉得丢人,趴下的时候马屁股对准了谢绚跟江雨。
江雨已经不会说话了,指着踏雪结结巴巴地跟谢绚说:“公、公子,你看见了吗?”
谢绚斜目,回了他一个“我眼睛没瞎”的眼神。
踏雪站了起来,许玉比站在地上的俩人高出许多,许玉现在也是骑过别的马的人了,很快就对比出来,还是骑着踏雪更有安全感。
“我去去就回,回头把踏雪送到驸马府。”
谢绚仰头看着小豆芽骑大马,这根豆芽现在美得冒泡,头顶仿佛长了俩嫩芽,她大概忘了自己一刻钟前还在泪眼汪汪的假装害怕。
“对了,”许玉骑马往前走了两步,“我割了的草,用马车装着给踏雪拉回去吧。”
谢绚点头:“路上小心点,早去早回。”他已经放弃问她打算去哪里了。
许玉骑着踏雪走远了,起初还只是走,慢慢的踏雪开始小跑,许玉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江雨像是个被抛弃的怨妇:“踏雪怎么能、能那样!”
谢绚:“好了,把草搬上车,我们去找许大夫。”
江雨“啊”了一声,回神懊恼道:“公子,要不我先送您回府吧?”
谢绚说不用如此麻烦。
许玉割的草被装上马车,本应坐在马车里头的人却只能委屈的坐在车夫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