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耿坚和耿忠没少谈及坐在马车内的少女。
少女一头棕色的长发,眼睛湛蓝似海水,皮肤更是比常人更白皙。
耿坚说,“我听人说西洋的姑娘生的高大,没想到这么高!”
耿忠点头,“是呀!瞧着比我还高一些,不过挺瘦的!”
“这姑娘身手真好!”耿坚感叹,“她其实擅长的不是剑吧,我瞧着她那身手,虽然毫无章法,但是却招招致命,很是凶狠!”
“要是和她对上,我都不一定能赢!”
耿忠压低了声音笑了笑,“大哥,你应该说,你一定赢不了!”
耿坚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却没有反驳。
他虽然没把握取胜,但是至少能从这女人的手下跑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耿坚想起那少女的样子,居然有些隐隐的心动。
耿坚对弟弟说,“等到了镇上,让镖局的人劝劝她,来咱们镖局做事吧!咱们镖局给的钱多,而且,虞六娘不是一直说咱们镖局姑娘少吗?”
耿忠呵呵一笑,却没有去接耿坚的话。
他知道自己哥哥那点小心思,没有揭破。因为耿忠也觉得,这姑娘身手虽然好,可毕竟是西洋人,在商人们的眼里,她就是个商品。
若是她来长林镖局,那么往后便没有人再敢再打她的主意了。
“问你话呢?”耿坚又说了一句。
耿忠哈哈大笑,“听大哥的!”
两兄弟都商量好,要怎么把虞六娘喊来镇上,然后把少女劝进镖局内,结果——
“男装?”耿坚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方才即使出现了不少的劫匪,他的表情也没这么夸张。
温阮懵了下,她看了看耿坚,又看了看阿莲,有些糊涂的问阿莲,“你还是喜欢穿女装吗?”
“不过……”
温阮压低了声音,“你若是喜欢,我买女装给你也行的!”
阿莲动了动,半响也没说出一句话。
过了一会他才说,“恩人,你知道我是男的?”
“你别总是喊我恩人,喊我温阮吧!”温阮说,“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
阿莲:“……”
其实,阿莲男扮女装的很像,但是男性的特征在很多时候,还是掩盖不住的。
车外,耿坚傻眼了。
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男的,男的,男的。
阿莲是男的?
他怎么会是男的。
“那买女装?”温阮见阿莲不说话,又试着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温阮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没见过,又何况是最简单的——异装癖。
阿莲低着头,“还是男装吧!”
温阮倒是没多问阿莲为什么还是选择了男装,她只是对耿坚说,“多买两套!”
说完,她还拿了银子给耿坚。
耿坚像是被雷劈一样,拿着银子懵懵懂懂的走了。
耿忠瞧见大哥那样,想着大哥的心应该碎了一地。
不过,耿忠也没闲着,他在听了温阮的吩咐后,领着那些奄奄一息的山匪跟着温阮在镇上走了一段路,立即便有人走上来问,“温娘子你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是山匪吗?”
“温娘子你没事吧!”
认出温阮的这群人,是住在大贵村的村民,他们一个个都的急的不得了。
也不用温阮说话,耿忠就把事情讲了出去。
他说,这群人是从京城里赶来杀温阮的,因为温阮做出了脚踏纺车,抢了京城里贵人的麻线、棉线等生意。
毕竟这脚踏纺车一出来,囤积麻线和棉线的商人们都亏本了,尤其是想趁着台州战乱赚钱的人,更是亏的裤子都没了。
“这天打雷劈的恶人,这群王八蛋,居然敢对温娘子动手,该死——”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
众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温阮,又喊着要砍死这些山匪,甚至有人去通知县丞。
住在镇上的王县丞,也是因为前些日子黎禾的到来,才在镇上暂时住下来。
王县丞只以为是京城里的山匪来杀害温阮,却不知道山匪是江家派来的,在开堂审问的时候,他知道是京城的江家却已经晚了。
消息早已经被传播开了——
只是消息传播开,温阮还不满意。
她去江州商会找到了许管事,让许管事帮忙去附近的县里和州府都传播消息。
“就说,我做的纺线车抢了江家的生意,让江家恨上了我这个被陛下赏赐的工匠!”
……
许家如今正得意,靠着温阮送来的冰糖和霜糖揽了不少的生意,在背后支持许家的官员们,也很满意用这个贵重的商品当礼物。
可是江家却在这个时候,想要断了许家的财路。
在商人们的眼里,断他们的财路,跟杀了他们的父母没什么区别。
许管事当时就点头,“温娘子你放心,这事我会办好的!”
“那就劳烦许管事了!”温阮笑,“等洪管事回来,我们谈一谈新的生意!”
“你知道,我收了很多羊毛!”
许管事笑,“好!”
他喜欢和温阮做生意,只要帮一点忙,温阮就会给他们利益上的回报。
之后的一切,许管事想,肯定会在温阮的预料中。
这天下谁跟温阮一样感同身受?自然是百姓和工匠们!因为当今陛下对工匠们很是重视,故而大越的工匠地位很高,也是因为陛下对他们的肯定,故而不少匠人们一生都在为国研究更新鲜的东西,譬如他们刚刚做出来的——弩车,在边境的战役上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但是也是因为弩车的出现,老一批的兵器被淘汰了,不少发国难财的官员、商人,都因为这个弩车的出现而亏损了不少银子。
现在,温阮做出了脚踏纺线车,不止得了陛下的奖赏,还压低了麻线、棉线等价格,为百姓争取了利益。
可偏偏的,因为她是乡下人、因为她是个弱女子,所以京城的江家就要对她动手?
不少人都以为,江家恨温阮帮百姓压低了线的价格。
然而好巧不巧,江家还真的有做麻线、棉线的生意。
工匠们怒了——
百姓们也怒了——
温阮知道,消息传到京城,不会用一个月的时间。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事情发酵的越来越大。
最重要的是,江家对陛下赏赐过的匠人动手,闹大了就等于江家在打陛下的脸,不满意陛下的旨意。
“耿大哥!”温阮忙完一切后,才对耿坚说,“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耿坚一张脸似哭非哭的样子。
温阮有些懵了,“耿大哥,你是遇见什么难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