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偷袭许玉的人正是程十七,程十七比许世明安排的人晚两天到了新城,他到的时候,许老六正守着赵家大门吃馍馍就咸菜,程十七便知道他这是没什么进展,他也不紧张了,每天过来瞧两趟,然后哪儿凉快往哪里躲。街上的冰碗吃了遍,听说东大街有一家专卖冰碗的做的花样多,他溜达了过去,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许玉。
程十七没将许玉放眼里,他一直觉得上次是许玉好运,现在运气在他这边。他没有冲动地打草惊蛇,而是观察了好几日,确定许玉没有跟赵家联系,也知道了许玉出门回家的时间,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许玉夜里竟然不睡,且听声音好似在磨刀?
虽然觉得就算许玉有刀他也不怕,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夜里她喊起来,那他就算得手也麻烦,这里可离府衙极近。
程十七小心的蛰伏着。
这日好不容易等到许玉落单,又是独身在地里割草,程十七觉得机会来了。
程十七的木棍是随手捡起来的一段树枝,比胳膊细,但要打晕一个人并不难,程十七很有自信,这次老天爷是站在他这边的!
无独有偶,在上一次对阵之后,程十七觉得许玉幸运,许玉也这么觉得,不过她却不敢指望下一次也能侥幸。
所以当她看到程十七,第一反应就是把空间里一直放着的木棍抽了出来,木棍另一头是烧得通红的铁棍,红通通的几乎把空气都点着,冲着程十七捣了过去。
“啊!”
程十七的眼没瞎,看见烧红的铁棍朝自己戳过来,第一反应是用手去阻拦,他的手就这样落在铁棍上,两只手瞬间散发出烤肉的香气,伴随着那一阵香气的,是他的哀嚎。
那哀嚎声太凄厉了,扩散在漫天遍野之中,惊起了两只躲在草地里想做些不可描述之事的乌鸦,雄鸦正要把辛苦刨出来的虫子喂到心爱的雌鸦嘴里,被叫声一下,虫子掉到了地上,发现自己逃过一劫,人家迅速的遁地逃走了。
雌雄乌鸦都非常生气,好不容易才酝酿的气氛被破坏殆尽,这种情况无异于在人家求婚现场制造爆炸。
雄鸦再也无法维持温柔的鸟设,发出高昂的叫声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连树梢的知了都吓住了。
不过知了们只屏息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叫声。
这叫声漫天盖地,如海浪一样,一层层的冲刷了人们的耳膜,有觉得奇怪的,顿脚听了听,满耳朵都是知了声,便又离开了。
程十七自打出娘胎起还没受过这种罪,当即蜷缩在地,嘴里臭骂不断:“该死的,我要杀了你!啊!啊!”
“不想死的话,嘴巴放干净些。”
许玉把铁棍收回空间,天干物燥,她并不想制造火灾。
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用双手去保护身体,却忘了一点,如果双手受伤,这人基本就废了,靠腿当然可以,但那需要事先无数的训练,还要维持身体的平衡。
现在程十七基本上废了,不过许玉也没有因此就大意,她转头拿割草的镰刀抵在程十七的脖子上:“死在这里,天又这么热,你猜多久能有人发现你?”
“你敢!”程十七口气强硬,不过强硬底下的懦弱根本掩藏不住。
锋利的镰刀往程十七脖子上逼近,没等见血,程十七就怂了:“别杀我,都是阮青丽那臭娘们要害你,我、我跟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两次害人难不成还能作假?
“阮青丽为何要害我?”
见程十七的眼珠子乱转,她左手拿出针锥对准他的眼睛。这玩意给程十七留下的阴影巨大,他甚至把程家的针锥子都给扔了。
“别,我说!”
“她想要独吞你娘的嫁妆。只有你死了,她才好把许俊杰过继给你娘,这样许俊杰就是嫡子,整个许家就是她的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程十七不说话。
许玉也不啰嗦,针锥刺在他的眼皮上,再往下一点就能把眼皮刺穿。
“你是不是觉得我耐心很好?先后两次想杀我,我就算杀了你,阎王殿前,你死的也不冤。”
程十七现在疼得要死,终于认怂了,不过他这种人不会轻易死心,还谈条件:“我说了,你保证放过我!否则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告诉你!反正阮青丽要是知道你没死,总还会再派人过来!我就是她跟前的一条狗……”
许玉收回针锥,表情没变,手中的镰刀还是很稳:“说。”
她这种冷漠对程十七的冲击很大,程十七现在不觉得许玉运气好了,他觉得自己运气不好。
“你外祖家就在新城,阮青丽以为你会投奔他们家,所以才叫我过来。”
“赵家?”
许玉对赵家一无所知,甚至连住址都不知道。
“我也以为你会去赵家,不料你没去。”程十七喘着粗气,“你为什么没去?你要是去了,赵家肯定为你做主,不说旁的,就是赵太太那些嫁妆,赵家说要要回来,哪怕分你一半,你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程十七难道真有那种好心让许玉去投奔赵家?当然不是。
他是想到守在赵氏门外的许老六了,许老六魁梧有力,能被许世明派出来,自然有两把刷子。
“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答应的会放我走。”
许玉收回刀:“记着这是最后一次。你若是还珍惜自己这条命,就识相的不要再来挑衅我,否则的话下次我必取你狗命!快滚!”
程十七抖着双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他不是不想反杀,只是觉得许玉太邪乎,那根烧红的铁棍就像凭空冒出来一样,过后又不见了,他却不敢大意,许玉能烙他一次,难道不会烙他第二次?
若是这东西用在许老六身上才好呢,到时候他就有好戏看了!
这仇他一定要报,但他决定再也不这样正面跟许玉对上了。
解决了程十七,并且看样子他暂时不敢再来找麻烦,许玉呼出一口恶气。
久违的愉悦涌上了心头,说不出的舒畅充斥了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
正想着来都来了,还是继续割草,不料一转身竟然看到了谢绚。
谢绚牵着踏雪站在田间地头,白衣公子如仙人降世,许玉却如被老天爷兜头浇了一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