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获得田子欣的器重和新任,激动的回到房间,把那些腐蚀心智的录像带通通扔进垃圾桶,几位小姐的名片撕得粉碎,放入卫生间用水冲走。
他要和之前的堕落生活彻底说拜拜。
他来自湘西的一个贫困家庭,父母是老实巴结的农民,家里八个孩子,他是最小的。
童年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饿,经常饿的头晕眼花。
衣服都是哥哥姐姐们穿过的,洗的褪了原色,补丁加补丁。
出身的卑微没有影响他树立远大的理想,从小就发誓要通过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多年寒窗苦读后,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大学。
在校期间刻苦攻读,年年拿奖学金,毕业后分配到株洲电力机车厂,端起了人人羡慕的金饭碗,取了一位青春美貌的妻子,成为人生赢家。
一切顺风顺水之际,命运却和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
婚姻的不幸,让他自暴自弃,同事的阴招,让他丢了饭碗,雪上加霜。
男人可以堕落一时,但不能沉沦一世。
自己才三十岁,人生路还长,只要幡然醒悟依然可以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他带着田子欣给的五万元吹塑机采购费出发的这一天,感觉天空很蓝,阳光很明媚,空气很新鲜,未来无限可期。
这是个乾坤未定的时代,任何人皆有可能成为黑马。
前提是你能浪子回头,努力奋斗。
………
“兄弟,这哥们不会带着采购经费跑路吧。”送林彬上了车,回来的路上,田子欢有些担忧的问。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田子欣笑道:“你难道没看出,他已经重生了么。”
“别说,看起来精气神跟之前是不大一样了。”
“子欢,下午我要去看厂房,你看一下店吧。”
“没问题。”
送林彬回来,田子欣让田子欢帮着看店,自己去寻找厂房。
吸顶灯灯罩相比其它灯具配件,体积算是比较大的,比如灯头,一货车能拉几十万个,而灯罩你最多拉几千个,碰到体积特别大的,一车都装不到一千个。
一万只灯罩就要占用不少地方,加上机器间隔放置,原材料摆放,没有一两千方的地方是转不动的。
这时候,没有租房中介,一切得靠自己找,厂房也没后来那般多,他要的地方比较大,要找到中意的还是有难度的。
便问边找,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找到一处勉强合格的的厂房,没有围墙,不是独门独户,隔壁左右都是其他工厂。
找到了厂房,他又马不停蹄的找吸顶灯配件,主要是底盘,一个底盘配一个灯罩,是吸顶灯最主要的两个配件,其它什么螺丝,铆钉,接线端子,热缩套管……这些都简单。
灯罩悬口是他自己设计的,市场上没有合适的底盘,要开五金冲压模。
古镇的灯具配件市场已经比较成熟,他找到了一家连开模具带冲压做货的厂家,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配件厂家找好了,接下来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对新厂房进行安装和装修。
他的厂,必须要完全不同于古镇现在的厂。
………
他在这边忙碌,老家田家村的老两口对儿子的思念与日俱增。
转眼儿子南下已经半年了,也不知在那边混得怎么样,听说那边现在乱的很呢。
“老婆子,别看儿子照片啦,再看儿子也飞不回来的。”这天黄昏,田归农叼着烟杆坐在堂屋里,对着又在脉脉凝视儿子照片的李翠香说。
儿子南下后,每当想儿子了,李翠香就拿出儿子时候的照片来看。
李翠香抹了一下眼眶,用手摩挲着照片说:“我就喜欢看,你管的着么。”说完,又叹了口气,继续说:“老头子,你看看,咱们儿子小时候多可爱,戴着红领巾,圆圆的脸蛋,又听话懂事,人见人爱。”
“难道现在儿子就不可爱了么?”田归仅农问。
李翠香幽幽的说:“可爱,只是儿子现在长大了,不是那么听话了。”
田归农也叹道:“是啊,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就像那小狗一样,小时候都是可爱的,毛茸茸,胖嘟嘟的,一长大就不好玩了,呵呵。”
李翠香一撅嘴,恼道:“老头子,你这是咋说话的,不是在说你自个么,怎么拿儿子踉小狗比呢……”
“我就是打个比方啦,呵呵。”
“有这样比的么!”
正拌着嘴,一阵汽车声响,三女婿王春生开着桑塔纳回来了,车刚一停下,周艳梅和周艳红就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下来了,都带着鲜艳的红领巾,挎着帆布书包。
“哎呀,真是热死我了。”
“家婆,我要喝冰水!”两个小外孙跑进屋里,掰开冰箱门,指着冷藏室喊。
“好,我来,我来给你们拿。”李翠香收了照片,笑眯眯的走过去。
田秋菊和周中年离婚后,就带着两个女儿回娘家住了;周父周母重男轻女,两个孙女判给田秋菊,他们也没什么意见。
两个孙女的到来给老两口的生活平添了许多乐趣,加上关菲隔一段时间就带些水果来看他们,这样多少能缓解几分对儿子的思念。
原本村后有一座乡村小学,专门招收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孩,师资力量十分单薄,一个老师往往兼任几门功课,这样对孩子的教育是不好的。
老两口一合计,决定让她们去镇小读书,王春生负责每日接送。
门口那条土路田子欣出资大修过,开桑塔纳到镇小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就能搞定。
周艳梅和周艳红咕噜咕噜喝了一通冰水,田归农已经帮她们摆好了桌椅板凳。
二人便放下书包,坐到桌椅旁开始做家庭作业。
田归农背着手在一旁看,忍不住问:“喂,艳红啊,今日老师又教了几个字啊。”周艳红是妹妹,今年刚满六岁,才上一年级。
“哎呀,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烦都烦死了。”周艳红不耐烦的摆了摆小手,气呼呼的瞪着他。
“呵呵,家爹这不是关心你么。”田归农笑道。
“关心人家就不能问问其它问题么,整天就知道问这个。”
“好,以后不问这个了,但今日学了几个字,必须回答。”
“九个字。”周艳红掰着小指头数了数,很认真的说。
“那写给家爹看看。”
“唉,行吧。”周艳红感到很无奈。
“这是鱼,路,天,这是红,平,水……”
李翠香笑了笑,进到厨房去做晚饭。
这就是老两口现在的生活,平淡,自在,安乐,但还是有缺憾,因为儿子还没有结婚,自己没抱上孙子。
还有就是二女儿离婚后,以后还找不找人家呢,总不能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过一辈子吧。
田秋菊在砖瓦厂给员工做饭,每日晚上才回来,因为娘家的小舅子是大款,上门给她续偶的媒婆也不少,但她还未从婚姻的失败中走出来,一直没有答应。
老两口也没办法,田归农经常对老婆子感叹说:“这人一辈子就是为了儿女,一辈子都有操不完的心啦,除非闭了眼。”
李翠香深表认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