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沈以汐身子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般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她微微仰着头靠在门上，视线定在天花板上的某个点久久未动，仿若失了魂，双目空洞无神。
良久，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沈以汐只觉得内心悲恸不已，不知道是为前世还是今生，她不明白，为什么命运总喜欢和她开玩笑？
曾经她怨顾奕轩，一心只想逃离，可命运偏偏安排他们再次相见；后来她被这一世的顾奕轩所感动，决定撅弃从前，遵从自己的内心重新和他在一起，可命运却偏要告诉她，对她好的顾奕轩和冷漠地将她推开的人是同一个。
最可笑的是，前世那个令她含恨而终的人说爱她？
前世她以为，不管她怎么努力，他都不会看她一眼，现在他告诉她，他不是不爱她，而是不敢承认，不敢表现，不敢让她发现？
可笑，真的很可笑！
苏玥玥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沈以汐的头刚从曲着的膝盖里抬起，甚至脸上还挂着几滴泪，她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喂……”
“汐汐宝贝，我回来啦~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啊？快快出来为你的好姐妹接风洗尘……”
苏玥玥没有听出电话那头的异样，只是兴奋地讲述着自己一路的所见所闻，一个月前，国家滑雪队到南半球训练，苏玥玥作为随行记者也跟着去了。
这段时间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沈以汐偶尔给她打电话都是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了，再加上时差原因，两人极少有时间聊天。
所以苏玥玥飞机一落地，立马就喜气洋洋地告诉沈以汐她回来了！
一个月没见，她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见沈以汐了。
沈以汐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抱歉啊，玥玥，我今天有点事儿，正好你今天回家好好倒时差，明天我一定陪你，玩多久都没问题！”
苏玥玥正想应好，脑子一顿，突然发现沈以汐声音里含着的鼻音有些重，“你怎么了？我咋听着你声音不太对劲？”
沈以汐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撒了个谎，“啊，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了……”
苏玥玥一听就有些担心，焦急地问道，“你生病了？要不要紧啊？身边有没有人？要不我去看看你？”
沈以汐心底有些暖，她微微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我就是小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睛一定肿得跟核桃似的，苏玥玥坐了一天的飞机了，还得倒时差，她不想让她已经这么累了，还要为她的事情担心。
“那你身边有没有照顾你啊？顾奕轩在不在你那？要不我去陪你吧？”
“你放心吧，就算顾奕轩不在，顾家这么多人也会照顾我的，你呀，就别操心我了，赶紧回家好好补补觉吧！”
“那行吧……”
听到沈以汐在顾家，苏玥玥才稍稍放下心来，又嘱咐了一番，最后才道，“那……你好好休息……”
沈以汐这一休息就直接休息了三天，期间，除了吃饭睡觉，便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
奇怪的是，这三天，顾奕轩竟然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沈以汐平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窗玻璃在地板上撒下一大片斑驳的光影，脑子里慢慢浮现出那天早上的情景。
顾奕轩盯着她，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失落，她看见他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他问她，“你……要离开……我吗？”
她攥紧了指尖，呼吸微微停顿，但始终没给出一个答案，或许，她也不知道，她心里的答案是什么。
卧室里陷入一片沉静，耳边只有窗台绿植被风吹动的簌簌声，以及室内两人彼此交叉起伏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顾奕轩说道，“如果你想走，我会送你离开，你想要什么条件，也尽管跟我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满足你。”
沈以汐惊异地抬头，自她认识他以来，他身上的标签便是冷漠、偏执、暴戾，大概……偶尔还会带点温柔吧，但是他绝不是那种轻易放手的人，当初不惜用沈东海威胁她也要将她强留在身边。
如今却亲口说要放她走，沈以汐直直地盯着他，似是要将眼前的人看透。
顾奕轩半边脸隐在阴影里，冷硬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忧伤，他的唇角轻轻扯了扯，眸子满是悲凉，“别这么看我，我前世将你害成那样，我……没脸再强迫你……”
“但是……”
顾奕轩抬眸，神色严肃认真，“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走，那么今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
“砰”地一声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将沈以汐的神思拉回，她翻了个身却不小心将床头桌上的瓷器打碎在地上，她盯着地上的瓷器出神许久。
也许，这是上天对她的警告，她的人生就该如这瓷器般裂成碎片，她注定无法拥有一个完整的人生，她承认自己没出息，即使前世被顾奕轩伤得那么深，她仍旧没办法不爱他。
或许，她对他的爱早已在许多年前便已经根深蒂固了，像一颗种子洒在她心上，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拔除不掉。
可是，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阻碍，放手成全对方，也许才是这个问题的最优解。
沈以汐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眼角眉梢似乎浸满了笑意，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冰凉彻骨。
落地窗前，身姿挺拔的男人立在窗前，眼睫低垂，视线落在楼下正往车上搬行李的女孩身上，晦暗的神色染着说不尽的悲伤。
“少爷，真的要让少夫人走吗？”
如风盯着唇边冒出青茬，眼周一圈淡淡青黑，发丝凌乱明显不修边幅的男人，声音有些哽咽。
“让她走吧。”
顾奕轩深深地望着那道人影，拳头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的声音透着沙哑和疲惫，“留在这里，只会让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