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安其实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如果重新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他大概还会选择这个。
深入敌军府邸,才能看清一切。
爱情这个东西,允许你利用我,就能让我也利用一下你。
傅成君的确是喜欢他,但在傅成君的心里,再喜欢也不会到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地步,更何况,这可是血海深仇。
所以,傅成君的作为一个女人,她能做到的底线就是,傅承安你不妨碍我我就让你活着,好吃好喝的养在身边,如果你算计我,不老老实实的当个米虫,那我也不会为了你这个男人毁了多年的计划。
毕竟,她和郭严都认为他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替天行道。
郭严曾明确的跟傅承安说过一个事儿,那就是他们这个团体都是搭着上天指派而来的正义使者,因为刑部的不作为,官官相护的歪风邪气,很多恶人做了恶事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因此,这样的人就应该交给上天才惩罚他们。
所以,一言堂就诞生了。
但是,生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言堂也一样。
一面是效忠与朝廷的鹰犬,而天黑之后,他们就是正义的使者。
白天被保下来的恶人,到了晚上就会被他们秘密处决。
傅承安这才明白周朝整理档案时说的那句话,他说过,这刑部啊,冤魂无数。
他起初以为是刑部案件太多,而且大多都是悬案,凶手抓不到,死者自然会怨气无处发泄。
但是,现在想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也许,周朝说的是,很多人判了刑,但最终还是被杀了。
因为本身也是罪犯,所以死了也就死了,没有人会追究,刑部也懒得去管、。
如今傅承安当年很多没有相同的问题,都想通了。
..............
晚饭间,傅承安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桌面,“他们俩都不回来?”
佣人点点头,“是的,小姐走之前交代,姑爷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姑爷??
傅承安一头黑线,心说这帮人还真是聪明啊,这才住进来多久,从傅先生变成了姑爷。
“我不饿,吃不下这些,给我做一碗素面把。”
佣人自然是听话的,很快,一碗素面做完了。
傅承安一边吃一边捉摸着,今晚他们俩都不在,也就是说,今晚是个机会。
他坚信这兄妹俩好端端的搬家,搬到城外这样一个大房子来,一定是有问题的。
于是,他吃完了面就小心翼翼的会自己房间休息,因为管家曾告诉他,这座宅子不干净,晚上尽量别出门,如果非要出来,那也要拎着灯笼带着下人一起来,不然,就全都白费了。
那时候,傅承安还不懂这个白费两个字是什么含义,如今听到这姑爷两个字,他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里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上门女婿呢?
可骗骗自己不是啊。
但是现在面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周朝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估计也是调查遇到了麻烦,他必须再给他一些线索才行。
这座宅子佣人很多,养了很多狗,一看就不是一般荒废的,而是重中之重的地方,因此,这里的房屋肯定也不简单。
见惯了百年建筑中错综复杂的密道设计,傅承安在这里的调查其实并不难。
奈何眼线太多,于是,他想了个办法,把其他几个人给换走了。
没了碍事儿的人看着,傅承安立刻在走廊里迈步子算时间,然后用用脚轻轻地试探,结果走廊并无任何异常,也没有密道什么的
傅承安之前的猜测是错的,他看了看走廊的尽头,那边是一个窗户,窗户两边还有壁画,看上去与这个走廊的整体调调根本不和谐。
他觉得,这个地方有可疑,毕竟这大户人家装修房子的时候,一把都是请设计师设计好了之后在动工,因此,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设计,所以,这样的造型只能是房主干出来的蠢事儿。
深宅大院与豪门悲哀的相同点就在于,他们都是大房子,且十分神秘。
没办法,佣人很快就按照他的要求弄来了木桶和热水,傅承安要泡澡,结果,在泡的过程中,他故意弄出来很多水,然后再观察地面上水流的方向,是倾斜还是向下。
如果是倾斜,那就证明房间的木地板下面可能有地道,但如果是渗透,那就是肯定有了。
而他这个祸害人的举动,有些引起公愤,毕竟他把地面弄得到处都是水,最后收拾的也是佣人,因此,刚回来住下几天就遭到了很多人的白眼儿。
傅承安才不管这些,继续作妖继续找,他就不信这里一条密道都没哟。
可他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如果有,傅成君这么了解他,必定是要调查的,但是现在们俩都不在,这不就等于是空城计呢。
气得他是在没办法了,傅承安见灌水不行,那就去外面找。
院子很大,他锁定了几处可能藏匿密道的地方,然后三天过去了,这地下密道的口在哪儿他也没整明白。
只是可怜了周朝,眼巴巴的每天守在门口卖水果,就等着傅承安给他最新的线索。
结果,啥也没有。
傅承安锁定的几处都没有收获,也就在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时,一场大雨如约而至,整整下了一天。
一天之后,房子后面的一个草坪他了一块儿。
按理说,不应该的。
“大哥,咱别吹牛行不行,你一个人查三个案子,你当自己是弼马温啊,能分身,能七十二变?”
傅承安道:“人多,反而坏事,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这可不是杀人案这么简单,只怕冰山一角之后还有更大的,人多了,反而什么也查不到。”
“我帮你。”
“当然,刑部的分配人员有严格的规定,你还是我的专属法医,至于队员,我自己物色吧。”
“余粮那边怎么交代?你师父现在不在京城,短时间也回不来,现在他说了算。”
“实话实说,他也想要结果,京城的官嘛,都想要政绩顺道不想担责任,我把一切揽在自己身上,他也乐得清闲不是?”
杜宇十分认可观点,二人商量好对策之后,又再次回到解剖室,杜宇回来了,傅承安便没有理由继续尸检,所以就站在旁边看着,杨知县的尸体解剖结果是,上吊自缢,并无可疑。
不过,杜宇的报告中写了一句话,“形似上吊自缢,但背后原因待查。”
这就是说,他是上吊自杀的,但为什么上吊,这个原因可疑,也许是自愿,也许是被人逼的。
尸体躺在那里,傅承安忽然想到一句话来,
“桃养人,杏害人,梨树底下埋死人”。
“来人。”
“在。”
“把所有人叫到会议室来,开会。”
“是。”
……
刑部的会议堂里,新购置的西式会议长桌坐满了人。
傅承安拿出卷宗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甩在桌子上。
“知道有多少孩子吗?!”
众人纷纷摇头,傅承安放眼望去,一张张慵懒倦怠的脸上尽是疲态,大肚便便哪里还有刑部该有的威严和干练。
余粮此时也刚好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无奈的叹了口气。
傅承安冷笑一声,离开自己的座位围着桌子转圈,边走边说:“还在正月里,想来各位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中,没关系,我给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调整自己,你们就坐在这里,一个时辰之后咱们再继续分析案情,另外,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告诉你们,绝对不可能。”
......
刑部共有在编人员一百二十七人。
这其中,刑部尚书莫亦声是金字塔顶端的人,常年在外,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而言之一句话,莫大人身居要职,行踪诡秘,只要出现,就会有大事发生。
而他之下就是通政殿那位指定的“刑部十三太保”,也就是莫亦声的徒弟,新历增设刑部官职,这十三个人位列公卿,外放为官,在傅承安不在刑部的这四年间,刑部一直都是余粮代管,如今傅承安归来,他便接手太保令,成为了刑部二把手,在刑部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而余粮,则更倾向于监督管理的职位,在官阶上,他算是刑部副部长。
傅承安以为刑部可以给予自己更大的发挥空间,让他可以跳出上津这个浑浊泥潭纵观全局,在适当的时机杀回去,将一切未解之谜全部解开,然而,现在,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因为这京城的天,更黑。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傅承安从外面走进来,一众隶属于刑部的各位处长立刻严肃起来,傅承安从桌子上的烟碟可以看出,这一个时辰,他们聊得很开心。
一个眼神递过去,刑部的官兵们立刻把前后门都锁了起来。
铜锁落地的声音,让这些人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们齐刷刷的往大门口方向看,彼此之间用眼神在拼命地交流,傅承安看在眼里,只觉得滑稽可笑。
手边的烟灰缸重重落下,咣当一声吓得这帮大老爷们儿一哆嗦。
烟灰缸被他按在桌子上已经碎成了两半,众人脸上的表情也有所收敛,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默默地打开会议记录本,显然他们都知道,这小太子是真的生气了。
然而,有人清醒就有人糊涂,几个年长的人依旧满不在乎,雪茄点起来,腆着肚子看着他,“傅大人,有话直说,发这么大脾气给谁看呢。
说话的这个是东区行动处的处长,新历以来,无效了很多无用的官职,因此,处长仅在于侍郎之下。
换句话说,他和傅承安相比,只是矮了一个肩头,而且背靠吏部这颗参天大树,自然是不会把傅承安这种出身商贾之家的人放在眼里。
傅承安也没生气,反而是冲他笑了一下,手里慢条斯理的从一叠文件中取出来一张纸,然后团成团,狠狠地扔在了那个人的桌子面前,“张处长,你的宝贝儿子强抢民女,兽性未遂就对人家姑娘进行言语攻击,导致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学生跳河自杀,人家父亲报案到行动处,你的队长受理此案,而你作为处长却直接将这个案件撤回,并要挟受害者家属不得在纠缠下去,给了一百块钱了解了此案,但你应该想不到,这女学生的哥哥是水师的人,这一次他回来探亲,正好赶上了惠婴堂的案子,那天的游行中,他带头冲向惠婴堂要说法,是你,又让你的人以维护治安为名开枪射击,最终导致当场死亡。”
“一三八水师耗资几万两白银培养三年才毕业的人才,就让你不明不白的杀了,你还有脸坐在这里抽烟?”
“来人,把他的座位给我撤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动手。”
刑官们三下五除二就把张处长从椅子上拽了下来,红木椅子被拿走,张处长气的脸红脖子粗。
傅承安没给他反驳和咒骂的机会,接着又抻出一张纸来团成球,扔向了更远的一个人,此时这个人正在闭目养神,手里把玩着核桃。
纸团力道很大,砸在他的脸上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谁!”
瘦瘦高高,三角眼,八字眉,一张嘴就是污言碎语,骂骂咧咧的指着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他附近的人开始质问。
众人无语,用眼神示意他是傅承安扔的纸团。
此时,这位修仙修道的西区行动处处长魏民才把眼珠子转移到傅承安的方向,略显震怒的看着他,“小子,你干嘛?有事儿说话,你懂不懂规矩?”
傅承安知道他的底细,按辈分算,他可是通政殿那位徐老大的老丈人。
“规矩当然懂,只是得分人,不懂规矩的人就没必要对他懂规矩,反正也不懂,那就简单粗暴更直接一点。”
魏处长呵了一声,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你谁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告诉你,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你的港口渔村,乡巴佬初来乍到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