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安点点头,查了这么久,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好在,凶手做的事情太多,还是露出了破绽,两条平行线,斩断了中间乱七八糟的虚线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明朗起来。
华励有事要走,留下了严曦,一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严曦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傅连曦大婚,请帖发到了一言堂,新娘.......”
傅承安淡淡垂眸,“傅家濒临破产的时候,大嫂离婚,其他的几位姨太太也都纷纷拿钱走人,只有如清陪在身边,但她出身风尘,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当正妻,成君从小养在傅家,也算是出身名门,挺好的。”
严曦微微蹙眉,“可你们......”
傅承安略显几分轻松的笑了下,“一张结婚证而已,能代表什么?我和她之间本也没发生过什么,所以算不上背叛,反倒是我当初的决定差点儿害了她,现在不是很好,她换了一个身份留在傅家,我也可以卸下心中的负罪感,更自在些。”
严曦眼底有光,“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呢?”
傅承安看向窗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我想一个人待一段时间。”
严曦点点头,她听懂了傅承安的意思,也明白彼此之间存在的隔阂如鸿沟一般,哪有那么容易跨过去,说是心里不在意,可毕竟是自己的妻子,虽说是名义上的,但家族亲朋好友之间也都知道他们是登了记的,如今傅连曦这般大肆操办婚礼,说心里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要去翠景楼了,出来这么久,老板娘要起疑心了。”
傅承安点点头,然后从枕头下又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这个你带在身边吧,别看小,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是个好物件儿呢。”
严曦看着精美的刀柄,就知道价值不菲,“这是你师父给你防身用的吧,我可不能要。”
“不是,是以前一位朋友给的,你拿着吧。”
严曦点点头,收下匕首放在自己的小包里,离开公寓后,她直接叫了一辆黄包车。
房间里只剩下傅承安一人,他立刻起身,洗漱完毕后换了一件衣服,直接去了行动处。
陈锋的办公室他翻过无数遍,该找的地方都找了,但他始终觉得陈锋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里,陈瑶被杀。且是碎尸,陈媛深受打击,一病不起,现在他身边能用的人只有华丽和严曦,但这两个人出身一言堂,他也不愿意牵扯过多,如今只能靠自己。
陈瑶的办公桌就在陈锋的隔壁,五十几个平方的套间,书柜就有三个。
傅承安一寸一寸的去摸,去排查,结果还是没有发现。
而就在这时,陈锋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了。
这让傅承安十分吃惊,因为陈峰死了,所有人都知道,因此,这个电话虽然没有撤,但也不会在有人打来,所以,现在打这个电话的人,一定不知道陈锋的死讯。
傅承安接了,结果对方是个女人,声称在自己是银行的柜员,打电话来是通知陈锋银行突发火灾,部分保险柜受损,这其中就包括他的,所以,需要本人前往现场,开箱验明里面的东西无误后重新换一个保险箱。
傅承安当即表示立刻前往,然而,当他到达银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柜员一一登记,傅承安排在最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上前亮出自己的刑官令,“我不是陈锋,我叫傅承安,现在是沙区行动处一大队的副队长,陈锋死了,他的一切由我代管。”
柜员显然不信他的话,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先生,户主死亡是需要有死亡证明的,即便是代管,也应该按照协议是由直系亲属或者指定人员前来办理,所以,您请回。”
傅承安无奈,但也没着急,“请问可不可以借这里的电话用一下。”
柜员点点头,“好,请这边来。”
傅承安直接打电话到刑部,余粮接到电话听到他的要求后,直接给银行负责人打了过去,柜员接到上级通知的时候,整个人也有些懵。
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被家里人安排进了银行工作,她根本不知道刑官令是什么东西,更没见过。
上级把她骂了一顿,还让她好好配合调查工作,这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傅承安看她脸色不悦,但也没多说什么,被烧坏的保险柜有些变形,锁头是打不开了,只能用工具强行拆除。
单独的房间里,开锁师傅用工具敲开了保险箱的门,然后转身离开,傅承安戴上手套从里面拿出三个信封。
第一个里面装的是一张大额存单,上面的金额是三千万。
第二个是一把钥匙,古铜且有绿斑,看上去是一把年代久远的门锁。
第三个里面是一封信。
柜员戴上手套在保险柜里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任何东西后,让傅承安签字,保险箱准备销毁,并准备了新的保险箱过来。
傅承安拆开信件,里面是这样写的......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那一定是得到了报应,不必为我寻找真相,因为毫无意义,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没有可后悔的余地。这里的钱是我应得的,是干净的,我把它们分成三份,一份留给萍姑,这些年她替我照顾母亲也是辛苦了,剩下的两份儿,一份捐给福利院,一份儿埋在我的坟里,这辈子为了钱送了命,总要带走一些才不枉此生,最后我想说一句,不要调查我的死因,查不到的,即便是查到了,也不可能有任何进展,另外,傅大人......”
傅承安看到这里的时候,浑身一震,这封信不是老早就写的,而是在他来了之后才写的。
“傅大人,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贬官来这里的,你是被特意安排在这里,调查这种连环杀人案的,其实我告诉你,这宗案件不是我查不了,而是我不敢查下去,我知道你怀疑陈浩轩是凶手,你怀疑他假死逃过怀疑,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人会是凶手,而他重新活过来的理由也是因为你来了,他担心被你查出蛛丝马迹而先下手危险,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打消你的怀疑,但是我知道,他的这个做法只会更引起你的疑心,但我是我告诉你,浩轩不是周老爷的儿子,但也不是凶手,他冒充周老爷的儿子是因为真正的陈浩轩”突发意外,是这个浩轩救了他,但还是没能救活,所以就冒名顶替了他的身份,这个我是知道的。“
“傅大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但沙区这个地方,有人只手遮天,不是你一个刑官能够拨乱反正的,陈元的死是因为他老子的缘故,你若想查,就从陈大人开始吧,但我希望你能放弃,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在这里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我知道的不多,唯一能给你的线索就是,城东有一个废弃的疗养院,你可以去那看看。”
傅承安将这封信放回信封,然后将其他两个信封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柜员觉得这违反了银行的规定,想要阻拦,傅承安心情十分复杂,根本没搭理她,推开纤纤玉手就离开了银行。
回到行动处,他第一时间叫上一名探员开车跟他去了这个城东废弃的疗养院,他让探员在远处等他,自己翻墙进了院子。
这家养老院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部分房屋已经塌了,瓦片遍地都是,正中的厅堂部分还有一块牌匾摇摇欲坠。
傅承安脚下是一块一块正方形的田字砖,缝隙之中杂草丛生,院子里一颗歪脖树,属下正对着的是一口水井。
捡了一块儿石头扔下去,有水。
穿过第一重游廊,后面的房屋显然是办公区,房间的们都上了锁,但这不妨碍傅承安一脚踹开一个的事实。
办公桌上凌乱不堪,厚厚的尘土告诉他,这里至少三五年没人动过。
然而,墙角的垃圾桶却引起了傅承安的注意。
垃圾桶里有烟头,而且还有尚未风干的西瓜皮。
六月的西南,西瓜到处都是,而这种黑色皮面且个头不大的西瓜在当地又被叫做黑美人,顺着垃圾桶的位置往前走,一个屏风后面,居然有一张贵妃榻。
傅承安本想靠近贵妃榻,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他身后走过来。
纵然他反应再快,也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万幸,严曦一路跟随,他不放心傅承安一个人去查案,结果听到枪声就立刻赶过来,及时救下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傅承安。
等他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床边站着的是余粮,余部长。
余粮一直眉头深锁,这会儿听见人醒了,便立刻冲过来看看情况,当他得知傅承安已经度过危险期,且伤口在特效药的作用下已经在加速愈合,心里便踏实了很多。
“承安啊,你可把我吓死了。”
傅承安看着他,忽然一笑,“我命大着呢,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莫亦声还不把我关进刑部大牢活刮了我啊。”
傅承安笑了笑,“他不敢的,对了余部长,你怎么来了,我这是昏迷多久啊。”
余粮道:“三天了,我是坐直升机来的,这到底是这么回事儿?”
傅承安有些记不起来,但他记得自己中枪之后,蒙面的人慢慢的走过来,他举起枪,不顾身后人的阻拦,还要开枪,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喊了一声,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是严曦。
就是因为严曦喊了一声,结果那个人才就此作罢,然而他也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但他能肯定两点,第一,杀他的人是两个,一男一女,男的要杀人灭口,女的似乎有些犹豫,并且加以阻止,第二,陈锋,也许不是那么简单。
余粮看他目光呆滞,以为他这是病情恶化,吓得他立刻把医生喊来,傅承安表示自己只是在想事情,并且表示希望可以尽快出院。
“你就歇了吧,差一点儿,医生说就差一点儿就打穿心脏了,你就见阎王爷去了,你还早点儿出院,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不知道危险啊。”
傅承安笑了笑,“福大命大,算命的说,我天生富贵,大灾大难面前都能逢凶化吉,所以啊,我死不了。”
余粮任由他如何说,依旧不允许他提前出院,而他住院期间,所有的案子暂时搁置。
傅承安拗不过他,也只能乖乖的呆在医院里。
没有人比他更着急,因为线索刚刚有一点冒头儿,如果就这么搁置一个月,基本上就全都报废了。
余粮其实也很忙,助理过来找他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傅承安表示自己不会乱跑,且有护士看着,余粮这才放心,而就在此时,护士进来准备换药,余粮也只好先行离开,走之前,还叮嘱自己留下来的人好好保护傅承安,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都不准进来探视。
傅承安无语,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
病房里,傅承安换了药,护士有些欲言又止,傅承安刚开始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看了看,忽然笑了。
“你可真行,敢在余部长眼皮子地下耍花样,你就不怕他等会进来把你抓走。”
严曦切了一声,揉了揉脸上的人皮面具,“时间紧迫,这张脸皮做的不够完美,贴一会儿就觉得憋气,不过能见你一面也值了。”
傅承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姜帆是你们找到的?”
严曦点点头,“是,在山坡的一个山洞里,找到的时候人已经深度昏迷,后脑遭重物袭击,我检查过他的伤势,凶手是要杀人的,或许是因为姜帆的脑袋比一般人要硬吧,居然没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