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粘液浸满了周才顺的双手。
液体透过指缝,缓缓滴落,在雪地上留下黑色的斑点。
“嘿嘿嘿……”周才顺的表情扭曲的笑着,“想要吗?”
我缓缓走近,“周才顺,你看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太岁。”
周才顺将脖子歪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将手中的阴尸贴近脸颊,在脸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周才顺的眼睛瞪着我,“像你这样的人,一定高高在上的觉得所有人都会受你愚弄吧,像你这样的人怎么能理解我所经历的痛苦和伤害,嘿嘿嘿……”
周才顺疯魔了。
“你很想要吧,很想得到它吧,我不会如你的意的,嘿嘿嘿……”
周才顺将阴尸靠近自己的嘴巴。
“停下!”我快步奔向他,“那是……”
周才顺将它吞了下去。
黑色的旋涡吞噬了他……
我的脚步僵住了。
我曾认为我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而去,事态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程度。
“呃啊……”
周才顺在痛苦的挣扎着,他的身体变得肿大,黑色的液体浸染了他的每一寸皮肤,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蛹。
寒风吹来,我的衣袖剧烈颤动着,收妖符飞了出来。
“这是……”
我化掉收妖符,那坨黑色的肉球飞向黑色的蛹,二者结合了。
痛苦的嘶吼缓缓平息,旋涡般的黑雾逐渐内敛。
两只如影如雾的手破茧而出,像翅膀一样缓缓打开。
一个幼童般的身形钻了出来。
我走了过去。
束缚了那个孩子几十年的封印终于破除了。
“太岁”没有为周才顺带来力量,相反他的生灵之力被全部吸走了,成为了让那个孩子重生的力量。
昏倒在地的陈建澈醒了过来,看着残破的周才顺,吓破了胆,“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
陈建澈一步步爬到我身边,说:“大师,我的太岁呢?太岁呢?为什么会这样?”
我看着陈建澈崩溃的脸,告诉他:“根本没有太岁,当年戸家村的传说不过是以别人的悲剧作为取笑的谈资而已,那个孩子……”
我指向虚无缥缈的幻影,“那个孩子的尸体被当做邪祟封印了几十年,你口中的太岁就是那个孩子的尸体。”
“不、不!”陈建澈扯住我的衣服,“没有太岁,那我怎么办,长生、我要长生,没有太岁,就不能长生了!”
“呼……”我感到疲惫,“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长生,别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我站起来,双臂大开大合,架起一座通往彼世的往生桥。
红色的彼岸花在桥上绽放……
陈建澈看着那座桥,呆住了。“往生……”
那个幼童慢慢的走上了桥。
“小花!”
许傅和红梅两人爬到了楼顶,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
小花,是他们给孩子起的乳名。
红梅从怀中掏出一个粉丝的毛毡花朵,“小花,我是妈妈。”
幼童停在了桥边,茫然的望向他们。
“小花,是爸爸懦弱,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们,下一世,一定要出生在幸福的家庭里,好好长大。”许傅的声音哽咽起来。
红梅将手中的花伸了出去,“小花,妈妈和爸爸都很爱很爱你,从怀上你的时候,妈妈就在期待着和你见面的那一天……”
眼泪再次从干涸许久的眼睛中流出。。
“小花下一世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去晒晒太阳,去和朋友一起玩,去读书,穿漂亮的衣服……小花不要担心,妈妈会每天都想你,如果小花也想妈妈了……就来梦里见见我,我会非常期待今后的每一天……”
幼童的双手打开,多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去吧。”我看向她。
幼童握着手中的花朵,一步步的走过往生桥,前往彼世。
往生桥化作虚影,消失了。
我看着呆坐在原地的陈建澈说:“人生到了尽头,什么都带不走。唯有家人的思念和记忆,那里才是长生之地……”
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要结束了。
户家村的楼盘改建项目由陈文淑全权接手了,陈建澈退居二线,将陈文淑当做陈氏集团的继承人培养。
我将户家村旧址残留的阴气和污秽净化干净以后,本来打算离开了,但是陈建澈给我发来消息,让我去他家一趟。
陈家新来的管家是一位年轻的女管家,姓张。
张管家将我带到了三楼后,离开了。
陈建澈坐上了轮椅,望着封在玻璃中的龙形木雕,沉默不语。
我走上前去。
陈建澈见我到了,才回过神来,“大师到了。”
我说:“陈先生,楼盘的不洁之物我都已清除干净了,今日我便会离开了。”
“离开……”陈建澈神情变得迟钝了很多,“您要回上京了吗?”
“嗯。”
“是呀,都要结束了。”陈建澈叹息一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哎,你没事呀……”
“没事,就坐着玩玩。”陈建澈一只手摸在椅背上,说:“反正以后都是这家伙来陪我了。”
今天陈家特别安静,好像只有陈建澈一人。
“陈文文呢?今天好像没看到她。”
陈建澈说:“文文不总念着要去国外读书吗,今天让文淑带她去办手续了。与其把她绑在我身边,不如送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许等她到了国外,就会想着我的好了。”
陈建澈咧嘴一笑,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
“我请您来,是有件东西想给您。”
陈建澈迈动着步子,绕到了玻璃房的后面,打开了通往内部的入口。
我跟在他身后进去。
巨大的沉香木龙形雕塑近在咫尺。
在雕塑后面有一个缺口,陈建澈将手伸了进去,扣了半天,摸出来一块白玉般的石头。
“这是什么?”我没看出来。
陈建澈将那石头递给我,“我也不知道。我把这木雕买回来以后,偶然发现了这个缺口,然后摸出了这个玩意。”
我接过来,仔细的端详着,得出一个结论。
没看懂。
“我研究过一段时间,也托人问过,都说只是个普通玉石,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陈建澈双手背过身去。
“这东西在我手里真就是个石头了,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不妨给您,等您研究明白了,能给我一个答案就行。”
一块如鸽子蛋大小的玉石,虽然我现在不太明白这是个啥,但我也能感受到这个东西有一股不凡的能量。
“好。”
我告别了陈建澈。
转身离开,不带走一丝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