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在郊野公园深处的一栋别墅中,两个男人正在相对而坐。
年长者正用望远镜对这一件青铜器大加赞赏,一边看一边笑,一边夸赞一边动歪心思,想着怎么才能把这件宝贝据为己有。
然而,对面而坐的年轻人却早已洞悉一切,冷眼看着他,淡淡的问了一句,“何老,怎么样,能出多少?”
这个叫何老的人,是一个文物贩子,年轻的时候盗墓,中年的时候开当铺,晚年就开始给这些见不得光的宝贝找出路。
这人七八十岁的样子,见多识广,一般的宝贝可请不动他。
何老微微一笑,撂下放大镜看了看他,“罗公子,这物件儿可是个稀罕的大件儿,一般人可不敢收,收了一旦出了事儿,可就是脑袋搬家的大事儿,我敢说,您可着上津内外八九城,除了我,没一个敢收的。”
年轻人呵呵笑了,点上一支雪茄,优哉游哉的看着他。
“您开个价,咱们第一次合作,您说了算,之后我这里还有一批货,也交给您。”
何老不知这个人的底细,也不清楚这人背后究竟有什么样的势力,他只知道,这人手里有这个物件儿,就一定不简单。
见过两次面,就敢把这要人命的东西亮出来,自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因此,他格外小心谨慎,不敢多言。
“这东西价格太高,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出手,您要给我时间。”
年轻人就是罗轩,此时他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冷眼问道:“多久?”
何老以自己的人脉和对这个市场的评估,经过深思熟虑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期限,“一个月。”
“不行。”
罗轩摇了摇头,“一周,最多一周。”
何老狐疑的看着他,“一周时间太短了,这要是一个玉器把件或者是什么瓷器,别说一周,一天就有买主,可是这是青铜器,价值是个天文数字,敢花钱收的人不仅要有钱,还得有胆才行啊。”
罗轩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但他就是没时间了。
“何老,行内的规矩是一成酬劳,我给你三成,可以吗?”
钱,就是万能的,无论对面坐着的是人还是鬼。
何老验放金光,这三成的佣金到手,他可以金盘洗手不干了。
“好,三成,一周。”
何老答应了,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罗轩在找他之前也是打听了一些关于这个人的能耐,便知道这老家伙刚才的推脱无非就是想要更多的好处罢了。
钱到位,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而就在何老离开别墅之后半个小时,傅承安带着傅太太还有傅成君来到了百货公司,傅太太身体越来越差,家里的人都看得出来,不用医生看也知道这是不治之症,一家人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的过完最后的日子,所以,她们逛百货公司,想给傅太太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傅家不比从前,这衣服的价码在此刻的傅承安眼中那是贵的惊人。
傅成君默默地摘下自己的手镯来到了一家首饰铺,这成色,那家店见了都会高价回收的。
换了钱,她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用,幸好傅承安想来不管钱,虽然说过没钱了就跟他说,他来想办法,但傅成君有自己的想法,因此,一家人逛的很开心,一直到饭点儿,才想起回家。
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人沈如清和傅连曦。
没有了私家汽车,一家人也体验了一把平民百姓的生活,坐在电车里也是另外一种感觉。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傅承安看见门口放着一只白色得鞋盒子,上面的品牌名称是一个看不懂的英文缩写。
傅成君凑近了看了看,说道:“会不会是送货送错了?”
傅承安摇摇头,伸手拿起这个盒子就要打开,傅成君赶紧按住他的手,“万一是炸弹呢?”
“炸弹不会这么轻,如果是,在我那起来的那一刻就炸了。”
果然,鞋盒子里的东西不是炸弹,却比炸弹更可怕。
…….
傅太太被吓晕了过去,无奈只好送去了医院,看着昏迷中的人,傅承安交代了几句就去了行动处。
恰好老五今天在班,看见傅承安手里拿着的鞋盒子也是吓了一跳。
“你也有?”
这话问的,透着玄机。
“还有谁有?”
“基本上都有。”
“啊?”
老五把人拉倒会议室,打开鞋盒之后,周围的警员也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只是左手。”一个小探员说道。
傅承安看了他一眼,觉得陌生,“还有右手?”
小探员朝他点点头,“对啊,也是刚送来的,那人现在还在询问室里哭呢。”
“是谁?”
“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小探员的脸上充满嫌弃。
傅承安忽然想到一个人,立刻看了眼老五,老五心领神会,大概也想到了什么,便立刻带着傅承安去询问室,二人开门一看,双方都愣住了。
“傅队长?”
“谢老板?”
傅承安围着他转了一圈,“你不是死了吗?”
谢俊如气哼哼的哼了一声,娘气十足,“去你的,你才死了呢,我命大。”
傅承安哦了一声,这是他大哥出事前包场子买下来的一个戏子,擅长青衣,师承名门,只可惜一次演出的时候他因为要从金陵赶回上津而出了事故,本以为葬身河底,结果却在这里见到他。
“谢老板,你也收到了一份礼物?”傅承安看着他,仔细打量着这个人,倒是没多大变化。
谢俊如想到这个就害怕,“承安老弟啊,我跟你说
,我真的太惨了,好不容易养好了伤回来找大爷,结果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只那玩意儿,可把我吓坏了。”
傅承安看他那委屈的样子就觉得可笑,“那你继续录口供吧。”
他转身出来跟着老五来到另外一个询问室,老五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他,“你看,两只手,两只脚,还有这些碎块儿,七七八八拼一下,凑齐了。”
傅承安看着照片脑子里构思这些尸块儿的拼接过程,却发现还差一个。
“头呢?”
老五刚想说话,门响了,开门一看还是刚才那个小探员,只见他神色慌张的看了看屋里的人,说道:“吴哥,那个……头来了。”
傅承安第一时间冲出房间来到外面,大厅里,收到头颅包裹的人吓得脸色苍白,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换气。
这人他认识,其实上津的每个人都认识,他就是漕运水关的负责人曹军,曹老爷。八壹中文網
曹老爷的随从围在他身边给他扇风顺气,而他看了见傅承安也在,仿佛见到了熟人一般,“大侄子,你也在啊,太好喽,快给我看看吧,这玩意儿太吓人了。”
傅承安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那个白色得鞋盒子。
又是这个品牌,一个外国进口的洋货,专卖男士皮鞋,价格很高,而且数量很少,有钱也要排队预约才可以。
傅承安问老五,“都是这种鞋盒子吗?”
老五点点头,“是,算下来有三十个了。”
头颅上沾满血迹,显然凶手杀人后直接分尸然后装进去的,因为盒子外延的边缘位置还有血手印。
“指纹,去查。”
老五立刻叫来人提取指纹,而就在这时,傅成君找了过来,“承安,陆大人出事了。”
傅承安预感不妙,老五很默契的带上车钥匙跟着傅承出来,“老大,坐车去。”
二人上了老五的车,直接开进了钟楼里面的院子,下车之后直奔楼上,他知道密码,因此三道暗门之后,密室内便是一片狼藉。
没有人,只有血迹。
“成君,怎么回事儿。”
傅成君道:“你刚走,有个护士就进来说要给太太输液,我就到外面去等着,结果有一个男医生从我身边路过,我感觉他拍了我一下,但我当时没在意,等我回到病房的时候,护士看着我的后背大叫,我脱下外衣才发现,后背有一个血掌印,还粘着一张纸条。”
“东西呢?”
“化了。”
“什么叫化了?”
傅成君有些不知所措,“就是拿在手上就不见了,碎成了粉末,但我记得上面的字,那上面写着陆离该死,极乐升天。”
“所以我就来找你了,我知道你这里,陆离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位陆大人。”
傅承安点点头,“是,看现在这样……你还记得那个从你身边路过的男医生的样貌吗?”
傅成君摇摇头,“不记得,他带着口罩,而且头很低,走的也很快。”
老五道:“哪家医院?”
“第五中心医院。”
“那好办,我爸在那家医院上班,我让他查一下今天当班的男医生都有谁,然后把他们叫在一起开会,你去现场看一下,高矮胖瘦总能有些印象的。”
傅承安十分赞同这个办法,“对啊,你去看看,能排除几个是几个。”
在车上,老五好奇道:“老大,成君妹子说的那个纸,是什么东西。”
傅成君也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答案,傅承安道:“这是一种用糯米制作出来的纸,遇温则化,本来是用于古代传递密函的,古人的技术一向高明,这种纸一旦被人拿在手上,看过之后接触过温度就会慢慢地分解,你想留也留不住,这样的话,任何秘密就不会泄露,只有看过的人知道,当然,如果送信途中遭遇不测,那么送信的使者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毁掉这封密函,不至于秘密泄露。”
“但是这项技术一般只用于皇室之间,尤其是古代战事频繁的时候,用的最多,因为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秘术,便也逐渐失传了。”
“那也就是说,现在谁会谁就有嫌疑喽。”
“也不是,失传的技术如果存在隐性传人,也等于是没有失传,但要制作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制作完成的,而且现在西方科学的实验室里也研究出了一种替代品,我想,成君遇到的应该是仿品,因为真品遇热而化是不会留下粉末的。”
“光是仿品也是很厉害了。”
“科学进步可以取代很多东西,就像现在的电话不就是取代了以前的信件运输吗?”
“那倒是,老大,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傅承安无所谓的笑了笑,“瞎忙呗,我们家的烂摊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五深表同情,“老大,别的忙我也帮不上,要是生活上有困难,你就直接说,兄弟我这个没问题。”
傅承安心里什么都知道,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知道,真吃不上饭了,我就带着全家老小去你家蹭饭去。”
老五嘿嘿笑了,“欢迎欢迎,我巴不得呢。”
说话间就到了第五医院,刚好遇见沈如清带着孩子下楼来打水,医院的热水管道出了问题,住在楼上的只能到楼下来。
“成君,承安,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傅成君走的时候警告过那个小护士不要多嘴,打电话叫来沈如清的时候也只是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而回家休息片刻,所以,沈如清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嫂子,没事儿,就是老五病了,带他过来看看。”
沈如清没多想,便带着孩子从电梯回病房去了。
三人来到顶楼的会议室,此时里面坐满了人,来之前老五就已经打电话给他父亲说明一切,老爷子那边一听有这种事儿发生也很害怕,毕竟自己家股份的医院里混进一个这样的危险人物,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男医生差不多有二十多个,开会的时候大家都把口罩了,为了方便傅成君认人,老五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套护士服,然后让她拎着水壶给每一个茶杯里添水,傅承安从她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动作。
傅成君添水的时候也格外小心,但又要观察这些男医生,结果还是出了岔子。
开水倒偏了,离着最近的两个男医生,一个站起来,惊慌失措的往后挪,生怕自己被烫到,而另一个只是挪了挪椅子,避开了水流下来的方向,然后还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傅成君,“没事儿吧,交给保洁去弄吧。”
傅承安在窗户外面看着仔细,问老五,“这个人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老五翻找自己手里的医生档案资料,道:“是,叫阮文昭,刚来一年,外科主治医生。”
“外科?”
“是,怎么了老大?”
“外科是不是都会做手术?”
老五点点头,“对啊,他们都会啊,而且能在这里上班的至少都是硕士,有的甚至是博士,留洋归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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