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舒明能从几千个学子里脱颖而出,显然骨子里不是个蠢笨的。
他此时听的出来,郁危这一番话不止是在威胁嘲笑他,更是在讽刺他没本事、前途未卜……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护不住的人,却有闲心来管别人的家事。
在谷舒明的记忆里,郁危向来都是大度的,平日里说话虽然冷漠,却也很客气,哪里会像今日这样,不止和他针锋相对,还处处带着愤怒。
谷舒明想,原来这个人也会生气、也会有软肋。
“走吧!”彭昼很怕谷舒明和郁危在县衙门口动手,这毕竟闹大了也不好看,他只是扯着郁危的袖口说,“我还有事和你说呢!”
郁危却神情不改,丝毫没有动弹,他看着谷舒明又问了一句,“知道了吗?”
彭昼只觉得冷汗淋漓,他知道郁危已经是极怒了。
谷舒明哪里敢再说温阮的半句不是,他的性子本就软弱、胆怯,此时被冷风一吹,更是吓的身子微微颤抖,“我知道了,对不住!”
他此时是真的害怕了!
他也是清江书院的学子,而且还见过蒙元基的面,自然知道一向低调的郁危,其实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郁危的身手并不差,只是周围人会被他儒雅的气质欺骗,而忽略了君子本就会六艺。
彭昼又想拽郁危,这一次郁危倒是没等彭昼动手,反而是自己离开了。
彭昼松了一口气,跟着郁危就上了马车。
他说,“你同谷舒明计较什么,这人就是个胆小无能的,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谷舒明他爹你是瞧见的,当年考了十几年也没得个童生的功名,这不,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现在我瞧着,谷舒明未必能考的很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谷舒明的父亲谷天为据说曾经也是个厉害的读书人,可就是运气不好,县试总是榜上无名。后来谷天为娶了个商女为妻,让妻子用嫁妆继续供养他读书,期间生下了两女一子。
对于女儿谷天为是丝毫不在乎的,他最关心的是谷舒明这个儿子。后来谷天为也知道这辈子就这样了,心里的愤恨就发泄到了妻子和儿子的身上。
谷天为没事就打妻子和女儿,吓的谷舒明自幼不知道反抗。
好好的一个男孩子,硬是被谷天为养成了一个懦弱无能只知道读书的书生。
“不说他了!”彭昼道,“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求你!”
郁危问,“何事?”
“三日后,我家里准备给我庆祝下,没外人就自家人!”彭昼说,“你也知道我家贞娘,和谁关系都一般,唯独最喜欢嫂夫人!”
“我想着你来吃酒的时候,能不能带上嫂夫人一起!”
说起这件事,彭昼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霜糖和冰糖卖出的价格可谓是天价,这让县里的盐商们个个都争抢红了眼,拳头大的冰糖都能换不少的盐和粮食。
不过对外,都说是江州的商会在做这个买卖,谁都不知道背后的人其实是郁危的娘子——温阮。
“好!”郁危点头,“我回去问问她!”
他这句话并不算是答应,一切都取决于温阮。
经过这一晚,再加上最近听郁危说的话,彭昼敢在心里肯定,温阮是郁危的逆鳞和软肋。
他往后和温阮说话,都要思索再思索了。
……
温阮在听郁危说要去彭家的时候,倒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最近有些沉迷下棋,可她就是个臭棋篓子,下的不好还瘾大。
这些日子郁危忙的县试,温阮自然没好意思去缠着郁危下棋,她想着等见到了窦氏,没准能摸一摸棋盘。
“正好,我这几日刚好要再制一些霜糖和冰糖!”温阮开心的说,“等到时候再给窦姐姐拿一些去!”
许长游又送来了不少的红糖,说是霜糖和冰糖卖的太好了,不少人都求着他。
很多人没办法拒绝,许长游只能求到温阮这里来。
赚钱,温阮自然是喜欢的。
郁危见她高兴,脸上也带了笑意,“你别太累!”
温阮看着郁危,眼神熠熠生辉,“不累,做这些事情我高兴!”
郁危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抚摸温阮的发丝。
翌日,温阮因为夜里太忙,起来的时辰比往日晚了一些,结果她一起来郁危就烧好了热水,还煮好了粥,又做了她喜欢吃的鸡蛋饼。
温阮一直都知道郁危的手艺好,却没想到他这人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什么时候都能照顾到她。
因为昨夜,郁危看书也看的很晚。
“你别忙了!”温阮有些过意不去,她来县里说是照顾郁危的,现在反过来的,“一会我来收拾厨房就好!”
郁危却是接过她手里的碗,又给她重新舀了一碗粥,“我坐的太久了,起来活动下筋骨!”
“况且,这些活又不重,你都能做,我怎么就不能做了?”
“阿阮,你放心的做你的事,这些小事交给我就好!”
温阮瞧着郁危那隽秀的容颜,然后把手放在郁危的下巴上轻轻一捏,“那好,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郁危微微一挑眉,那张本就生的好看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
下一刻,他就咬到了温阮的手指上。
不重,却也让温阮羞的赶紧抽回手。
这种触感,有种淡淡的湿意,还有一股淡淡的凉。
温阮每次想占郁危的便宜,结果每次都是她先投降——
最后她被郁危抓在怀里亲了许久,最后快要窒息了才被放开。
温阮心里只想着一个念头——郁危的便宜可真不好占,这人的生了一副极会骗人的皮囊。
三日后,温阮提着个篮子和郁危一并去了彭家。
窦氏一见温阮,本来温和的容颜上,更是带了一抹极深的笑容,她说,“阮妹妹你可算来了!”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想买盐吗?今儿,我给你介绍个人,他家里就是做海盐生意的!”
温阮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当时自己随意的一句话,窦氏居然记在了心上,而且还去帮她找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