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一起,金元咏头磕的更响了,以头抢地,咚咚作响,脑门上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一片。
我却暗暗皱起了眉头。
声音虽然高亢,却明显中气不足,还有一点嘶哑,这瘸道好像是受了伤。
谁打伤了他?是那藏身在密林中的女子?在我带小山竹离开之后,他们发生了争斗?
沈万四一见,有点站不住了,却被我一把拉住,金元咏和何宁之间的恩怨,别人解决不了,只有让何宁自己放下心结,这事才能算完。
“滚!金元咏!你就算将脑浆子磕出来,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我曾经将你当成最好的兄弟,你却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也要让你尝尽失去至爱亲人的滋味,一个人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你知道你老婆是怎么死的吗?你真的以为那是癌症吗?哈哈哈!你知道当我看见你抱着你老婆的尸体,两眼直冲充满绝望的时候,我心里有多解恨吗?”
“现在,轮到你的孩子了!”
“我不会要你的命,我要你让所有的亲人死光死绝,我要让你比我当时更加绝望一万倍!”
那瘸道人的语气逐渐疯狂了起来,每一句话都说的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扒了金元咏的皮,拆了金元咏的骨,喝了金元咏的血!
我心中暗暗叹息一声,知道这事情无法善了了。
他害死了金元咏的老婆,其实这事当时金元咏说他老婆生癌症死了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只是时间久了,又死无对证,所以我才没问,没有想到现在何宁自己爆了出来。
这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金元咏当初出卖了他们,导致校花受尽屈辱而死,现在何宁害死了金元咏的老婆,这已经是生死血仇,不死一个是绝对解不开了。
根据目前情况来分析,死的那个,极有可能是金元咏。
一来是金元咏的女儿性命掌握在何宁手中,金元咏就算会因为杀妻之仇而生拼死之心,也会考虑到孩子的生命安全。
二来这是金元咏一直心存愧疚,只怕会选择以自己的死亡来终结双方之间的仇恨。
随即我又想到我第一次见到金元咏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就有预感,金元咏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和我不是同路人,当时还只以为是以后没有什么交集了,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果然如我所料,金元咏继续以头抢地,悲声道:“何兄,是我不是人在先,一切罪孽,都应该由我金元咏一人承担,如今我就在这里,请何兄赐我一死,以解何兄心头之恨。”
“孩子属实无辜,还求何兄高抬贵手,如果何兄一定要将金元咏一家人的性命全收了,金元咏也绝无怨言,只能当做一家人在阴间团聚了,还请何兄出来,下手成全了兄弟。”
说着话,依旧拼命磕头,沾了血水的泥土将整张脸都染花了。
小山竹已经不忍再看,张了张口,好像是想替金元咏求情,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她也是门里人,自然知道门里人的规矩,这种事根本就没法管。
沈万四几次想开口,都被我阻止了,但这家伙不懂门里规矩,还是想插话,实在拦的辛苦,我干脆一记掌刀将他劈的昏死了过去,扶着丢进了车里,免得他惹祸上身。
就在我将沈万四送到车上,回到小山竹身边的时候,忽然起雾了!
这雾来的极快,从感觉到起雾了,到浓雾将废弃学校完全笼罩,不过片刻的时间。
而且这雾浓厚如棉絮,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被笼罩其中,竟然感觉到一股浓稠的缠裹感。
这时那何宁的癫狂之声再度响起:“金元咏,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愿意以命换命吗?好!现在你就在门口好好守着,只要今天我能逃过不死,你女儿的命,我就放了。”
“如果我死了,临死之前,我一定会拖着你女儿同行。”
我一听就明白了,我猜对了,何宁受了伤,就是密林中那女子下的手,现在这浓雾笼罩,应该就是来取他命的。
这倒是一个机会,如果金元咏真的能够替他挡下这一劫,或许不用死。
一念至此,我心头一动,忍不住就想出手暗中帮村金元咏一把,可刚想抬手,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全身那种被缠裹的感觉愈发清晰,身体各处关节,都像被丝线缠住了一样,甚至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一下。
我眼角瞟了瞟,见小山竹也同样浑身僵硬,想来也和我一样,不知不觉之中就中了招。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中的招,我和小山竹两人同时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车边,才停止不动。
这可不是我们自己向后退的,虽然头脑还是清醒的,可身体已经完全不听指挥,根本就没有了控制权,就像变成了两个提线木偶。
我心头大惊,脑海中不自觉的闪过一种奇门手段。
傀儡术!
难道说那藏身密林之中的女大学生,是山东公输家的人?
关于傀儡术的介绍,我是在一本叫做《奇门遗技》的民国善本中看到的。
“山东公输家有机关术,打造木人木马可行走自如,进而入幻,手段高明者,可以丝线控制人类关节,形如傀儡,可战,不畏生死。”
我挣扎了几下,却没有丝毫可以挣脱的痕迹,反而不自觉的高举了双手,看着就像投降了一样,看样子,我和小山竹都成了对方手中的傀儡了。
“呼!”
就在我们挣扎不休的时候,一股狂风忽起,到了金元咏所阻挡的门前,停了下来,不停急速旋转,迅速形成了一道旋风。
旋风之中,一个女子声音响了起来:“何宁!你的朋友被我杀了,难道你连报仇的胆子都没有了?”
一句话说完,忽然从旋风之中抛出一个圆球来,咕噜噜一直翻滚到门前,停在已经被控制住身体的金元咏身上,才停了下来。
豁然是一个人头!
我身体不能动弹,可眼睛还是好使的,一眼看去,顿时一阵叹息,正是那个相师的脑袋。