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误会?傅承安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全都用光了,不然,我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他说着狠话,傅承安却一直在盯着他的眼睛看,看着看着,就发现不对了。
一个人再怎么变化,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变。
这个人,不是华励。
他摸摸自己的脸,自己可以易容,别人也一样。
只是,易容的时间很短,时间到了,脸上覆盖的人皮就会脱落,而他现在已经暴露了身份,所以也不在乎这些,但是如果是假的华励,那么他就必须在乎这一点。
傅承安算了一下,如果没错的话,今天明两天,华励将会在某一段时间内离开,然后再出现。
因为,他要去重新修复他的人皮面具。
于是,他故意又说道:“华励,丽园纵火案其实我有线索了。”
华励听后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傅承安慢慢的给自己重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我说,丽园纵火案我找到新的线索了。”
华励眼底露出几分诧异,“然后呢?”
傅承安道:“我师傅没有错。”
他总是说半句话,可是华励给他的反应却不是他预期的那种,如果他真的是华励,即便是缺失部分记忆,被人恶意灌输一些错误的片段,但对于丽园纵火案,他不可能是这个态度,正常来说,要么就是全都不记得,毕竟这件案子十年前就结案了,他们私下调查也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没什么进展,要么就是另一个态度,因为之前华励跟他说了,真正的华励早就死了,他是个假的,卖命顶替潜伏在他身边而已,可是傅承安对于这个话,他并不相信。
所以,真的华励在,一定会重复这个话题,再一次告知他自己不是真的华励,真的华莉已经死了,而现在这个,眼神中渴望得到答案,却又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这两者之间,差距很大。
然而,他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或者,之前的那个华励是假的,而这个才是真的。
真的华励被隐藏起来,秘密抚养长大。
越想可能性越多,事情仿佛越复杂,傅承安赶紧刹住自己的无线联想,把一切思路切换到现实中来。
“华励,丽园纵火案我师父查的没有错,你父亲该死。”他用了一个十分让人痛恨的字眼,任何一个亲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会暴跳如雷。
然而,眼前的华励却是“你不当演员可惜了。”
甩下这句话,人转身走了。
又把他一个人留在牢房里,傅承安越狱逃跑的计划又一次失败。
...........
刑部。
莫亦声沐浴更衣完毕。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习惯了晚睡,所以现在有些失眠。
余粮端着一盒糕点走过来,还煮了一壶咖啡。
“莫大人睡不着,难道是和谈方面出了岔子?”
莫亦声睁眼冷冷的看着他,“余部长,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不睡觉?”
余粮放下糕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叹了口气,“我也想睡啊,可是承安消失几天了,音讯全无,他会不会出意外啊。”
莫亦声听后嘴角略带几分微笑,说道:“放心吧,他连这点儿事儿都应付不了,还是我徒弟吗?”
余粮道:“可是,三条里的人心狠手辣,他现在音讯全无,应该已经是潜入他们内部了,万一被识破了身份,他必死无疑啊。”
莫亦声用清凉油揉揉太阳穴,这样可以缓解他一阵一阵的头痛。
“那也是他的命。”
余粮略显诧异,“好歹是你亲自挑出来的人,真这么没了,你不心疼吗?”
莫亦声睁眼看着他,眼底冰冷的像融进了一座千年冰山,“你不插手,他不会有事。”
余粮不在说话,拿出一封信来放在他的茶几上,简单整理下自己的西装,临走时说道:“徐老大给你的新任务,莫大人一帆风顺哦。”
莫亦声迟了半个小时之后才打开那封信,他的随从此时上来提醒他吃药,服了药的莫亦声略显困倦,但还是把这封信看完了。
“刘荣呢?”
“老爷,刘大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不过听说湘南铁路最忌频出事故,要不要给刘大人派一辆专列。”
“刘荣啊,你也说了,频出事故,这说明有人猜测他要进京了,如果你现在派一辆专列去,这不明摆着告诉人家,刘大人却是进京了吗?”
刘荣道:“那就只能让刘大人自求多福了。”
莫亦声没说话,药效已经发作了,他在刘荣的搀扶下会卧房去休息,而此时,身在牢房里的傅承安,却刚刚睡醒,动动胳膊就感觉针扎一样疼。
地板又凉又硬,勉强站起来活动下筋骨,一盏小煤油灯也快坚持不住了,于是他拿着自己吃饭的碗狠狠地敲击木质围栏,当当当当的声音吵得看守的人睡不好。
“敲什么敲,你要死啊。”
傅承安十分认真的点点头,“是啊,你赶紧去找你们花老板过来,你告诉他,再不来,我就去阎王爷了。”
看守的人气急败坏的转身离开,因为华励走之前确实交代不能让他死,一切要求尽量满足,只是不能让他出去。
打了电话,很快华励就到了。
傅承安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十分钟。
按照他进来时候的路程计算,华励很可能住在附近,或者就住在上面。
“看来这批货是真的很重要了。”
傅承安心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然而华励却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一鞭子抽在栏杆上,“傅承安,你作死能不能别带上我,这才几点钟,你不睡觉你鬼叫什么?”
傅承安摸摸自己的肚子,“饿了,你这的饭菜不管饱,一点儿油水都没有,吃了一会儿就饿了。”
“给他。”华励吩咐下人去拿饭菜。
傅承安发现,这次的饭菜送来的非常快,而且还是热的。
厨房就在附近。
这还是他得来的理论。
混进厨房,就有机会去地面。
“花老板,咱们商量一件事行吗?”
华励没好气儿的看着他,“不行。”
话题被单方面结束了。
傅承安又道:“那你让我出去走走总行吧,我关在这里真的太冷了,要不你给我一个痛快的。”
华励哼了一声,“十分钟。”
这意思是,给他十分钟时间去溜达。
免得他真相不开,一头撞死就麻烦了。
十分钟?
傅承安心里盘算着,也行,总好过没有。
于是,天刚亮,他就要求出去,看门的人跟着他,傅承安一路往前走,忽然问到了一些菜香味。
“大哥,大哥,你闻到没有,好香啊。”
看门的人一脸不屑的看着他,“放饭了,不过没你的份儿、”
傅承安撇撇嘴,“我吃饱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不过,你们这个饭不干净,我肚子忽然不行了,厕所在哪儿?”
看门的一脸嫌弃,“麻烦,走那边。”
果然,在他们所在位置的不远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厕所,而他惊奇的发现,旁边就是一个建议的厨房,而且,有一个向上挖出来的竖井,充当了通风口和排烟口。
厨房设在这里,那自己刚吃的饭……想到旁边就是厕所,而且还是旱厕,他就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了。
时间有限,他不敢多耽搁,屏住呼吸钻了进去,里面的情况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屎尿横流啊。
厕所上方有一个听风口,跟厨房的那个是连在一起的,两个通风口之间有一段用铁皮包裹起来的连接通道,傅承安计算了一下距离,如果从厕所这边的通道钻过去大概需要三分钟,然后向上估计要五分钟。
而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而且现在已经过半了。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
即便不能逃出去,也不能再被华励控制。
于是,他选择赌一次。
先是钻上了那个铁皮通道,那里面全是华腻腻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一边爬还要当心别弄出声音来。
看门的人等了差不多五分钟,心说这拉屎也该拉完了,怎么还不出来,但因为里面实在是太臭了,他不愿意进去,就在门口喊,他这一喊,引来了很多厨房里的人的注意。
“老六,怎么了?”
“哦,没什么,带一个人过来上厕所,蹲久了也不出来。”
“哈哈哈,拉屎就别催了。”
“也是,今天给他们吃什么?”
“白菜炒肉。”
“哎呀,还有肉吃呢?”
“哎呦,都是病死的猪肉,没人要我就给拉开了。”
“聪明,那行,你先忙着,我进去找找他。”
“六哥,进去干嘛,就一个出口,还能丢了啊、”
“就是就是,六哥,什么人,还得你亲自看着?”
看门的人啧了一声,“不知道,反正是花老板交代下来要看着他的人,丢了,可不得了。”
听到这话,厨房里那几个也就不再搭话了,万一真出了意外,自己也可能连带责任。
……
厕所里除了屎尿,啥都没有。
傅承安人呢?
霍老六顿时觉得头皮一炸,妈的,人呢?
也顾不得什么脏乱臭了,冲进去挨个角落去找,可是厕所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茅坑的屎堆里,真的没有地方可以藏人了。
为了保证自己的小命,他还真的找了一根木棍伸进屎堆里去搅动,那感觉和味道,让他瞬间吐了。
而这一切,傅承安在上面的通道里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一下,万幸,这里隔音还不错,没有人听见。
霍老六知道自己闯祸了,便立刻冲出厕所喊人过来帮忙,他为了找到傅承安,决定把厕所拆了。
傅承安一听这话,便立刻往前爬,他必须爬到厨房才安全。
然而,他低估了霍老六的智商,几个大汉带着工具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厕所给拆了,而厕所上方连接厨房上方通风井的铁皮管道也立刻引起了霍老六的注意。
“那个,把那个也拆下来。”
傅承安一听可不得了,这要是拆下来,自己立刻就露馅儿了。
下次就更难脱身了。
于是,尽量往竖井里面钻,也就在他的脚刚缩进去的同时,厨房也拆了。
一片狼藉之中,众人都傻眼了。
这么大的一个大活人,就凭空消失了?
大厨子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剁的猪肉是不是人肉,不然怎么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呢?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在担心自己的小命。
“六哥,你确定他是人吗?”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霍老六气的给他一巴掌,“废话,不是人难道还是鬼吗?”
大厨子道:“可是,这里就只这么大的地方,他能去哪儿啊,会不会从下水道跑了。”
霍老六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便立刻带着人顺着下水道的方向追,他们走了,傅承安也撑不住了,立刻从竖井上掉了下来。
但他不敢耽搁时间,小心翼翼的从另外一边的通道离开,他知道,这边是牢房和厨房厕所,那么另外一边就是工厂。
他一个人恐怕不行,他必须找那两个他认为很可能是同样混进来的人。
……
地面上,豪华的帐篷里,华励正在休息。
在听到傅承安离奇失踪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什么叫凭空消失?”
霍老六跪在地上低着头,他的老大也就是华励身边的一个打手叫九爷的,此时,那个九爷站在华励身边小声道:“说是上厕所,然后就不见了。”
“找了吗?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霍老六说道:“花爷,我真的找了,我甚至带人把厨房和厕所都拆了,结果也没有,之后我又担心他是顺着下水道跑了,于是我又带人去追,结果追到地面上也没找到人,我……”
九爷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混蛋,让你看这人,你怎么能他脱离的视线范围呢?你是猪吗?”
霍老六立刻自己抽自己的嘴巴,而华励则慢悠悠的看着九爷,“你打他干嘛?那是傅承安啊,粘上毛比猴都精,见缝插针的鼻祖啊,你们能斗得过他?放心,他跑不掉,肯定还在下面,去找就是了。”
九爷得令后又踹了霍老六一脚,“还不去,带人把每个角落都翻一遍,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